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媳再恳请,章佳氏只得卖她一个面子,暂时没再追究初雪的责任。
想起母亲病逝,钰娴潸然泪下,掀开锦被要下帐,说是要回娘家去。
眼下这情形,章佳氏哪里敢让她再操劳走动?劝她以子嗣为重,保重身子。
可这孩子并非钰娴所祈愿,加之母亲病逝,她实在无法安坐在家,心急如焚的她干脆下帐,朝着婆婆跪下,哭着恳求,
“额娘,母亲对我有养育之恩,她病逝之际我没能陪在身边,已是无法挽回的遗憾,身为女儿,我理该回去戴孝,我的身子不要紧,我会照顾好自己,定然保住孩子,恳请额娘让我回去吧!”
四夫人赶忙去扶她,“钰娴,你有孕在身,可不能跪着,先起来说话。”
她却犟着不肯起,只求太夫人应承,四夫人心生怜悯,哀叹道:“钰娴,我理解你一心想尽孝,但如今情况特殊,有身孕之人不可参加丧仪,不能见棺木,不能见逝者,这是忌讳,你不能触犯啊!”
夫人亦劝道:“是啊钰娴!你实该在家好好将养身子,料想高夫人泉下有知,定然能理解你,不会怪罪你的。”
还有这样的规矩吗?东珊从未听说过,但看嫂嫂们都这么说,料想应该是真的,越发心疼八嫂的处境。
众人皆在劝说,钰娴仍旧不肯罢休,不愿起来,傅谦知她最是孝心,便上前扶她,帮她求情,
“额娘,纵有规矩,也得讲人情,钰娴见不得棺木,那就让她立在门外瞧一眼,好歹回了娘家,离得近一些,她心里也不至于太愧疚。孩儿陪她前去,下午再带她回来,定然保她周全。”
两厢请求,章佳氏拗不过,只得答应,又嘱咐他们务必早去早回,千万不要让钰娴受累。
得了应承,钰娴感激道谢,在傅谦和四夫人的搀扶下起身。
众人陆续离开,钰娴则取下首饰,换了身素衣,在傅谦的陪伴下回往娘家。
娘家的事,她已习惯一个人去处理,无需傅谦帮,但若不带着他,太夫人不准她回来,娘家那边的人也会询问,大约以为她们夫妻间出了什么问题,无奈之下,她只得与他同行。
马车之,青烟缭绕,两人并排坐着,却是各安一角,默不作声。
回想这最近发生之事,傅谦如坐针毡,双唇微启的他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先开口,
“钰娴,是我对不住你。若非我执意让你回来,你也就不会错过……”
一想到母亲的病容,想象着母亲撒人寰之前的失望,钰娴便心如刀割,这个时候,她理该说一句表示谅解的话,可此刻的她心痛难耐,心藏怨,实在做不到违心的说无妨。
面无血色的钰娴侧着脸倚在马车角落里,努力的睁着眸子,实不愿在他面前落泪,不愿让他看到她脆弱的一面。深呼一口气,钰娴紧攥着指节,恨声低嗤,
“现在说这些又有何用?一切都无法挽回,无需再提!”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这道歉对钰娴而言,起不了任何安慰的作用,只会在她心上反复划下一道道鲜血淋漓的伤口!
身心俱疲的她闭目暂歇,再不吭声,傅谦见状,亦是心乱神杂,不得安宁。钰娴的母亲病逝,怡珍的纳妾礼也没成,他竟是两边都给得罪了。
傅谦这一走,晌午的宴席也取消了,怡珍回房后一直在等着傅谦,等他一句解释,出乎意料的是,傅谦居然没跟过来!难不成他已经不在乎她的感受了吗?
直至丫鬟采茶去打探之后,她才晓得,原来傅谦去了高家吊唁。
纳妾礼未成,八爷就这么走了,采茶心里亦觉发堵,忍不住抱怨道:“这个八夫人,晕倒的真是时候,偏偏还有了身孕,说书的都没这么巧。”
怡珍眸光微转,敛下幽怨,低声询问,“八夫人这身孕有几个月?”
