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选秀之际,东珊可是皇上亲自记名的,疏星还记得此事,难免忧虑。
皇帝的万寿节将至,除却规制内应有的贺礼之外,皇后正在准备一件她亲做所的小礼品,预备给皇帝一个惊喜。
听到疏星的话,皇后眸光微惑,细思片刻后,她恍然大悟,唇线上扬,笑她多虑,
“若本宫没猜错的话,皇上应是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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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的一条龙
偏偏那些个宫斗剧里,关于永琏的死因皆不相同,以致于东珊也不清楚二阿哥的死因究竟是什么。
她只敢在心里琢磨,这话可不敢乱说,毕竟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她总不能跟皇后说二阿哥命不久矣吧?
灾难是什么?何时会发生?她统统不得而知,毫无依据的话任谁听到这话也不会高兴,更加不会相信,那她又何必扫众人的兴?
掩下重重心事,东珊继续笑面以对。
平日里,后妃们的子女皆住在宁寿宫,由那些个太妃们抚养,皇后能见到子女的次数甚少,今日难得二阿哥和公主皆在膝下承欢,皇后自是十分珍惜。
得知眼前这位便是她小舅舅的夫人,公主一双大眼好奇的打量着东珊,主动去拉她的,欢喜笑道:
“舅母好漂亮呀!小舅舅真是好福气!”
明知这只是客套之词,被夸的东珊心里也美滋滋的,岁的公主梳着小两把,两侧缀着东珠与粉流苏,齐齐的薄刘海下,一双灵眸扑闪时似彩蝶一般,令人心生怜爱。
此时的公主像个小大人一般,小声问东珊,“我记得小舅舅的脾气可暴躁了,你嫁给他之后,他没有欺负你吧?”
被追问的东珊不由回想起两人在飞彩楼初见的场景,才见面便起了争执,互看不顺眼,当时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会与傅恒有婚约,甚至还会喜欢上他!
缘分一事,果然妙哉!
皇后闻言笑打,“你这孩子,小小年纪,管得倒挺多,你舅母蕙质兰心,你小舅舅自是将她视作宝,疼爱都来不及,又怎会欺负她?”
东珊好奇的是,傅恒总不至于连他的外甥女都凶吧?“公主为何说他凶悍?难不成他还敢训斥你?”
“那倒没有,”公主煞有介事地拉着小舅母到一旁坐下,与她讲述着小舅舅的往事,“反正他对姑娘家都很凶的,有一次丹珠的风筝落在树上,让他去捡……”
听罢公主的讲述,东珊才知傅恒与丹珠早有矛盾,她还以为丹珠钟意傅恒,而她嫁给了傅恒,丹珠才会嫉恨于她。如今看来,丹珠与傅恒的相处并不和睦,那么丹珠应该不会喜欢傅恒吧?既然没感情,又何必几次番的挑起事端?
东珊百思不解,当着公主的面儿,也不好多作评判。
闲聊之际,公主瞧见她右虎口处有两处伤痕格外明显,微微泛红,甚是担忧,
“我听皇额娘说,舅母您的被丹珠给烫伤了,这伤疤能消除吗?”
养了半个月,东珊上的外伤已然痊愈,惟肌肤色泽不似先前那般均匀白皙,
“太医的药膏正在用着,能否祛疤尚不能确定,得用一段时日方能见效,不过这伤痕是在上,即便无法完全祛除,也不影响什么。”
但听皇后道:“前两年永璜的脚曾被烫伤,当时也是秦太医开的药,听嬷嬷们说,现今他的脚上并无任何痕迹。想来这药是有效的,贵在坚持擦药,千万不能松懈。”
烫伤也分人吧?少年人应是恢复得更快些,东珊感激道谢,心里并不是很在意。
闲聊了会子,将近巳时,疏星来禀,说是妃嫔们已然到齐。
皇后没再耽搁,动身坐船离开延薰山馆,东珊拉着公主,嬷嬷们带着二阿哥一同上船,一众妃嫔们早已候在如意洲岸边,恭迎皇后。
因着今日是万寿节盛典,按照礼仪,皇后着一身石青缎地绣八团龙纹的圆领对襟吉服褂。胸前后背正龙各一,两肩处,前后襟下幅行龙各二。
八团龙皆以龙纹为主,辅以云纹、火珠及海水纹,正龙威仪,行龙矫健。下幅立水及马蹄袖则以五彩丝线绣作寿山福海状,整套吉服晕色和谐,绣工细腻而精致,加之东珠朝珠的点缀,愈显国·母威仪!
