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5)(1 / 2)

忙解围,并未主动闹过事,如她这般知书达理之人,应该不至于刻意报复怡珍而向太夫人告状吧?难不成真的是他误会了她?

锦被上绣着的鸳鸯交颈而栖,缠绵悱恻,而他和钰娴则是同室异梦,明为夫妻,身相远,心疏离,一团乱麻无可剪,理愈乱,却不知这片乌云何时才能拨散见青天。

因着妻妾不睦,是以傅谦特地将怡珍的住处安排得离此甚远。

这一晚,怡珍在帐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傅谦,心下难免不安,让采茶去打探。

采茶提着灯笼出去,问了几个小厮,要么不搭理她,要么说不晓得,不得已的采茶只得往织霞苑那边走,尚未进院,恍然瞧见一名小厮,她又撑着笑意上前,

“请问这位小哥,八爷今晚回府了吗?”

那小厮瞧她笑得那么甜,便顺口回道:“爷他早就回来了。”

这就怪了,“那为何没见八爷回听风阁?”

小厮正待答话,忽闻背后响起一道冷哼声,“谁规定八爷回府就得去你们听风阁?织霞苑才是八爷的住处,是八爷与我们夫人新婚的喜房,是他的家!今晚八爷歇在织霞苑,回去告诉你家姨娘,不必再等,八爷不得空。”

原来八爷竟是来了八夫人这儿,采茶心忿忿,但当着初雪的面儿也不敢说什么,只赔笑道:

“我不过问一句罢了,又没旁的意思,姐姐何必动怒?”

这丫头瞧见哪个男人都是一副笑嘻嘻的模样,估摸着和那位姨娘一般,惯会勾男人!初雪见不得她套近乎,懒得虚与委蛇,板着脸嗤道:

“甭叫得那么亲热,我跟你可不熟。野花再香,只是开在路边而已,等八爷腻味了,终究还是要回家的。”

冷然道罢,初雪微扬下巴,睇她一眼,蔑然转身离去。

采茶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恼,却碍于有小厮在场,不敢随意发火,只噘着嘴,下巴微颤,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

小厮见状,心下微软,忍不住劝道:“实话跟你说吧!太夫人动了怒,特地叮嘱八爷回来住,最近怕是不得空去陪珍姨娘,你好好劝劝珍姨娘,且让她忍一忍,千万别计较,不可逆太夫人之意。”

然而采茶一肚子怨气,哪里会劝人?回到听风阁便哭着与珍姨娘抱怨,还把初雪说她是野花的话添油加醋的讲出来,

“这个初雪,仗着是八夫人身边的人,猖狂得很呐!还说八爷不会再来听风阁,让咱们不要痴心妄想,不要与八夫人争宠,还说她家夫人才是正室,您一个妾室,实该有自知之明,别再去问话,自讨没。”

怡珍本就心细,听到这些话越发堵得慌,采茶再浇把油,彻底燃起了她心底的怒火。

双眼赤红的她紧抿樱唇,呼吸变得粗重,满腹的怨气难以压制,奈何傅谦此刻已歇在织霞苑,今晚是不会过来的,她也无人倾诉,只得暂时咽下这委屈。

一夜无话,白日里,傅谦一直在忙公务,直至午后才回府。太夫人只要求他晚上回去陪钰娴,并未提白天,他便打算趁这会儿得闲,去听风阁陪伴怡珍,然而当他进屋与怡珍说话时,她却容色淡漠,没个笑颜。

傅谦问她可是不舒坦,她默然摇头,懒得答话。

“可是怪我昨晚没来陪你?”傅谦好言与她解释着,怡珍听着他的话,越发心塞,忍了许久的泪终是噙不住,瞬间打湿了眼眶,

“我知你为难,也不曾怪过你,只怪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时常被人奚落笑话。”

傅谦闻言,猜测她可能是受了委屈,忙问她到底发生何事,“谁敢奚落你?你且告诉我,我定然为你做主。”

傅谦再询问,怡珍什么不肯说,只哽咽低泣,傅谦又质问采茶,采茶便将初雪的话重复一遍。

听着采茶的话,怡珍越想越委屈,泪如雨下,嘤声哭道:

“我何曾想过与夫人争宠,我所在乎的,不过只是你罢了!你若心里有我,我无需去争,你若腻了我,我再争也无济于事,我只想平平安安的生下孩子,与你长相厮守,并不曾冲撞过夫人,为何她就是看我不顺眼,容不下我?”