摇了摇头,采茶只道不清楚,“那些人都防着奴婢,眼睛长在脑门儿上,奴婢问话,她们也不答。”
琢磨着她家主子的话,采茶疑窦丛生,“她们不是说这两个月八夫人一直住在娘家吗?那这个孩子……到底是不是八爷的?”
这可就难说了,怡珍深思片刻,没接口,只道茶凉了,让她换一杯。
整整一日,她都独守在房,思东想西,忧虑深甚,直等到日薄西山,傅谦忙完归来,才来看望她,说是今日一直在忙,没来得及顾着她。
坐于塌边看书的怡珍幽幽的望他一眼,纤纤素指微动,合上书本,起身行至桌边,并未理会他。
傅谦跟了过去,将凳子拉近些,在她身旁坐下,轻抚着她的,好言哄道:“可是因为今日礼未成,你觉得难堪?突发状况,谁也料不到,高家出事,我不能不管。待此事忙完之后,我再给你补上,你万莫动怒,当心身子。”
心忿然的怡珍压抑了一整日,这会子实在控制不住心底的悲愤,眸光盈动,闪着泪光,瞥他一眼,恼嗤道:“我又不是蛮不讲理之人,气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疲惫的傅谦耐着性子再询问,“可是在家受了什么委屈?你有心事尽管与我说,千万别藏掖着,伤心伤身。”
她所在乎的,不过是傅谦对她的情意罢了,“你不是说,对她没感情,甚少与她同房吗?怎的她那么容易就有了身孕?”
原是为这事儿,他就猜着怡珍会难过,但他的处境也不可能完全不碰钰娴,
“我心的确没有她的位置,但我们是夫妻,这是事实,最初成亲时,我没与她圆房,额娘知情后大动肝火,说钰娴是贵妃娘娘的堂妹,我不该冷落她,无奈之下,我只好与她圆房。这是我作为丈夫的责任,你明白吗?
如今她有了身孕,额娘能抱孙子,就不会再管我是否与她同房,往后我会尽量少去她房,多来陪你,如此可好?”
纵使心里难受,怡珍也晓得自己不该把他逼得太紧,毕竟他现在一堆糟心事,她若再火上浇油,傅谦可能会觉得她不懂事,不得已之下,她只好强压下满腹的幽怨,故作大度,
“我明白你的难处,只要你的心属于我,其他的我可以不计较,但我也希望你能明白,我对你一片真心,为了你不顾一切,未婚先孕,甚至与家人反目,被人嘲讽,我现在什么都没了,只剩下你,你的疼惜是我唯一的依仗,你懂吗?”
“我懂,我都懂!”一看到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傅谦的心便隐隐作痛,抬将她揽入怀,闻言软语的柔声哄劝着。
窗外的晚霞红彤似火,然而在傅谦看来,那不是美景,更像是焚心的那团烈火,烧得他灼烫。
本以为将怡珍接回来之后,这日子就会好过些,如今看来,怕是难有安宁。
今日这事儿已成为府的笑柄,众人皆在私下议论这位珍姨娘,笑她时运不济,东珊却是闷闷不乐,晚膳过后又倚在窗边发呆。
蔷儿笑打,问她可是想念九爷,东珊摇了摇头,扁着嘴巴哀叹一声,说是替八嫂惆怅,
“如此糟心之事要是搁在我身上,只怕我会崩溃。傅恒也不在家,没人与我说话,好生无。”
“原先九爷在家时,您还嫌他啰嗦呢!”
好像的确是哎!趴在小桌上,看着沙漏,东珊默默数着日子,算着他归来的日期,那一刻,她不禁在想,倘若自己也有个孩子,傅恒不在家时,她也就不至于这般烦闷。
眼瞅着主子无所事事,蔷儿提议将姑娘接过来,有姑娘打岔,夫人应该就不会觉得心烦了吧?