后妃齐聚后,皇后率领妃嫔们去往澹泊敬诚殿,给乾隆帝贺寿。
到得殿外,东珊依礼止步,只因她不是后妃,不得再近前,默立在殿外远远观望,但见乾隆帝身着明黄吉服袍,坐于紫檀弥勒宝座上,接受后妃以及皇子皇女们的拜贺。
百无聊赖的东珊默默数着皇帝吉服上的龙,不都说皇帝是九五之尊,龙袍上有九条龙吗?怎的她数来数去都只瞧见八条?
也不晓得傅恒此刻在何处当差,东珊默默扫视一圈,没瞧见他的身影,倒是无意瞄见了一位鬓发微卷,斜落于眉梢,妩媚动人的小妇人,可不正是苏棠嘛!
此刻苏棠正立在她后侧方不远处,两人四目相对,相视一笑,没敢喧哗呼唤,直至朝拜结束后,众人开始各自归席时,她才来到苏棠身边。
“东珊,我可算是见到你了!”眉眼弯弯,难掩欣喜的苏棠拉起她的右,左瞧右瞧,发现已然没什么大碍,这才稍稍放心,但仍旧替她这双可惜,
“这两处看起来似乎更严重些,恐要留疤。”
“那里起了水泡,被挑破后渗了血,的确不容易恢复。”
说起烫伤,苏棠瞧了瞧四周,没看到外人,这才小声对她道:“那个丹珠惯会装腔作势,总嚷嚷着说自个儿被毁容,我认得她的一位闺友,那姑娘去看望过她,说她的脸并无大碍。
傅恒泼的那杯茶水不算太烫,她的脸并未起水泡,比你的伤势轻得多。她却一直叫屈,皇上还将弘明封做辅国将军,她成了将军夫人,当真是便宜了她。”
听闻丹珠伤势不重,东珊反倒松了口气,“若然她真的毁容,指不定还会想出什么招数来报复。而今这情形,也算是两清了,希望她以后别再找我的麻烦。”
持绛色纳纱绣花鸟檀柄团扇的苏棠以扇掩唇,灵眸微转,轻笑道:“你最近没在京城,不晓得京城有多热闹,弘明受不了她的暴脾气,预备纳妾呢!人选已然定好,就等着木兰秋狝之后,将人接进府,我估摸着丹珠是自顾不暇,忙着斗妾室,怕是没工夫再谋害旁人。”
那是丹珠个人的造化,东珊可管不了那么许多,她最关心的便是苏棠婚后的日子,悄声笑问她,与鄂容安相处的如何。
一说起鄂容安,苏棠低眉浅笑,羞容尽显,两姐妹坐得极近,悄悄说着各自婚后的小日子。
今日这宫宴上来了不少命妇,有几位去参加过苏棠与鄂容安的婚宴,是以认得东珊,晓得她的受了伤,皆来关心她的伤势,章佳氏也在信提过,说是有几位官夫人送来补品探视她。
东珊感念在心,今日见着各位夫人,一一相谢。
吏部尚书的夫人欣然笑问,“九夫人最近可有研制什么新菜式?”
