如此美景,在东珊眼里却是一盘美味佳肴,“这时候的槐花正嫩,得空捋些下来,拿到后厨蒸一蒸。”
蔷儿最擅长这个,欢喜应下。
晌午又是她一个人用膳,东珊不想吃米,便命人吩咐后厨,只做碗炸酱面即可。
待她午歇醒来,隐约听到外头淅淅沥沥的雨声,东珊起身一看,便见绣球花早已被搬了进来,院外那被雨水冲刷过的芭蕉叶翠绿油亮,墙边那片桔红的凌霄花亦被滋润得越发娇艳。
风吹雨斜,给这炎热的夏日增添些许凉意,蔷儿沏了壶热茶进屋,但见夫人立在窗前,便请她过来喝杯花茶。
为泡花茶,蔷儿特地将皇后所赏赐的如意云纹琉璃杯给拿出来,小朵玫瑰花苞在热水的冲泡下慢慢舒展开来,绯红的花瓣盛放于透亮的琉璃杯,意境优美,芬芳四溢。
小饮一口,唇齿留香,东珊的心却难平静,这雨一直未停歇,承德离京那么远,想来大雨阻路,傅恒今儿个可能也不会回来了。
但他只说昨晚不回,没提今晚,是以东珊心底很矛盾,既期待他回来,与他说说话,问问他的情况,又不希望他冒雨往家赶,雨天湿滑,道路泥泞,那样太危险。
心有所惦念的她直等到将近子时,仍旧没动静,想着明日天晴了,兴许他忙完也就回来了,实在撑不住的她没再继续等下去,阖眼入梦乡。
依稀间,面颊骤凉,被惊醒的东珊迷糊睁眸,竟见帐帘被掀开,微弱的光线下,一道熟悉的身影微俯身,眼底的笑意清浅而温柔,直达她心间!
东珊揉了揉眼,盯着他看了半晌,满目疑惑,“我不是在做梦吧?”
但见那人唇角微扬,笑意更浓,“难不成……你梦见过我?”
借着昏亮的烛火,东珊分明看到他身上的衣袍已然湿了大片,眉梢挂着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至颈间,东珊缓缓抬移向他面颊,触一阵冰凉,那感觉如此真实,肯定不是梦境!
所以他真的回来了?
意识到这一点,东珊不自觉的睁大了双眼,腾的坐起身来,下意识往窗边瞄了一眼,被风吹得乱舞的枝叶投映在窗纸上,此刻天还没亮,大半夜的,他骤然出现,着实令她惊诧,
“你怎的冒雨回来了?”
淋了雨的傅恒唇色发白,说话的声音微微发颤,
“我没跟你说今晚不回,我怕你等我,若然等不着,你可能会担心,这才连夜赶回家。”
风雨交加的夜里,他竟不顾长途跋涉的辛劳,毅然回到她身边!此刻的他,眸间盈着似水柔情,轻描淡写的与她解释着,仿佛往常自宫回来那般容易,只字不提这几个时辰的路途是怎样的煎熬。
东珊就这般凝视着他,看了许久,鼻间发酸,双眼微涩,心田仿佛有嫩芽破土而出,深深扎根,缓缓向上生长着,她也不知哪儿来的勇气,心念大动,忽然就凑近他,抬起臂,一把拥住他的脖颈。
骤然被拥抱,傅恒受宠若惊,很想回拥着她,又想起自己一身狼狈,只得压制住快要满溢的思念,温声提醒她,
“我这衣裳是湿的,你先别抱,免得将你也沾湿。”
是以他回来后一直俯身与她说话,都没往帐边坐,然而东珊根本不顾忌这些,毅然决然的将他搂得更紧,“你都不怕淋雨,我怕甚?”
他怕她湿了衣着凉啊!傅恒不敢紧挨着她,打算将她扶正,却察觉她的脸颊紧贴着他的肩蹭了一下,才不情不愿与他分离。
眼尖的傅恒分明瞧见她的眸有晶莹在闪烁,眼眶红红的,睫毛亦被打湿,所以她方才应该是落了泪,又不愿被他看到,这才在他肩上蹭掉了面上的泪珠?