一次冲动,后患无穷,傅谦对她心存愧疚,看她受人嘲讽,便越发痛恨自己,疼惜的将她揽入怀,轻抚着她的窄肩安抚道:

“我明白,你的委屈我都晓得,怪我太自私,让你未婚先孕,才致使你落得这样尴尬的境地。你且放心,欺负你的人,我定会帮你教训!”

道罢傅谦松开她,转身欲离,却被怡珍拉住,泪眼婆娑的望向他,哀声劝道:

“这些话你听听便罢,有你心疼我,我已知足,不会再去计较,还是算了吧!”

“你心善愿意容忍,殊不知旁人根本不会领你的情,只会得寸进尺,认为你好欺负,这事儿不能就此罢休,必得给她惩戒,以儆效尤!”

傅谦之意已决,走得干脆,怡珍也就没再去劝,默立在窗前,望着他离去的身影,擦了擦面上的泪痕,止了抽泣声。

采茶扶着她坐下,面露得意之色,“八爷还是最疼您的,初雪嘴欠,合该受罚!”

回往里屋之际,怡珍不忘警示,“你可不许像初雪那般胡言乱语,不管旁人说什么,你都不要与之争论,默不作声就对了。”

采茶了悟一笑,应声称是,“奴婢谨记姨娘教诲。”

今日的天不算炎热,有些阴沉,瞧不见日头,午歇过后的东珊起身洗漱,整理仪容,而后去找淑媛。只因淑媛婚期将至,正在置办嫁妆,东珊一得空便会过去帮她挑选。

行至小花园时,东珊隐约听见一道响厉的训斥声,走近月门仔细一听,似乎是傅谦的声音,

“你主子偏疼你,每个月皆给你最高的月俸,你拿着月俸却不好好伺候主子,竟敢乱嚼舌根,讽刺怡珍!什么家花野花?怡珍已然入府,便是爷的女人,你一个卑贱的丫头,凭什么对主子品头论足?”

夏果儿大着胆子探头瞄了一眼,悄声过来回禀,说挨训的初雪,可能还要受罚。

东珊心念微转,遂命夏果儿去一趟织霞苑,将此事禀报八夫人。

得了信儿的钰娴当即赶了过去,才到月门处便见嬷嬷正在掌初雪的嘴,一巴掌下去,响亮狠厉,毫不留情!钰娴无名火顿冒,当即上前呵斥,

“好大的胆子!连本夫人的婢女也敢随意惩处?”

嬷嬷吓得抖,赶忙住,怯怯哈腰,说是八爷的意思。

十指交握,双腿叠放的傅谦一身蓝袍褂,此刻正冷着一张脸坐在廊下的圈椅上,监督初雪受罚,瞄见钰娴的身影,傅谦随即站起身来,走向她,道出初雪的罪过。

钰娴听罢,月棱眉微蹙,将视线移向初雪,问她可有说过这样的话。

主子问话,初雪不敢隐瞒,饶是受罚,她也倔强仰脸,始终未落泪,如实回道:

“野花这句,奴婢说过,但其他的话奴婢没说过,采茶她诬陷我!”

嗤了声嘴硬,傅谦反就是一耳光,厉声呵责,“敢说却不敢当,这会儿怎的不嚣张了?”

傅谦这一巴掌下极重,打得初雪耳朵嗡鸣作响,面颊火辣辣的疼,却始终不肯屈服,咬牙申诉,

“奴婢没有撒谎,说过便是说过,没说过便不会担这罪名!”

钰娴的话尚未问完,他便动了,分明就没把她放在眼里!傅谦如何冷落她,她都可以不计较,但他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她实在忍不了,窝火的钰娴一改温婉之态,眸光肃厉,傲然扬首怒嗤,

“初雪是我自娘家带来的婢女,八爷这般不分是非,屈打成招,命人掌她的嘴,便是打我高家的脸!”