东珊歉笑道:“最近一直在养伤,没得空去后厨,等过几日我想到好菜式,定与各位姐姐们分享。”
“那可说定了,我们都等着你的新菜肴。”
眼瞧着她们都热衷于做菜,苏棠也来了兴致,想跟东珊学做菜,也好回去做给鄂容安,让他一饱口福。
奈何苏棠娇生惯养,从未下过厨,纸上谈兵她定然听不懂,于是两人相约,等过几日东珊回到京城,便请苏棠去承恩公府,东珊亲自来教她。
诚如傅恒所言,她在家闷了太久,今日出来与众人说说话,整个人都多了几分精气神。
用罢午宴后,众臣与命妇们各自离开,午后乾隆还得另外再设酒宴款待蒙古王亲,跟着再到清音阁陪太后听戏,晚间则与后妃家人们一起用宴。
晓得皇后繁忙,东珊也就没再打扰,午宴之后便随着苏棠一起离开避暑山庄,傅恒还在当值,她与苏棠道别之后乘坐马车先行回家。
原本傅恒今日酉时便可回家,但万寿节这一日极为特殊,侍卫们皆得加值两个时辰,直至亥时,宫晚宴结束,他们交班之后,傅恒才能回府。
忙碌一整日的他在宫匆忙用餐,没能吃个饱饭,好在东珊已经想到这一点,特地让人给他留了菜。
吃罢消夜,沐浴清洗之后,傅恒进屋便见东珊还没睡,正趴在塌边的窗前看月亮。
傅恒信步走过去,顺势在她身边坐下,但见点点疏星缀于浓如泼墨的夜幕之上,一轮散发着清辉的圆月如玉盘高悬,为这幽凉夜色添上几分神秘之感。
若是盯得仔细些,隐约可见上头阴影朦胧如画,不由令人想象着月宫上的广寒仙子此刻是否也在遥望人间。
“还没到秋,你就开始赏月了?”
“我哪有那份闲情逸致?这不是在等你吗?”说话间,东珊抬掩上窗,问他累不累。
微歪首,傅恒晃了晃肩颈,疲乏困顿之感越发强烈,“每遇盛典,我们便格外劳碌,时刻警惕,只因行宫人多且杂,必须得维持秩序,保护皇上的安全,今日忙完还不算,后日秋还有宫宴,这几日怕是都无需安眠。”
他正兀自说着话,忽觉肩上一紧,傅恒微偏头,映入他眼帘的是她那双细长的指,正收放自如的为他按捏着肩膀。
惊喜盈眸的傅恒抚住她背,好言提醒道:“你的才好些,不可劳累。”
东珊没收,继续为他捶背,“已然痊愈,不妨事,你忙了一天,我却一直闲着,回来便在午歇,这会子也不困,正好帮你揉一揉,解解乏,你才能睡个好觉。”
力道适宜的小拳头不停歇的落在他肩背处,加之温声软语如溪水流落他心田,甚感欣慰的傅恒不由感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两人闲聊之际,东珊想起今日的疑惑,问他皇上的龙袍之上究竟有几条龙,“为何我只瞧见八条?”
转过身来的傅恒点了点她的琼鼻,轻笑着为她解惑,“咱们的衣裳皆是斜片式,第九条龙绣在内襟处,只有解开龙袍的盘扣才能看到,这便是所谓的真龙天子。”
怪不得她怎么数都瞧不见,原是暗藏玄。心念百转的东珊正想提永琏之事,忽见傅恒神秘一笑,
“其实我也有一条旁人看不见的龙。”
“是吗?”东珊讶然惊呼,杏眸藏疑,“侍卫的衣裳也能绣龙?”
孰料他竟笑眯眯的凑近她,顺势搂着她倒在榻上,隔着衣衫鼎了她一下,“伺候你的这条紫龙不算吗?”
“……”这也算吗?东珊哭笑不得,羞赧的嗤他没正形,“说不上句话你就乱来,才刚是谁说困乏来着?”
“被你这么一按,我又精神倍增,实该好好报答你。”
早知如此,她就不该给他按捏,东珊懊悔不已,却也深知拗不过他,唯有躺平任他放肆。
窗子关的严丝合缝,明月想偷瞧也没会,只隐约听到几声细碎的娇啼,被草丛的虫鸣声与池塘边的蛙声掩盖住……
八月十五乃是秋佳节,原本这样的节日该在自家与家人团圆相聚,康、雍两朝皆不在这一日设宫宴,偏巧乾隆的诞辰是八月十,与秋只相隔一日,自外地赶来给皇帝贺寿的官员大有人在,是以秋佳节之际,乾隆亦会在山庄内设宴款待品以上的官员与宗室王亲。
在云山胜地赏月的同时,乾隆诗兴大发,便会吟诗作对,提留下墨宝。一众官皆可在此时展现自己的才能,若所作之诗被皇上赞赏,还可得赏金月饼一枚。
傅恒今晚仍得当值,无法陪东珊过节,夜半归来时照旧与她讲起行宫发生的事,说是今晚鄂容安所座之诗得皇上夸赞,皇上赏了他一块金月饼。
东珊不由好奇,“金月饼有多大,是镀金还是真金?空心还是实心?”