见此状,傅恒不由慌了神,“东珊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的哭了?可是在家受了什么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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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傅恒而心动的瞬间
吸了吸鼻子,东珊摇头连连,“没有受委屈,我在家很好。”
“可你的声音明显不对劲儿,有什么事尽管告诉我,千万别瞒着,我定会为你出气。”
“真没有,”东珊哭笑不得,不希望他胡思乱想,唯有道出实情,“今日下这么大的雨,我以为你不会回来的,你突然出现,令我很意外……”
接下来的话,她没好意思再说下去,她以为自己的心是一把无弦的琴,不会因谁而动,也不会被谁拨动,怎料傅恒竟能在她心间弹出跌宕起伏的曲子来!
那种被人重视的感觉,令她无比欣慰,她甚至觉得自己在这异世之似乎终于找到栖息之地,可以安心扎根。
她虽默不作声,但香腮明显染了层红晕,傅恒见状,心下窃喜,“所以你的眼泪是为我而落?”
被戳的东珊只觉颜面无存,甚至不敢抬眸与他对视,但又不愿被他取笑,倔强否认,“没有哭,才刚揉了眼,被睫毛扎到了而已,你莫多想。”
“是吗?”点了点她的鼻尖,傅恒颇为赞许,“我还以为你要说眼里进了沙子,居然说进睫毛,这狡辩之词倒是新鲜。”
触碰的一瞬间,东珊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很冰凉,顺势握住他的,无惧凉意,紧紧捂着,“外头肯定很冷吧?得让蔷儿煮碗姜茶才是。”
“才刚我进来时正好碰见蔷儿,她和秋霖已然去准备姜茶和热水。”此刻他的确浑身冰冷,但她的举动却似暖阳照耀在他心间,使得他心田缓缓流淌着暖流,驱散周身的寒意。
担心自己的太凉会冰着她,傅恒想抽回,她却紧握着不肯松开,“无妨,我正好觉着热,帮你暖暖。”
她就这样拉着他的,巧笑嫣然的凝望着他,含情脉脉的眼神似一簇烈火,哪怕他是湿柴,也能轻易被她点燃!
心潮澎湃的傅恒反握住她的小,俯身侧首,迅速贴覆她那娇嫩的红唇,烙下深深一吻。他很想就此将她揉进怀,却又顾忌着自己衣衫湿透,实在不宜入帐,没敢拥住她,东珊被他吻得有些喘不过气,轻推着他的肩,侧首提醒,
“被湿衣裳贴着最易着凉,你快去沐浴更衣,暖暖身子再说其他。”
会意一笑,傅恒强忍着心底的意念,不舍的将她松开,食指滑过她面颊,意有所指,
“等会儿再来疼你。”
道罢他转身掀帘出去,帐内的东珊目送他离去,眼见那道绣着松鼠竹叶的帘子悠悠晃动,最后归于平静,她才回身躺下,心潮难平,唇角洋溢着淡淡笑意。
当冰凉的身子泡进木桶的那一刻,明明这水不是很烫,他却有一瞬的不适,只觉刺骨的疼,缓了会子才稍稍好受些,他那因为太冷而一直紧绷着的肌理终于放松戒备,舒展开来。
这几个时辰的路程着实煎熬,但当到家后,看到东珊那惊喜的神情,听到她关怀的言辞,他便觉自己所承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家有人相候,那这路途纵有荆棘,亦有鲜花在他心底盛放!
沐浴过罢,姜汤已熬好,傅恒顺势喝下大半碗,而后接过秋霖递来的象牙马毛牙刷子,又蘸了些揩齿粉末,用来清洁口齿,洗漱干净之后才回往寝房。
先前东珊已然睡过一阵儿,这会子倒也不困,乖乖的在帐等着他,本想与他说说话,问问他回程需要几个时辰,何时再去当值,然而刚问了一句,就被他直截了当的紧拥着吻住了唇,喘着粗气在她唇边喃喃低语,
“我想要你,现在就想!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道罢傅恒再次吻住她,强势的将柔舌探进她口,这一回,东珊不再羞涩闪躲,也不像从前那般被动,以往她总是怯怯的揪住他肩头的衣,不敢太过放肆,今日许是心感动太盛,她又不擅用言辞来表达,便鼓起勇气抬回拥着他,一搂住他后颈,一揽住他的腰,与他缠绵深吻,无声的传达着那份动容。
傅恒能明显的感觉到,今日的东珊很热情,终于懂得如何回吻他,他甚至能从她渐渐弯曲的指节感受到她那热切的渴望。
今夜无需他来撩拨,她已似火般燃烧着,等待他来耕耘,辛勤的采撷花之蜜。
所谓闺房之乐,本就是两个人的事,她愿意配合,他便觉畅通无阻,竭尽所能的顺势猛攻,那难以言喻的愉悦之感源源不断的向她涌来,东珊情不自禁的将他的后背搂得更紧,舒坦到连小拇指都忍不住蜷曲着。
每每被他噙住耳朵时,她都觉筋酥骨软,此时的她不禁在想,若是噙住他的耳朵,他会是什么反应?