一句高家,令傅谦不得不顾忌,毕竟高斌乃是贵妃娘娘之父,钰娴又是高斌的侄女,且高家颇受皇上器重,甚至被皇上抬为镶黄旗,不到万不得已,傅谦不愿和钰娴起冲突,但今日之事,他必须追究到底,若然退让,便是对不住怡珍,思及此,傅谦不肯罢休,再次问责,

“既入了府,她便也是承恩公府的婢女,难不成爷还管教不得她?初雪口出狂言,诋毁怡珍,这般不知尊卑的婢女,你也要包庇?”

“真相如何,我自会询问,若然她有不妥之处,我定当管教处罚,八爷您的确有资格管她,但好歹也该与我支一声吧?您一声不吭就打罚我的人,何曾顾忌过我的颜面?我不争,不代表我是软柿子!您若得寸进尺,那我也断不会再退让!”

这样的狠话,若搁以往,钰娴断然不会说出口,可傅谦最近的举动次次都触及她的底线,她不得不强势起来,再这么软下去,只怕傅谦会蹬鼻子上脸!

钰娴坚持要探究,傅谦也不拦阻,任由她来审问。钰娴便让初雪将此事的来龙去脉再复述一遍。

初雪不敢违抗,把自己说过的话一五一十的讲出来。

得知这间还有个小厮,钰娴又命人将小厮和采茶皆叫来,当场对质。傅谦质问小厮,

“初雪可有警告过采茶,不许珍姨娘与八夫人争宠?”

眼瞧着主子们个个黑着脸,小厮心知此事严重,也就不敢撒谎,如实答道:“初雪说过野花不如家花,但争宠这句,她没说过。”

采茶恨恨的瞪了小厮一眼,忽闻八爷唤她,吓得她心间一紧,颤声应道:“奴婢在。”

“我且问你,争宠这话究竟是初雪说的,还是你瞎编说给怡珍听的?”

眼下有小厮作证,采茶哪敢再扯谎,支支吾吾说她是这么理解的。

言外之意,也就是初雪根本没提过,所以怡珍说的那些话,都是采茶诳她的?得知真相的傅谦眉头紧蹙,顿感颜面有失。

钰娴已然明了,公正评判,“初雪言语失当,理该惩处,但采茶无生有,挑拨离间,敢问八爷,这样的婢女,又当如何处罚?”

平日里瞧这丫头一副笑颜,和和气气,未料私下里竟是存有这样的歹心,着实令他震惊,

“你明知怡珍心细,容易胡思乱想,理该嘴紧些,让她安心养胎,可你非但没有做好自己的本分,反而夸大其词,令怡珍生出误解,若然怡珍因此而动了胎气,你吃罪得起吗?”

对待下人这方面,傅谦并无包庇之心,既然采茶有错,那他自当严惩,欲将其打发至浣洗衣物的西院里,采茶闻言吓得魂不守舍,那样辛苦操劳之地,她可不愿去,慌忙跪下哭求,

“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敢乱说话,求八爷不要将奴婢打发至旁处,奴婢只想伺候珍姨娘啊!”

“小小年纪便爱惹是生非,如你这般不省心的丫鬟,爷怎能放心让你留在听风阁?”傅谦正待发落,未料怡珍闻讯赶来,替采茶求情,说什么主仆情深,舍不得让采茶离开,

“爷您不可能时时陪着我,采茶若是不在我身边,我定然无法安眠,求爷大发慈悲,饶她这一回,往后我定会好好指教她,不许她再胡言乱语。”

怡珍再恳求,眼噙泪,泫然欲泣,甚至还要跪下,傅谦哪忍让她这般,不得已之下唯有答应她的请求,没再发落采茶。

采茶破涕为笑,赶忙起身扶住珍姨娘,道谢连连。

已然免了采茶的罚,傅谦也不好再罚初雪,遂发话让她起来,然而钰娴竟对初雪道:

“你犯了错,理当罚跪两个时辰,即便我是你的主子,也不能包庇你,家规不可破,希望经此一事,你能引以为戒,切记珍姨娘亦是半个主子,万不可以下犯上,出言不逊。若再有下次,可就不止是罚跪!”