东珊笑赞她灵,不过这事儿她不能私自做主,还得跟婆婆商议才是。
章佳氏听罢她的请求并未反对,“你不是有两个妹妹吗?倒不如一起接过来罢!”
东珊心有顾忌,“四妹年纪尚小,才十岁,我怕她不懂事,冲撞了府人。”
“小姑娘天真烂漫,最是讨人喜欢,她们皆是你的亲眷,可不能厚此薄彼。”
章佳氏一再要求,东珊便顺从了婆婆的意思,差人回娘家去将两位妹妹都接了过来。
初见这两位姑娘,章佳氏甚是喜欢,只因芸茹会作诗,芸珠会作画,两姐妹聪慧伶俐,说话彬彬有礼,章佳氏越瞧越喜欢,赞不绝口,
“不愧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姑娘,小小年纪便超凡脱俗,将来选秀,兴许还能入宫为妃嫔,或是赐婚给好人家。”
身为她们的姐姐,听着婆婆的赞许,东珊之心甚慰,笑打道:“将来她们若是落了选,还要请额娘给她们许个好人家。”
一旁的二夫人也瞧了芸茹,赶忙接口,“芸茹和我们家明仁年纪相当,倒不如许给他得了,亲上加亲。”
夫人笑提醒,“二嫂,芸茹可是东珊的妹妹,怎能嫁给明仁?那不是又乱辈分嘛!”
还真是,二夫人直叹自个儿想儿媳妇想糊涂了,“这好姑娘人人都喜欢,东珊家的门槛可得修得结实些,否则要被媒人给踏破咯!”
妹妹们的命运如何,东珊也不清楚,只因她对历史并不熟识,她连自个儿会嫁给谁都不知道,更加无法预知两位妹妹的前程,只能看她们的造化。
有芸茹和芸珠打岔,这漫漫长夜不再寂寥,日子过得格外的快。想起先前曾应允过要教苏棠做菜,于是东珊派人去襄勤伯府请苏棠。
苏棠倒是想来,奈何鄂容安的母亲最近身子不适,她得在家照顾婆母,不得空过来,便回了话,说是待婆母的病况有所好转之后再来。
不知不觉,已过去大半个月。九月旬的天渐渐转凉,屋里无需再放置冰块,晌午仍觉炎热,但一早一晚寒意明显。
这天夜里,东珊在妹妹们的客房里与她们讲故事,待她们睡着之后,她才披着薄袍回了寝房,独自翻着话本子养困意。
夫人已然就寝,蔷儿打算去歇息,刚出屋子,尚未来得及关房门,忽然瞄见夜色走来一道高大的身影。
蔷儿定睛一看,先是一怔,而后喜上眉梢,眼前这披星戴月赶回府的男子可不就是她家九爷嘛!夫人苦盼了许久,总算是把他给盼了回来。
欣喜的蔷儿刚要福身行礼,便见九爷以指挡唇,示意她不要吭声。
他这是打算给夫人一个惊喜吗?会意的蔷儿点头笑应,没再声张,先去给九爷备水。
傅恒则放缓脚步进了房门,夏日已过,缎帘换成了棉帘,傅恒掀帘进得里屋,便见东珊已然睡着,还拿着话本子。
时隔二十多日未见,他每日都在脑海描摹着她的容颜,此刻终于见到,自是满心欢喜,看着她娇美的睡颜,傅恒不自觉的俯身凑近她,在她白皙的面颊上印下轻轻一吻。
将将睡着的东珊只觉面上微痒,还以为有虫子,下意识反一挥,未及防备的傅恒就这么生生挨了一巴掌,吃痛的他忍不住“嘶”了一声。
东珊被这骤然响起的声音惊醒,瞬时睁眼,竟见朝思暮想之人就坐在床畔,此时的傅恒正悠悠抬指划过面颊,望向她的眼神尽是怨忿,
“这就是你欢迎我的方式?”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400:20:2~2020-0-1500:24: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九爷是最靓的仔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躺着吃饭11瓶;缘来是注定6瓶;恋@尘2瓶;一尽景一、大6666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小别胜新婚
才刚东珊还在迷糊当,以为这只是一场幻梦,直至他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她才惊觉这似乎不是梦!