心生好奇的东珊很快便付诸行动,将唇瓣凑近他耳珠,用舌尖去探触。
骤然被吮,傅恒登时僵住,她这般主动,令他惊喜又欣慰,为回报她的热情,他越发卖力,用那杆神杵快速捣着□□,使得蜜浆横流,莺啼声声。
先前她总盼着快些结束,可这一回,她竟无比贪恋被他疼爱的感觉,很希望光阴就此停留在这一刻,而他似是能感受到她的渴望,足足要了她两回。
外头雨势渐小,玉珠落盘一般,韵律十足的滴落在屋檐下的石阶上,那声音,清悠婉转,使得这苍茫的夜色愈加缠绵。
折腾了半个时辰,他才终于停下,餍足的拥着她,而她则顺势窝在他怀,嗅着他那熟悉的气息,不自觉的轻声哼咛着。
那声音,像极了猫儿被人轻抚时,喉间发出的噜噜声,长指缠绕着她的青丝,傅恒低声笑道:
“小馋猫,还没吃饱?再喂一次?”
东珊被他说得无地自容,嘤声嗔道:“明明是你馋,居然好意思赖给我?”
“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傅恒也不反驳,反正得了便宜,他若是再卖乖,东珊肯定又要锤他。
闲聊了几句,两人呼吸渐稳,东珊这才问起关于他在避暑山庄当值一事,有何安排。
“原本在宫里是排两班侍卫,日夜轮替,如今这承德离京太远,加之山庄之本就安排的有侍卫,人员充足,他们便商议着排成班,譬如我今日卯时当值,酉时便可离开山庄,待明晚酉时再当值。”
东珊默默算了算,也就是说,当值六个时辰,歇十二个时辰,虽说歇息的时辰长了,但这路途太过遥远,
“从咱们家到山庄得多久?”
“皇上的御驾图的是稳当,且一路有许多宫人小跑随行,不可太快,行了整整六个时辰才到,我今晚快马加鞭,两个时辰便到了家。”
说得可真轻巧,东珊又岂会不晓得,两个时辰是怎样的折磨,“明日傍晚酉时你又得当值,那你晌午就得出发赶去承德?你在家只能待后半夜外加一上午,这样来回奔波也太辛苦了些。”
一想到他往后都要这般,东珊便替他惆怅,“来回最快也得四个时辰,有这工夫你还不如歇一歇,我听额娘说,承德附近也有咱们的别苑,乘马车要不了两刻钟便能到山庄,你倒不如住在那儿,也不必赶这一路。”
傅恒晓得那儿有住处,却不愿将就,“现下才六月底,皇上大约会在行宫住到秋节,待秋过罢,再去木兰围场打猎,九月初才会回宫。难不成这几个月我都住在别苑,与你两地分居?”
若搁以往,分别几个月她是无所谓的,但今晚他的举动对她震撼太大,是以她这心思也有了微妙的转变,一想到几个月见不着,她也觉着不习惯,遂问他可还有休班。
点了点头,傅恒道:“每月另有日休班。”
“休班加上你歇班的时辰,也就相当于能歇两日,那就等你休班之际再回家呗?”
也就是说他每个月只能回来次?傅恒登时苦了脸,只道不妥,“我宁愿多耽搁些时辰,也不想那么久都见不到你。”
这话犹如一大勺蜜汁浇在她心间,东珊只觉甜丝丝的,但仍旧保持理智,好言劝道:
“你每日都要当值,本就在受苦,实该多歇息才是,且这是夏日,若大晌午的便要往山庄赶,只怕会暑,我真的不希望你这么辛劳,你就不能听我一回?”