高家家风甚严,初雪一向谨慎,此次不过是看不惯珍姨娘,为自家主子抱屈,才会说了些狠话,而今被罚,理所应当,她也没什么怨言,恭敬称是,只垂眸道:

“奴婢知错,愿意领罚。”

怡珍维护自己的丫鬟,钰娴却是严惩,两人对待此事的态度大不相同,傅谦见状,不由陷入了沉思……

钰娴却没再看他,也没与他打招呼,转身即离。

此事传到了章佳氏那儿,章佳氏暗赞钰娴会事儿,对怡珍越发厌恶。

傍晚的时候,钰娴亲自到南月苑来,向东珊道谢,“多亏弟妹你差人来报信儿,我若没在场,初雪被人掌嘴,那张脸便要毁了。”

东珊听八嫂说起,始知此事的来龙去脉,笑应道:“举之劳,不足挂齿,八嫂不必介怀。其实我也不晓得究竟是为何事,只是想着大事化了,小事化了罢了!”

然而钰娴却不认为这是小事,“没掌嘴,到底还是罚跪了,否则我怕她往后再说出什么出格的话来,又惹矛盾。”

东珊闻言,不由心生钦佩,“还是嫂嫂您思虑深甚,我竟是没想到这一层。”

若然可以,她也不愿思量那么多,偏偏傅谦纳了妾,这妾室也不是个老实本分的,往后的日子,只怕还会起冲突,疲惫的钰娴勉笑打,

“九弟无妾室,你不必忧虑这些繁杂的琐事。”

两人闲聊了许久,约摸到了晚饭的点儿,钰娴这才告辞离去。

当天晚上,傅恒回府后陪她用了晚膳,而后又踏着月色带她到后园转悠着,借此消食。

期间傅恒一直拉着她的,不时的与她说着话,她却应得极为简略,傅恒侧眸便见她的笑容似乎很勉强。

好奇的傅恒停下步子,立在她对面,牵着她的,摩挲着她的指节,柔声问她这是怎么了。

月辉下他的眸光愈显温柔,东珊凝视着他,既觉这样的场景很温馨,又不自觉的担心以后的日子,黯然神伤,

“我没什么,只是看八哥和八嫂的纠葛太糟心,替八嫂难过。”

原是为这个啊!这件事他也不好评判,便劝她不要多想,“咱们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即可,旁人是否幸福,但看造化。”

犹疑片刻,东珊终是忍不住对他道:“傅恒,假如有一日你要纳妾,一定要明明白白的告诉我,千万不要像八哥那样,在外头养外室,等外室有了身孕才说出来,当真扎心!”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合一六千字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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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瑾琨最近面色比冰山还要冷,弄的公司上下人心惶惶,大气都不敢喘。

员工乙:听说陆太太正跟陆总闹离婚。

员工甲:他们刚结婚那会,陆太太就一直闹着要离。

员工丙:陆太太当年好像是被逼嫁给陆总的。

……

陆瑾琨听着外面的八卦,特想大吼一声:一直是老子在闹离婚,好不好!!

**

程笙嫁给陆瑾琨年,从嫌弃到动心……这个质的飞跃她自己浑然不知,只有在陆瑾琨狠狠的折腾她的时候她才会叫他的名字。

闺蜜说她是被睡服的。

程笙想着男人那不为人知的一面,清冷如她脸还是会红。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这男人会跟她闹离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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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里媚

怪不得她今日神色郁郁,原是由此及彼,心生忧虑。轻捋着她鬓边细柔的碎发,傅恒轻笑道:

“你一向心大,怎的如今也变得多愁善感?”

实则东珊也在奇怪,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般患得患失,可不是她的脾性啊!一想到将来妻妾争宠,互相算计,她便觉人生无望。

周围的花枝被暗夜勾勒出诡丽的形状,明月的清辉为其镀上一层柔亮朦胧的昏光,丛林间的虫鸣声此起彼伏,初秋的夜色薄润清凉,最是宜人,然而此刻的她无心赏景,虫鸣声在她听来也失了乐,变得格外烦躁,

“我只是防患于未然,那样的情形若是发生在我身上,我真不知自己该如何处理。八嫂面上不说什么,实则心里肯定很难捱吧?”