犹记得傅恒说过大约九月旬回来,今日是初十,她还想着可能过得几日才能见到他,未料他竟会提前归来!东珊大喜过望,欣然坐起身来,望向他的眸光莹亮如星盏,尽是藏不住的喜悦,
“傅恒?真的是你?你回来啦?”
但见他一脸忿然地紧盯着她,紧抿着唇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闷哼道:“那一巴掌打得那么响,能是假的吗?”
这可就尴尬了!“那我以为是虫子嘛!也没有太用力吧?很疼吗?”说着东珊抬了,怜惜的抚上了他的脸颊,歉声哄道:“我错了,这就给你揉一揉好吧?”
当她那嫩滑的指腹在他面上滑过时,细腻的触感和指尖的兰香似勾魂的使者,扰乱他的意识,不断的翻搅着他丹田内的气息。
她那点儿力道落在他面上,无疑于挠痒痒。原本不疼的,可他却为了这一丝柔情,假意叫屈,
“脸疼心更疼,这儿也得揉揉。”
瞧他指着心口处,东珊已然明白他的意图,当即嗔他一眼,收回了,轻哼道:“你惯会装腔作势,得寸进尺!”
“是真疼,没骗你。”说话间,傅恒顺势在她身边躺下,东珊提醒他先去沐浴,他却说蔷儿在备水,没那么快,得等会儿。
他不在身边的时候,东珊常常想起他,总觉得有好多话想要对他说,如今人就在跟前,她反而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再面对他时,她也不似平日里那般无谓,甚至会有一丝拘谨害羞,尤其在闻到他身上那丝熟悉的气息时,她竟不自觉的心跳加快,足无措的东珊干脆将脸埋在他肩头,却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已然成亲几个月,为何还会对他有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傅恒还以为自己的归来会令她很惊喜,但看她反应平平,傅恒顿感失落,“我瞧你见着我似乎不怎么欢喜,难道分别这么久你都不想我吗?”
她当然想了,可有些话只是藏在心里,她不好意思说出口,便问他,如何才算欢喜。
沉吟片刻,傅恒思量道:“比如抱一抱我,或者亲一口,方能表现出你对我的喜爱。”
那样的举动,恕她做不出来,反问道:“那你也没有这样做啊!”
提起这事儿他就憋屈,暗叹自己命苦,“才刚亲一下就被你给打了,我太难了!”
一时失,纯属意外,东珊窘笑道:“真不是故意的,对不起嘛!”
“不要口头道歉,你就直接回答,想不想我。”傅恒坚持要一个答案,东珊为平息他内心蹭蹭直冒的小火苗,委婉的小声与他道:
“其实吧……我有梦见过你的……”
“哦?”傅恒眸光顿亮,低眉凝着她的娇容,笑问她梦见他在做什么。
回想起自个儿的梦境,东珊顿感羞耻,撒娇似的“嗯”了一声,不愿明说,
“梦里的情形很是模糊,只有大略的印象,具体的记不清楚。”
听着她的嘤咛声,傅恒已然明了,眼角笑意更浓,继续追问,“是记不清,还是不敢说?”
那些不可描述的画面,她当然不敢说出口,打岔说起了旁的,向他打探木兰围场的情形,
“那边的风景一定很美吧?打猎好玩儿吗?”