她能为他着想,傅恒很是感念,摩挲着她的耳珠,他轻叹了一声,“我晓得你是为我好,但若无你相伴,我怕是无法安眠。”
说得好像离了她,他的日子便不能过了似的,“没成亲的那些个夜晚你都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种事不是很容易理解嘛!傅恒与她打了个比方,“没尝过荤腥时,便觉素菜很合口味,一旦尝了荤腥,再吃素便觉寡淡无味。”
虽说此乃人之常情,但东珊听罢他这话,难免胡思乱想,小在他肩头无意识的滑动着,声幽心沉,“只是为了荤腥?”
听出这语气略有些酸涩之意,傅恒摇头笑叹,“我若真的只为荤腥,在别苑里随便找个女人也可,何必非得赶回来见你?”
那倒也是哎!闻听此言,东珊又有了笑颜,枕在他肩膀上抿唇偷笑,没再言语。
不过方才的那句话倒让傅恒想到了一个折的好办法,“不如这样,你陪我去承德,住在别苑里,这样你我便无需再分居。”
“啊?”东珊闻言,大吃一惊,“这样不太好吧?咱们才成亲,我才入府就离开府邸,额娘会不会不高兴?”
“这是咱们夫妻之间的事,只要咱们商议妥当即可,额娘那边你不必担忧,由我去说。”
目前来看,这似乎是最好的法子,既然他坚持如此,东珊也就没再推辞,任由他来安排。
说罢他的事,她又想起哥失忆一事,遂转述于他,出乎东珊意料的是,傅恒听罢竟是反应平平,甚至有一丝笑意自喉间滑出,
“哥这是因祸得福啊!”
抬眸打量着他的面色,东珊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理来说,傅玉是他的兄长,听闻兄长出事,他应该很担忧才对,可为何傅恒还能笑得出来?似乎一点儿都不担心,且毫不震惊。
仔细一琢磨,东珊不禁有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你该不会是提前知情吧?”
被质问的傅恒心顿虚,“知道什么?”
“哥是在与你饮酒之后才受伤,你还说那晚哥跟你说了很多话,但你不能告诉我,我现在严重怀疑你俩之间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指出这一点时,东珊还特地将脸贴在他心口处,清晰得听到他的心跳声越来越剧烈,是以她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
“你心虚,这事儿定然有蹊跷。”
傅恒忽然觉得她很有到衙门当差破案的潜质,但为了老,他依旧否认,“我这心只为你而跳。”
证据确凿,他却不愿明言,东珊干脆作罢,“既然这也是你们的秘密,那我就不问了。”
看他的反应,她心里已然有了判定,大概能猜到是怎么回事,倒也无需傅恒承认,免得他为难。
然而她这话却让傅恒心惶惶,上回没告诉她,这次又不说,她会不会不高兴?到底应不应该说出来,该怎么说,这个问题略深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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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甜蜜日常
正在他犹疑之际,东珊已然离开他的怀抱,打起了哈欠,“时辰已晚,你该休息了,早些安寝吧!”
道罢她兀自躺好,闭眸昏昏欲眠,徒留傅恒心神不宁,她已然猜到有蹊跷,若再继续瞒着,似乎没必要,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自己应该透露些许,
“关于哥与嫂的矛盾,我不便多提,总之他二人之间有误会,哥很想化解,所以我就教了他一招,让他装失忆……”
闻言,东珊瞬时睁眼,无比震惊的转头看向他,她已猜到傅玉失忆可能是装的,但她以为这是哥自个儿出的鬼主意,傅恒只是提前知情才反应平淡,未料这主意竟是他出的!
“你们这样蒙骗嫂,可有想过后果?万一被嫂发觉,又当如何收场?”
对此傅恒并不担忧,他相信老会随应变,“失忆本就是模棱两可的病症,大夫查验不出来,只要他自己善于伪装,谁能戳穿?待两人的关系有所和缓时,他再慢慢装作恢复记忆的模样,神不知鬼不觉,岂不妙哉?”
他想得可真简单,东珊哼笑着瞥他一眼,傅恒忽生忧虑,“不对啊!你都能察觉出异常,那嫂会不会也心生怀疑?”