傅恒却认为她多虑了,“若然八嫂在意八哥,那必定伤心,但据我所知,他夫妻二人并无感情,所以八哥是否纳妾,八嫂应该都无所谓的吧?就算没有怡珍,应该也还会有旁人。”

承恩公府的妾室的确不少,但大多数都有自知之明,譬如傅后院的妾室,从不惹事,对四夫人亦恭敬有加,四夫人与她们相处得倒也算和睦,

“若是个老实本分的倒也罢了,可那个采茶,满腹坏水,惯会挑唆,让她留在珍姨娘身边,哪会有安稳日子过?”

瞧她这般义愤填膺,傅恒笑慰道:“该头疼的是八哥,你多看看我便会开心些。我成亲之前并不曾为谁动过心,成亲之后也只对你动心,所以我不会像八哥那样找个小妾让你受气,你可别杞人忧天。”

现在两人的感情尚算稳定,可是往后呢?她总觉得傅恒对她好只是一种习惯,或者是把她当成了亲人,这是否算是真正的爱情,她无法确定,

“咱们这是婚后日久生情,兴许往后你还会遇见温婉贤惠,令你一见钟情,怦然心动的姑娘呢?”

思量片刻,傅恒笑得一派从容,“天下好姑娘多的是,我没必要阿谀奉承,说你是最美最好的,但我可以肯定,你是最称心合意的,是唯一一个让我倾心以待之人!”

她这般胡思乱想,傅恒并不恼,反倒面露欣喜,“东珊,你越来越在乎我,所以才会害怕失去我,对不对?”

未听她答话,傅恒将她拥入怀,轻拍着她的后背,十分耐心的柔声哄劝着,“我人是你的,心也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有道是:

夜风送暗香,卿心生彷徨,蜜语温如泉,慰她无忧怅。

他的肩膀宽广挺阔,为她遮挡着周遭的凉风,依偎在他怀,东珊甚感欣慰,阖上眼眸,慨然而叹,

“我何德何能,你竟对我这样好。”

这个问题,恕他给不了一个明确的答复,解释不了的,只能称之为天意,

“感情这种事,本就没有道理可言。既得有相遇的缘分,这缘分还不能浅薄,还得性格相合,包容彼此,惟有如此,这份情方能长久。”

他的话像是一颗定心丸,令东珊的心潮不再翻涌,逐渐平静下来,不由开始反思自己,闲来无事净瞎想,尚未发生之事,她在这儿兀自揣测琢磨,有何意义?

诚如傅恒所言,旁人的家事她管不了,顾好自己即可。

因着有太夫人施压,傅谦最近一直宿在织霞苑。接连日都是如此,到第四天晚上,听风阁那边差人来传话,说是珍姨娘腹痛难忍,请八爷过去瞧瞧。

初雪心道:人不舒坦,请大夫即可,大半夜的,请八爷作甚?

然而上次她已被罚跪,主子警示过她不可放肆,无奈之下,初雪只得过去回禀。

傅谦闻讯,穿衣起身,匆匆赶去,后半夜没再回来。钰娴也没说什么,只觉傅谦一走,她连呼吸都顺畅了,终于不再压抑。

钰娴不愿与傅谦相对无言,徒添尴尬,便主动去找太夫人,讲明情况,

“额娘一心向着儿媳,这份好意儿媳心领,但就这样把他禁锢在我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只会令他更恨我。他将怡珍纳入府,本就是想与她朝夕相处,既如此,何不成全他的心意?

毕竟我有身孕,不便侍奉八爷,他宿在何处无甚所谓,且我的身子一向康健,没什么毛病,听闻怡珍身子柔弱,八爷陪着她也是应该的,为了子嗣的安危着想,还请额娘成全八爷。”

钰娴总为旁人着想,如此善解人意,老八竟是眼瞎瞧不见,一味的护着那个狐媚子!章佳氏为儿媳感到不值,奈何傅谦被迷惑,她也没法子,眼下怡珍怀着身孕,章佳氏不便教训她,只能依照钰娴之意,睁只眼闭只眼,随傅谦折腾。