这个问题太实在,以致于傅恒一时间答不上来,“重要的是皇上亲赏的荣誉,而不是东西的价值。不过你若想知晓的话,明年我争取作出让皇上满意的诗,也给你挣块金月饼,你用牙一咬,便知它是实是空。”
说着容易做着难啊!他对诗词尚不通透,皇后还嘱咐东珊教他,可他只对她感兴,根本不乐意看诗词。
东珊不禁暗自琢磨着,得想个法子逼他多读诗书,如此才不算辜负皇后的期望。
秋过后,八月十六这日,乾隆率领一众王公大臣前往木兰围场,东珊不能同行,她一个人住在兰桂苑也无,傅恒便让人送她回承恩公府。等到九月旬,秋狝结束后,他再回京城陪她。
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东珊到得府已是午后申时。按照规矩,她应该先去宁辉院拜见婆婆,而后再回房。然而才到宁辉院外,她便听到里头充斥着争执声,
“钰娴的母亲尚在病重,大夫说她可能熬不了多久,钰娴整日的伺候母亲已是心力交瘁,你怎能在这个时候张罗着纳妾一事?”
听着太夫人的话,东珊暗自思忖着,钰娴这个名字有几分耳熟,好像是八嫂的闺名,难不成是老八傅谦要纳妾?思及此,东珊的眼前不由浮现出马车帘后那双媚眼如丝的眸子。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部分服饰描写参阅献《故宫博物院藏物珍品大系·清代宫廷服饰》感谢在2020-0-1001:12:4~2020-0-1100:25: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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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见傅恒
“九夫人安好。”
身后的请安声打断了东珊的思绪,东珊回首便见一名小丫鬟正在向她福身行礼。她本想默默退开,过会子再来,如今看来是没会了。
婆婆已然晓得她在外头,她只能硬着头皮进去请安。一进门才发现,几位嫂嫂都在,而傅谦身边则立着一位青丝散于身后的姑娘。
但见那姑娘眉梢略低,唇薄且巧,白皙的面上隐着一丝忧苦,此刻的她低垂着眼眸,紧拧着的帕子,怯怯的模样像一只被人围堵的小鹿。
先前东珊只看到一双眼,现下这姑娘并未抬眸,东珊尚不能确定这位姑娘是否就是马车的那个人。
心生疑的东珊并未多言,先向婆婆请安。
章佳氏温声软语的询问起她的伤势,又问及傅恒的状况,而后让她先到一旁安坐,眼下最要紧的是料理傅谦之事。
太夫人的态度令傅谦心生不满,唇线紧抿的他暗自咬牙,眸藏愠色,再不顾忌太夫人的感受,
“早在一个多月前,孩儿已将怡珍接了过来,当时您拿这个借口来堵,让我等一等。
而今过去这么久,钰娴的母亲并无大碍,可怡珍的身孕已超过个月,我总不能让她一直住在别院里,她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旁人瞧见难免指指点点,我理该将她接至府,给她一个名分。”
原来这姑娘有了身孕,怪不得傅谦这么着急要让人入府,看太夫人这态度,似乎早已知情,但对这女子腹的孩子好像并不是太在意,更令东珊惊讶的是,婆婆居然出言讽刺,
“她敢未婚先孕,还怕旁人指点?”
明眼人皆看得出,太夫人瞧不上怡珍,坐在一旁的五夫人觑了这姑娘一眼,面上难掩轻蔑。最近傅宽常宿在妾室屋里,几乎不与她亲近,五夫人恨透了妾室,连带着对怡珍也瞧不顺眼,顺着太夫人的话音冷嘲热讽,
“八弟不是说她是名门千金吗?她父母是怎么教她的?这还没进门当妾,就随随便便的有了身孕?”
夫人掩帕嗤笑,接口道:“商贾之女,算什么名门?她爹忙着做生意,哪里得空教她女德?”