“哥目前的表现尚算正常,先前我并未怀疑什么,是你的反应令我起疑的。”
那还好,傅恒暂时宽心,大半夜的,他不便过去,想着等明日醒来再去看望老,现下合该搂着媳妇儿睡大觉。
次日一早,两人用罢朝食之后便一起去探视傅玉,傅恒再叮嘱她,千万要装作不知情的模样,不要拆穿这场戏。
东珊自是晓得轻重,不会乱说话,毕竟她也希望哥嫂不要再继续冷战。
今日雨过天晴,不算热燥,想着茗舒这几日一直忙着照看哥,定然辛劳至极,东珊便提议陪她到后园散散心,傅恒这才有会与傅玉单独说话。
人一走,傅玉长舒一口气,“让我一话痨装高冷,可把我给憋坏了!”
想要有所改变,那自是得付出代价,“只要有效果,你这苦便不算白挨。”
心知老喜欢吃槟榔,傅恒特地将在承德时得的两盒带回来给他,傅玉抬眸一看,眸光顿亮,而后强迫自己移开目光,故作无谓地摆道:
“戒了,茗舒不喜欢那味儿。”
“……”为了讨好媳妇儿,他也是蛮拼的!
傅恒不禁想起,先前他额娘总说傅玉空有皮相,吊儿郎当,不思进取,和他二哥傅清性格相左,很是担忧他荒废余生。
然而成亲之后,无人提点管教,他竟自个儿改了性子,奋发向上,只为博取他媳妇儿的青睐,只可惜茗舒并未高看他一眼。
老的努力,傅恒是看在眼里的,是以他很希望傅玉能心想事成。
说起茗舒近几日的态度,傅玉可谓是喜出望外,“你是不晓得,茗舒最近对我可好了,我问什么她答什么,还亲自为我沐浴更衣换药,啧啧,成亲这么久,我们只有这两日才像是真正的夫妻。”
这不是每个妻子都会做的吗?怎的到了老这儿就成了稀罕事?可想而知他之前被冷落得有多惨,换作旁的男人怕是早就受不了,另寻新欢,傅玉却能坚持这么久不变心,着实难得。
拍了拍他的肩,傅恒宽慰道:“此乃好开端,切记循序渐进,不可太过分,否则很容易引起怀疑。”
时常被冷落之人往往都很容易满足,只要茗舒对他稍稍好那么一点点,他便心生感念,再者说,茗舒很可能有了身孕,他只盼着与她感情和睦即可,倒也不指望茗舒总是伺候她,以免她累着。
不过眼下这情形,傅玉百思不解,“为何之前她不愿搭理我,我一失忆她反倒愿意跟我说话?这是什么道理?”
傅恒之所以出这么个主意,自有他的考量,“因为人对弱者往往容易生出同情心,现下你受伤,在她眼里是弱势者,所以她极易对你心软。
再有就是,她的上一段亲事被拆散,她心定然有恨,明知她阿玛有责任,她却不能恨自己的父亲,至于二哥,她也不能去怨怪,怨气无处发泄,她便下意识的将恨意转嫁到你身上,是以不管你怎么解释,她都不愿去相信。
可如今你失去记忆,对往事毫无印象,那么她的恨意便没了发泄的对象,失忆的你无辜又可怜,她又怎么好意思再冷落你?”
傅恒之言彻底解了傅玉的疑惑,深感佩服的他不由竖起了大拇指,“高招啊!我真该早些找你。”
先前傅恒陪东珊看了些话本子,里面有诸多失忆的将军与农家女的缠绵爱情故事,他受到启发,才想到这么一个主意,这便是所谓的早不如巧,若然老一早就问他,兴许他也想不到这一点。
眼看着哥的日子有所好转,傅恒也替他欣慰。
那边厢,茗舒即使身处后园也无心赏花,总在担心失忆的傅玉不认得九弟,会不会说些冒犯九弟的话?找不到她,他会否闹腾?