这人呐!得不到的总是稀罕物,一旦得到,指不定时日一久,他自个儿便厌倦了。若然傅谦自个儿能醒悟,章佳氏也就不必再唱黑脸。

九月二十六,乃是富察皇后之妹,淑媛与萨喇善的大婚之喜。

淑媛再怎么不情愿,终究还是得穿上嫁衣,离开这住了十六载的家。

身为嫡亲兄长,傅与傅恒前去送妹妹出嫁。东珊算不得全福之人,未能相送,只盼着淑媛到了婆家之后可以变得强势一些,免得受人欺负,家人不在身边,不便为她做主。

因着萨喇善大婚,辅国公府聚集着一众达官贵人,热闹非凡。平日里萨喇善出阔绰,慷慨大方,人缘极好,加之这新娘子乃是当今皇后的胞妹,今日来贺喜之人络绎不绝,幸得萨喇善早有预料,多备下几桌宴席,才不至于失礼于宾客。

晌午与晚间皆有宴,萨喇善一向爱美酒,今日却十分克制,不贪杯,任众人如何激将,他都不肯再饮,

“今晚可是我与新娘子头一回见面,你们若把我灌醉,害得我在新娘子面前失仪,岂不影响她对我的印象?”

“有道是**一刻值千金,萨爷这是怕耽误他和新娘子培养感情吧?”众人起哄说笑,少不了又是一圈儿敬酒。

直至夜已深,宾客散去,萨喇善这才意气风发的回往喜房。

白日里才送进洞房那会儿,他已然见到淑媛的真容,饶是平日里惯见美人,在瞧见淑媛的那一刻,他依旧惊艳了一瞬。

只因他常见的皆是些妖娆放肆,媚态横生的女子,而淑媛则是国色天香的牡丹,端庄持重,她身上散发出的那份贵气,令他眼前一亮的同时又暗暗生出敬意,与此同时,他又在想象着,这般矜持的闺秀千金,在他身下会是怎样的情状?

那种既敬重又想侵犯的矛盾情绪不断的在他心间翻涌,搅得他热血沸腾,饮罢合卺酒之后便打发了丫鬟婆子,只想尽快与新娘子共赴巫山。

就在他凑近淑媛,准备一亲芳泽之际,却被她以指挡住了唇,不许他接近,说是有话要讲。

她那柔嫩的指腹贴于他唇间,惹得他一阵苏麻,又生邪念。他还以为新娘子羞涩不敢言语,孰料才成亲就主动与他说话,萨喇善颇觉好奇,坐直了身子,理了理喜服,洗耳恭听,

“却不知夫人想与我说些什么?”

实则淑媛是想起了东珊交代她的那些话,东珊只教她该强势些,却没告诉她该何时去表态,淑媛坐了这一整日,总觉得今晚就该把话说清楚,否则她无法安眠,于是鼓足勇气对他道:

“关于你的一些传闻,我早已知情。”

“哦?”萨喇善倒想听一听,外头都是如何评判他的,“什么传闻,你且说与我听听。”

他自个儿是什么德行,他应该清楚,淑媛也不愿撒谎,低垂着眸子,如实道:“流连花丛,风流成性。”

萨喇善闻言,不怒反笑,一双桃花眼细细的凝着她,反问道:“那你信吗?”

她自是信的,但想着该给他一些颜面,便模棱两可道:“真真假假,你自个儿最清楚,我对你不了解,不好下判定,但有些话,我必须与你说清楚。”

听这语态,似乎打算训诫他。萨喇善心生不耐,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得体的笑容,毕竟是妻子,他不能驳她的颜面,便让她继续说下去。

明知新婚之夜不该说这些扫兴之言,但淑媛还是觉得丑话应该讲在前头,也好让他明白,她不是软弱之人,深吸一口气,淑媛勇敢抬眸望向他,态度十分诚恳,

“不管你以往如何,而今成了亲,便是有家室之人,你若想纳妾,我不反对,但对方必须是家世清白的良家女子,至于那些个烟花柳巷里的莺莺燕燕,你实不该再与之来往,万一染了病,那你这辈子便算是毁了!”