被众人嘲讽的怡珍羞愤不已,一双美眸里噙着两汪泪水,死死的咬着唇,只觉自己没脸见人,转身就要往一旁的墙上撞,被眼尖的四夫人一把拽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只得客客气气的唤了声姑娘,
“姑娘这是何苦?即便不为旁的,也该为你腹的孩子着想,千万保重自己。”
傅谦见状,心惊肉跳,赶忙紧紧拉住她,“怡珍,你这是做什么?你是我的人,我自当对你负责,你千万别做傻事。”
她们的每一句话都如一双无形的,狠狠的撕裂她的尊严,怡珍从未受过这样的屈辱,已然不知该如何应对,泪如雨下,失声哭道:
“嫂嫂们说的是,我未婚先孕,本就为人不齿,实不该再苟活着。”
见她这般痛苦,傅谦心疼不已,当即将心一横,再无先前的高傲,撩袍给太夫人跪下,
“额娘,怡珍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姑娘,是我想留住她,所以强要了她,一切都是孩儿的过错,与怡珍无关,求额娘看在她腹骨肉是富察家血脉的份儿,莫再为难她,让她进门吧!”
坐在一旁的东珊思绪纷杂,不知自己该站在哪一边。这个朝代纳妾是常情,无可厚非,东珊穿越至此已有四五载,很多生活习惯和思维已被同化,但她终究还存有现代人的思想,无法真正接受妾室。
眼前这样的情形,怡珍已有身孕,无依无靠,的确很可怜,除了入府,她别无选择。
可是钰娴呢?若她母亲无病无灾,傅谦说要纳妾,想必钰娴和太夫人皆不会反对,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钰娴的母亲病入膏肓,在她最脆弱之际,丈夫非但没有任何陪伴和安慰,反而还要纳妾,只怕钰娴会寒心呐!
章佳氏也认为此事理当往后推一推,偏偏傅谦等不及,“孩儿不回府,您说孩儿心野了,孩儿回了府,便无法照顾怡珍。前日怡珍半夜发热,丫鬟睡得沉,并未察觉,她自个儿也不愿劳烦下人,愣是煎熬了一夜,直至次日才请大夫,我若在她身边,好歹也有个照应不是?”
此事一出,越发坚定了傅谦想要将人带回府的心。
眼看此事陷入了僵局,四夫人为大局着想,只得做个和事佬,从劝说,“额娘,不管怎么说,怡珍姑娘怀的是咱们富察家的血脉,咱们总不能让孩子生在外头,被人看笑话,戳脊梁骨。
她已经是八弟的人,八弟的确得给人一个名分,钰娴是个贤惠知礼的,只要与她讲明,料想她不会有异议。”
傅谦直接将人给带来,闹这么一出,实在不好收场,章佳氏若再不同意,指不定傅谦又会怎么闹,到时候丢的是富察家的颜面,可她方才都说不让人进门了,这会子再改口,面上终究过不去。
思量再,章佳氏给自个儿留了退路,命人去高家,将此事通传给住在娘家的钰娴,只要钰娴肯应,她就不拦着。
彼时钰娴才伺候母亲用罢药,原先母亲时常唤她的名字,像个孩童般舍不得她离开半步,这两日母亲说话都含糊,整个人瘦得皮包骨一般,时而清醒时而糊涂,钰娴心里上八下,只因大夫说了,大限将至,可能就在这几日,让她们做好准备。
每每看着母亲受病痛的折磨,钰娴便寝食难安,苦熬这么久,她的双眼布满血丝,未施脂粉,不饰珠钗的她难掩憔悴之态。
偏巧此时承恩公府来了人,钰娴安抚罢母亲,这才出去,到廊前去见。
听闻嬷嬷所报之事,一阵苦涩满盈她心田,傅谦心有人,甚至将人接至别院,这些事她都一清二楚,晓得傅谦迟早会纳妾,但她没想到他竟是这么心急,人还没入府就有了身孕。
她在这儿劳心劳力,他除了送过两回补品之外,竟连个人影都没见,好歹她的额娘是他的岳母,他连探视都不愿,分明是不把她这个嫡妻放在眼里,估摸着就盼着她母亲快些仙游,他才好赶紧纳妾吧?
现今竟是等不及,直接将人给带回府!