男人天生有征服欲,大都对这种围猎之事颇有兴致,但与皇上一起打猎可不能只顾着自己,
“其实就是众臣配合皇上,让皇上过一把打猎的瘾,等皇上有收获之后,其他人再自行围猎。
我打了一头鹿,一只狍子,还有一些黑琴鸡之类的野味,皇上还嘉奖了我,赐我一把火镰。”
东珊默默回想着,他罚跪一事似乎才过去一个多月而已,“前不久才罚你,现在又赏你?皇上这不是明摆着打庄亲王的脸吗?”
“咱们皇上赏罚分明,庄亲王纵使有意见也不敢说什么,他只会跟弘皙走得更近。”说到最后,傅恒笑得意味深长,东珊略一深思,已然明白皇上的用意。
想起那封信,傅恒一直存有疑惑,这会子见面才得空问她,信纸上的字为何是横着写的。
这话问得奇怪,东珊傲然仰脸与他对视,娇哼道:“谁规定字非得竖着写?我喜欢横着写,不可以吗?”
“字得竖着写,螃蟹横着爬,此乃常识,偏你特殊。”点了点她的鼻尖,傅恒越瞧越喜欢,在她莹润的唇瓣上轻啄一口。
虽然练字抄写心经的时候她会强迫自己竖着写,但其实横着写才是她的习惯,她是想着傅恒是她最亲的人,在他面前无需伪装自己,她才会那样写信,未料他竟如此在意,以致于东珊顾忌丛生,心如火煎,
“你是觉得我太怪异,不喜欢这样的字?”
“喜欢,只要是你写的,不管什么字我都喜欢。”他之所以会询问,完全只是出于好奇,“那些符号看起来很特别,”说着他在她心画下一个问号,问她是何意。
“你们写字大都不带标点符号,密密麻麻的字紧挨在一起,看着费神,且还容易出现歧义,用这些符号隔开便能更加清楚的去表达句子的意思。”
东珊一一为他讲解着,傅恒越听越觉味横生,眸闪耀着惊奇的光芒,笑赞道:“你这小脑瓜子整日的都在琢磨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都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可没有这么伟大,只道并非她的主意,而是从书上看到的。
傅恒已然猜到她的答案,“但凡有新奇的想法,皆是你从书上瞧来的,倘若我没猜错的话,那本书已经丢了,只记在你脑海里对不对?”
所谓的书她拿不出来,那就只能编个理由,一笑而过。
傅恒并未深思,只问她最后个字是何意。
眉眼弯弯的东珊神秘一笑,让他自个儿猜。
怎奈他苦思许久,也没琢磨出来,“我怀疑你写错了字,难不成是摸摸大?摸一摸就变大?”
说话间,傅恒拉着她的往下探去,东珊惊觉那沉睡的紫龙已然觉醒!说来两人成亲那么久,今日还是她头一回用触碰,未及防备的东珊心间一紧,怦怦乱跳,下意识收回,轻拍他背,嗔怪道:
“看你一本正经的提问,刚想夸你勤奋好学,居然又生歪思邪念,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正经!”
“在宫里正经即可,在媳妇儿面前还装什么正经?难不成你喜欢古板迂腐,毫无情致的男人?”
每每与她闲聊,傅恒便心情舒畅,愉悦又放松,他还想再逗,却听屋外传来蔷儿的请示声,说是热水已备好,请他去沐浴。
指尖自她如脂似玉的脸蛋儿上滑过,傅恒眸带怜惜,柔声笑哄,“先别睡,等我回来疼你。”
东珊故意逆他之意,“我困了便要睡,才不等你。”
已然转身的傅恒回首凝向她,眼噙着笑意,扬唇警示,“睡了也照样弄醒你。”
心知今晚逃不过,她倒也没想逃,毕竟二十多日未相见,她对他思念深甚,也就不排斥亲热,甚至还有那么一丝丝期待。
困顿的她努力睁着眸子,恍惚间瞧见有飞蛾扑向灯罩……
约摸两刻钟后,傅恒洗漱归来,听到动静的东珊假装已熟睡,翻身朝里没吭声。傅恒入帐掀被,在她身边躺下,啧叹道:
“背对着我,看来夫人今晚想试试后墙偷杏的姿势啊!”