原本这话头有些严肃,直至听到最后一句,萨喇善反倒笑出声来,只因方才低眉时,他分明瞧见她的指在不自觉的发颤,所以他料定她此刻很紧张,面上却在故作镇定凶悍的与他制定规则,明明是一只猫,偏想装老虎,却不知是谁给她的胆子。

抬起视线的萨喇善回望着她,牢牢锁住她的眸光,再次倾身贴近她,轻嗅着自她身上散发的女儿香,心驰神恍。

淑媛见状,心跳如鼓,下意识往后挒去,却被他一把揽住腰身,不许她再后退。

这样近距离的接触,令淑媛的脸瞬红一片,浑身发烫,如芒在背!窘迫的她颤声质问,

“我……我在跟你说话,你可有仔细听?”

唇角微扬,萨喇善在她耳畔吹着气,声音低哑,“听得很仔细,你无非是想说,不许我乱跑,不许夜不归宿,只能疼你一人,对也不对?”

这人怎的故意曲解她的意思?淑媛忙澄清道:“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你不要流连花丛,那里不干净。”

“看来夫人你很关心我啊!”说话间,萨喇善抬指,指尖自她面颊轻滑,有意无意的掠过她耳尖,惹得她一阵轻颤,拘谨的她当即扭脸,企图逃离他,然而他却倾身追来,直接将人给压到了帐!

淑媛越发紧张,一迎上他那似笑非笑的眸子,她便觉方才的那些话都白说了,他根本就没当回事,大抵是不打算改变的。

思及此,淑媛心顿沉,暗叹自己嫁了这样一个人,往后的日子是没指望了。

她那微微颤动的羽睫与翕张的鼻翼,都在彰示着她内心的失落,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萨喇善见状,猜她还在想着方才的话,终是给了句回应,

“纵使我今日答应了你,你会信我的承诺吗?连我自个儿都不信,又何必与你撒谎?是否能留住我的人,那得看夫人你的本事……”

道罢,他再不多言,顺势欺身,吻住那瓣肖想已久的唇,品尝着牡丹的甜美与芬芳……

千金一刻的花烛夜,实该做些有意义之事,用来闲聊,岂不浪费?

怎奈淑媛是名门千金,她只懂礼仪规矩,墨守成规,若非东珊提点,她连这些话都不敢说,又怎会懂得如何媚哄男人?

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她完全陷入了迷茫……

九月二十八,乃是淑媛的回门宴。东珊已有许久未见表姐,甚是想念,很想借着这个会将表姐请过来,然而傅恒跟她说,李侍尧今日肯定会过来送贺礼,未免表姐再碰见他,徒增矛盾,东珊只得放弃这个念头,没请咏微。

承恩公府高朋满座,恭贺声声,章佳氏看着女儿盘起了长发,既感欣慰又心生不舍,今日过后,再想见到女儿可就难了。

她只盼着这个女婿成亲后能改一改性子,千万不要再似以往那般夜不归宿,不学无术。

东珊很想问一问淑媛这婚后的日子过得如何,只可惜亲戚们都在场,她根本没会与淑媛单独相处。唯一令东珊高兴的是,苏棠也随鄂容安前来贺喜,两姐妹一见面便有说不完的话。

今日晌午和晚间皆有宴,一众亲眷们皆聚在一起,那自是少不了把酒言欢。东珊兴致颇佳,多饮了几杯,以致于宴散时,整个人晕晕乎乎,最后还是傅恒扶她回房。

将人扶至帐后,傅恒刚要转身,就被她拉住了。

不肯躺下的东珊又缓缓坐起,双眼尽显迷离之态,问他要去哪儿。

“给你倒杯浓茶,醒醒酒。”

然而她却嘟嘴道:“不想喝茶,我好热。”但当她抬解盘扣时,却觉指无力,怎么都解不开,焦急的她只好向他求助,

“你帮我解一下,我很热。”

醉了酒的东珊眼横秋波,流转着丝丝媚态,娇声与他请求的情态看得傅恒口干舌燥,心念大动。

当他抬指为她解盘扣时,她那樱红的唇瓣近在眼前,以致于他很想近前,仔细品尝那一抹娇艳的红。

东珊微歪首,笑意醉人,兀自打量着他那如狼似虎的眼神,修长白皙的指节缓缓抬起,自他那流畅的下颌线处一直下滑,滑至他喉结间,看着他那上下滚动的喉结,东珊抿唇轻笑,声柔且魅惑,

“可是饿了,想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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