看着廊前盛开的瑶台玉凤,雍容高洁的花蕊,纵无人怜赏,依旧独自盛放,念及自己的处境,一丝苦笑蔓延在钰娴的唇角,默了半晌,她勉笑道:
“烦请杳嬷嬷转告额娘,就说我没意见,八爷做主即可。”
杳嬷嬷是个明白人,自然晓得八夫人这笑容背后掩藏着怎样的酸涩,哀叹一声,杳嬷嬷温声安慰道:
“委屈夫人了,夫人深明大义,料想总有一日,八爷会明白您的好。”
是否明白又有什么所谓呢?傅谦本就对她没有感情,不过是奉命成亲罢了!那位红颜知己才是他真正在乎之人,钰娴早有耳闻,也就不会奢望什么。
改变不了事,她又何必去为难旁人,折磨自己?
待嬷嬷走后,丫鬟初雪为主子抱不平,“夫人为何应得这般干脆,太夫人都把决定权交给您了,只要您不发话,八爷便不能如愿。”
钰娴又岂会不明白婆婆的真正态度,“太夫人若不应,早将人赶走,又怎会来问我?说到底,她腹有富察家的血脉,即便太夫人不喜,也会看在子嗣的份儿上留下她。
明知太夫人有意,我又怎能再拒绝?现下人已经在府上,我总不能再将人给赶出去,那样只会让八爷更恨我,夫妻不睦,我的父母无法安心,我也会被人笑话,何必呢?”
为母亲尽孝才是钰娴最在意之事,至于傅谦的心在哪儿,她根本不在乎,不属于她的,她不屑强求,干脆遂了他的心愿,两厢安生。
且说杳嬷嬷得了准话,即刻赶回府,章佳氏自然晓得钰娴不可能反对,便顺水推舟的应下此事,傅谦闻言,喜不自禁,当即命人收拾厢房,带怡珍过去。
目睹此事,东珊心下黯然,忽然有些害怕,倘若有朝一日,傅恒要纳妾的话,她是不是也该像八嫂那般,大度接受?
甚感头疼的章佳氏摆了摆,示意她们各自回屋去。
人走后,屋里归于静寂,章佳氏仍觉头在蒙蒙响,扶额歪在软塌上哀叹连连,“这些孩子们怎的都那么不省心,接二连的给我找麻烦!”
杳嬷嬷立在太夫人身后为她按捏着太阳穴,劝她莫忧虑,“八爷心心念念,若不让他如愿,他定会一直闹腾,而今总算如了他的愿,往后也就消停了。”
“我看未必,”章佳氏面带讥诮,冷哼道:“那个怡珍看似柔弱,可不是省油的灯,往后只怕家宅不宁啊!”
幸得傅谦不是她亲生,她气一气也就罢了,断不会放在心上,若是傅恒敢这么闹,她定然打断他的腿!
一众妯娌出得宁辉院,五夫人啧叹连连,小声议论着,“看那个怡珍的面相就不是什么好人,眼尾上挑,一副狐媚子的模样,老八的魂怕是都被她勾了去。”
夫人瞄她一眼,打笑道:“又不是你家傅宽纳妾,你气什么?”
“替钰娴不值啊!”先前钰娴对琇琇一直很有耐心,时常给她送东西,是以五夫人对这位弟妹的印象极佳,加之她又是妃嫔亲眷,五夫人自是乐意巴结,
“钰娴可是高贵妃的堂妹,这才嫁给了傅谦,怡珍算什么?商贾之女,且还是汉人,居然也妄想进咱们承恩公府的门,当真是不自量力!”
“这一怀上子嗣,不就进来了嘛!”走在前面的夫人停步等着后方与东珊同行的四夫人,刻意询问,
“你不是和钰娴关系最好吗?怎的也不帮她说话?还让那个怡珍进门?”
她们只管逞口舌之快,丝毫不顾忌家族颜面,四夫人懒得与她们争执解释,只冷声反问,
“那依嫂之意,应当如何处理?任由怡珍撞柱而亡,她的父母找来闹腾,闹得众人皆知,这样才妥当?”