放心不下的她着急回去,东珊见状,忽然就理解了什么叫善意的谎言,也许傅恒的法子真能令他夫妻二人重归于好,那也算是功德一件。
自老屋里出来后,傅恒让东珊先回南月苑,而他则去往宁辉院找母亲商议之后的行程安排。
李荣保的所有子嗣皆住在承恩公府,并未分家,这两人才成亲,东珊便要搬至别苑,难免让人说道,但儿子言辞恳切,章佳氏能体谅他们新婚燕尔,不舍分离,加之她也想尽快抱孙子,最终没再拦阻,答应了儿子的请求。
太夫人那边已然说定,傅恒回去后立即吩咐下人们收拾包袱,只不过他晌午便要启程,快马加鞭的往承德赶,若带上东珊,多有不便。
一是怕天气炎热,她会暑,二是担心她受不了快马的颠簸,于是傅恒决定让她先待在家,明日一早天凉快时再启程,无需赶路,马车行慢些倒也无甚所谓。
这一去便得两个多月,原先东珊还想着过几日能为芸茹庆生,如今看来是不能够了。
东珊随即差小厮将她准备好的贺礼送回娘家,又让小厮传话,告诉兄嫂,她去往承德一事,家若有什么消息,直接往那边送信儿即可。
一切安排妥当后,这两夫妻便一前一后的赶往承德。
先到的傅恒当了个夜值,次日卯时出得山庄,此时日头只探了个头尖儿,已然散发着金灿灿的辉光,将希望染映大地。
想着东珊可能还没出发,他便先回房休息,兴许睡醒时她也就到了。
上午的天不算热燥,乘坐马车的东珊掀开帘子即有小风吹来,田的麦子已然成熟,等待着收割,金黄一片,煞是喜人,一路的田野美景应接不暇,人的视野一开阔,心情也会格外舒畅。
此刻的东珊便好似那出了笼子的雀儿,满脸洋溢着放飞的喜悦。
途歇息之际,东珊下马车与蔷儿一道采了些野花,预备将其放在马车观赏,正在此时,大道上有辆马车自对面驶来,尘烟滚滚。
那马车前头坐着车夫和一名护卫,东珊之所以晓得对方是护卫,是因为此人的衣裳竟和富察府那些个护卫的衣衫一模一样。
马车行至此处停了下来,那护卫跳下马车,先与图海打了招呼,经图海介绍,方知这位乃是府的九夫人,遂又向九夫人行礼。
说话间,东珊无意瞧见对面那辆马车的蓝帘子被掀开一角,因着有车帘在遮挡,她看不大清楚,只瞧见一双盈着秋水的眸子在日光的照耀下流转着粼粼波光,微微上挑的眼角平添一丝妩媚娇柔之态,东珊还没来得及细看,那帘子已然放下,再无动静。
那护卫只打了声招呼便又坐上马车继续前行。
方才似乎听到他说要回府,东珊心生好奇,府的女眷她几乎见了个遍,可方才那双眼,她却陌生得紧,毫无印象,若那女子是府人,理应下车与她打招呼才对,然而并没有。
诧异的东珊向图海打探车人是谁,图海没敢多说,只道是八爷院儿里的。
傅谦?说起老八,似乎很神秘,东珊只在敬茶时见过,其他时候几乎瞧不见他的人影,且八夫人也没与她走动,听秋霖说,八夫人的额娘病重,怕是熬不了多久,是以八夫人近来一直住在娘家侍奉母亲。
据东珊所知,傅谦院并未纳妾,方才的女子不是八夫人,那又会是谁?图海明显有所隐瞒,东珊也就没再多问,歇了会子继续赶路。
又行了半日,直至傍晚,日落时分,东珊才终于赶到承德的别苑,但见上书“兰桂苑”个大字。
之所以叫这个名儿,是因为京城甚少有桂花,此院有温泉,栽的桂花树才能成活,一入秋,满枝鹅黄的花蕊沁香怡人,自成一景。
富察皇后觉着此苑是块宝地,便将这院子留给了自家母亲,奈何章佳氏上了年纪,不喜离家,一直没来住过,又心疼小儿子在此当值,便让傅恒暂居于此。
彼时傅恒早已醒来,虽拿着兵书,实则并未看进去,毕竟路途遥远,一刻没看到东珊,他终归难以心安。
直至听到外头有动静,傅恒惊喜起身,隔窗便见一众丫鬟小厮婆子们正在搬着箱子,拎着包袱往这边走,而东珊则在四处张望,打量着周遭的景致,直至他唤了一声,她才将目光投过来,朝着他盈盈一笑。
媳妇儿终于到得别苑,此处只有他们两夫妻,再无外人打扰,傅恒不由开始向往这神仙眷侣一般的惬意日子。
担心她挨饿,他一早就命人备下晚膳,她却没什么胃口,坐了一整日的马车,甚是疲惫,只喝了碗酸汤,便让人备水沐浴。
想着她夜里可能会饿,傅恒便让夏果儿备了些糕点放在房。
身边一有他相伴,东珊总是睡得格外安稳,一夜好梦,醒来后她伸了伸懒腰,感觉精力格外充沛。
傅恒已去行宫当值,别苑之可没有嫂嫂们陪她解闷儿,她在家该做些什么打发光阴呢?