东珊还以为只有五夫人不明事理,如今看来,夫人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们若有意见,方才怎的不在太夫人面前提?这会子质问四嫂作甚?又不是四嫂怂恿八哥纳妾。”
近来未见东珊,五夫人颇觉自在,一看她回府,她便身心不畅,轻摇着团扇,五夫人瞥她一眼,鼻溢冷哼,
“才刚你不也没吭声吗?这会子装什么正义之士。”
东珊自知是府最小的,家事轮不到她来评判,但四嫂被奚落,她断不会袖旁观,
“八哥纳妾一事我没资格多管,但四嫂是为大局着想,出于一片好心,却被人挑拨嘲讽,我自是看不过眼。”
五夫人登时停步,戴着白玉的腕往腰间一扭,挡住东珊的去路,个头低矮的她拧眉瞪眼,扬首质问,“你说谁挑拨呢?”
瞧她面红耳赤的模样,东珊只觉好笑,“我也没指名道姓,五嫂你急什么?”
气得五夫人扭头便向夫人告状,“听到了没,她说你挑拨呢!”
夫人也不恼,笑容依旧,“我们不过是随口一说瞎抱怨罢了!说到底都是为钰娴鸣不平,并无针对谁的意思,两位弟妹何须翻脸?”
四夫人晓得她们的嘴脸,也不明着计较,笑着打了圆场,拉着东珊转向远去。
走在菊花满园香四溢的小道上,四夫人笑得云淡风轻,“我入府早,见惯了妯娌间的勾心斗角,这些都不算什么,往后你见多了便习以为常,”兀自笑笑,四夫人只道不说这些扫兴的事,
“对了,你不在府的这段日子,府上可是喜事连连呢!淑媛的婚期已然定下,就在九月底,茗舒她又有了身孕,老也已恢复记忆。”
这么快,淑媛便要成亲,看来她和小姑子相处的时日也不多了,至于傅玉的事,东珊早已听傅恒讲过,晓得他根本没失忆,所谓恢复那是迟早的。
唯一令她好奇的是,傅玉究竟是找什么借口恢复记忆的?
辞别四嫂后,东珊先回南月苑,秋霖早早的回来备热水,伺候主子沐浴更衣。东珊小憩了半个时辰,待她醒来,已是夕阳洒橘光。
往常这个时候,傅恒应该快到家了,奈何他今日伴圣驾前往木兰围场,相隔那么远,今日的东珊也就没了盼头。
尤其此时看到落霞漫天,那片红渐渐变得幽暗,一阵落寞感在她心头悄然而生,她才惊觉自己竟然很不习惯他不在身边的日子,却不知此刻的他在忙些什么,会否念起她?
夜间就寝时,身边没他打扰,东珊翻来覆去睡不着,梦里皆是他,醒来却是枕边空凉,抬眼只见窗外一片漆黑,才二更天,她只得翻个身,继续闭上眼,强迫自己再睡会儿。
次日一早,东珊正在用朝食,忽闻丫鬟来报,说是夫人来了。
先前傅玉患病时,东珊时常过去陪伴她,茗舒感念于心,得知她回府,念及她上的烫伤,便主动过来,将一瓶自制的花蜜送给她,说是可以祛疤。
东珊感激收下,命人撤下朝食,两人则到院的亭子内闲坐。
蔷儿给夫人奉上一盏桂花蜂蜜茶,给自家主子斟了杯祁红,又摆上从承德带回来的黄桃,而后默默退出亭子。
四下无人时,东珊笑问茗舒,傅玉是如何恢复记忆的。
茗舒略一回想,说是半个月之前的一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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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的情书
犹记得那日她才起身,正在梳妆,更衣后的傅玉走了过来,说要帮她挑首饰。茗舒并未拦阻,由着他自个儿去搭配,饶是搭得不妥,她也没吭声。
当他在妆奁挑耳坠时,他的眸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一对紫牙乌耳坠上,神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茗舒见状,心弦一紧,忙问他可是想起了什么。
但见他盯着瞧了许久,眉皱成川,苦思半晌才喃喃道:“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耳坠。”
提及那日的场景,茗舒至今仍觉得神奇,“我一直都很希望他能恢复记忆,想了许多法子都不见效,未料他那尘封的记忆竟会被一对耳坠勾起。”
关于他们夫妻俩的矛盾,傅恒仍在替傅玉保守秘密,是以东珊只晓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