闲来无事,东珊去往后园转悠,惊喜的发现这园居然还种有一片番茄,这番茄虽然不够圆润硕大,长得略歪斜,但已红了大半,想来应是酸甜可口,十分美味。
欣喜的东珊忙命人摘了几个,她已然想到接下来该做些什么……
傍晚傅恒归家时,未见东珊的人影,一问才知,她去了后厨。好奇的傅恒拐至后厨一看,惊见东珊正立在锅台前亲自掌勺,登时板着脸将后厨的一众人给训斥了一通。
这会子东珊忙着炒菜,没工夫看他,连面上沾了酱汁她也没察觉,认真翻炒着,头也不回地劝他勿动怒,
“是我坚持要炒菜,又没人逼我,你莫要胡乱怪罪。”
她这不是胡闹嘛!“大热的天,你来厨房作甚?可是嫌他们做的饭菜不合口味?你若不喜,明日我让图海换个厨子。”
“他们做的没毛病,是我自个儿想下厨,亲自为你做菜吃。”专心放调料的东珊来不及与他多言,遂请他出去等着,很快便能开饭。
傅恒还想再说,秋霖笑劝道:“九爷,这是夫人的一片心意,您该欣慰才是,若一味拦阻指责,夫人会不高兴的。”
无奈的傅恒只得暂时闭嘴,倚在门口默默瞧着她。
他以为东珊这样的世家千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未料她掌起勺来竟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佳肴的香气随风飘来,勾起了他的馋虫,此刻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尝一尝东珊的艺。
又忙了一刻钟,四菜一汤终于齐备!当饭菜端上桌时,看着自己的成果,一种自豪感在东珊心间悄然而生,
“快尝尝合不合你的口味。”
热了一身汗的东珊才洗了把脸,只拿巾帕随便一擦,没擦得太仔细,以致于额前仍旧有水珠,被水浸湿的眉根根分明,迎上东珊那清雅而秀丽的容颜,甜美纯真的笑容,傅恒忽觉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特殊感觉。
难为她这么辛苦的为他做菜,他可不能辜负,满怀期待的傅恒掂起筷子,将筷头对齐,打量着桌上的番茨,看到有盘炒鸡蛋还带着红红的汤汁,遂问她这是什么。
东珊神秘一笑,“你尝一口我再告诉你。”
从未见过这菜式的傅恒夹了一块鸡蛋,只觉嫩滑之又有一丝酸酸甜甜的感觉,说来他吃过那么多种用鸡蛋做的菜,这种口味的还真是头一次,惊喜的他又夹了一块盘的红菜丁,亦是酸甜融合,直击舌苔!使得他越发好奇,
“这菜叫什么名儿,红色的是什么?”
她居然能做出连傅恒也不认得的菜!看来此时的番茄并未被人当成蔬菜啊!甚感得意的东珊杵着下巴轻笑道:“就是番茄咯!”
“番茄?”想起后园里好像种有番茄,傅恒顿感惊讶,“那玩意儿也能炒菜?”
“是啊!好吃吧?”
口味的确很独特,令他回味无穷,东珊看他赞不绝口,便又教他将番茄炒蛋直接浇在米饭上,把茄汁就这么一拌,越发入味。
傅恒按照她的方法试了试,果然别有一番滋味,当他再夹第二道炒牛肉时,却发现好像没什么味道,但当东珊问他时,他又不好意思挑毛病,便道很好吃。
这态度明显是敷衍,于是东珊自个儿夹了一块肉,吃着果然很淡,不禁怀疑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一旁的蔷儿忍不住道了句,
“牛肉得提前腌制才更容易入味。”
原来少了这一步啊!东珊努了努嘴,嗔她一眼,“你怎的不早说?”
蔷儿尴尬一笑,“奴婢还没来得及说,您就将牛肉下锅了,奴婢还以为这是您独特的做法呢!”
看来她还是不专业啊!窘迫的东珊扶额道:“下回我一定改进,争取炒出好吃的牛肉来。”
虽说吃着她亲做的菜很满足,但傅恒可不愿让她整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