东珊心下一紧,吓得赶紧回身平躺,睁开眸子恼瞪着他,扁着小嘴儿拿粉拳砸他,“人都道你是京城四大贵公子之一,我看你是荤话第一才对!”
“四公子?”傅恒颇觉好奇,“我怎的没听过?还有谁?”
掰着指,东珊细数着,“还有西林觉罗家的鄂容安,乌雅家的兆惠,另外一个我曾听苏棠说过,但记不清了。而今你和鄂容安皆已成亲,兆惠也定了亲,估摸着明年这四公子就要换人了,你再也不是京贵女们想嫁之人咯!”
傅恒才不在乎这些个虚名,无谓一笑,“她们想嫁,那也得我想娶才成。”
他想娶谁?她总觉得傅恒眼高于顶,似乎谁都瞧不上,“当初你还不乐意娶我呢!”
自知理亏,傅恒赔笑道:“那是我眼瞎,没能看到你的好。如今已晓得,自得感谢这天赐良缘。”
说笑间,他已伸将她拥在怀,梦里的虚无与现实的真切大不相同,此刻紧拥着她,感受着她的姣好,傅恒心满意足,
“许久未曾浇灌花田,甚是失职,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我合该把缺失的功课都给你补回来。”
此言一出,吓得东珊心发颤,“倒也不必如此勤勉,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
饶是如此说,她也很清楚,今晚怕是无法安宁的。
静寂的夜里,那婉转的莺啼声显得格外清晰,慵懒娇吟的语调在他心间悠扬起伏,撩得他心激神荡,情绪越发高涨,只想将这数日的思恋尽数灌溉给她……
一夜痴缠,暂不细表,当旭日的辉光洒在承恩公府的匾额上时,奋战半夜的傅恒依旧生龙活虎,高视阔步,去往宁辉院给他母亲请安。
未见儿媳过来,章佳氏顺口问起。傅恒顿了片刻,笑着找借口,说她身子不适,尚未起身。
如若真有不适,他定然笑不出来,瞧这情状,章佳氏已然明了,小别胜新婚,她又岂会不懂?
“如今钰娴也有了身孕,你这些兄长们个个都后继有人,娘就盼着能听到东珊有喜的消息。”
新婚燕尔,只顾着恩爱,他对孩子倒还没什么执念,再者说,这个月他都没在家,东珊如何受孕?不过做母亲的都会有这样的祈愿,傅恒很理解,随口应承着,说他定会竭尽全力。
他小两口感情和睦,章佳氏十分欣慰,唯一令她头疼的便是傅谦。
妻妾皆有孕,他却每晚宿在怡珍房,纵使钰娴不说什么,章佳氏也看不过眼,直接将傅谦给叫来,叮嘱他对钰娴好一些,
“钰娴的母亲才下葬不久,她正是伤心脆弱的时候,你实该多陪伴她,给她打打岔,她也不至于那么煎熬。
她也怀着你的孩子,你却不闻不问,未免太偏心了些,到底谁才是你的正妻?你这般冷落她,若是让贵妃娘娘知晓,你还有好果子吃吗?”
太夫人再要求,傅谦无可奈何,只得去往钰娴房。
彼时钰娴已然准备就寝,忽闻门外有动静,抬眸便见傅谦掀帘进来。
近来她一直一个人睡,已然习惯这样的日子,骤见他晚间过来,不免好奇,问他来作甚,有何贵干。
傅谦淡淡的掠看她一眼,撩袍往桌边一坐,眸带不悦,“还不是你跟太夫人告状,现在倒来问我?装什么糊涂!”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1500:24:4~2020-0-1600:48: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榴弹的小天使:如2个;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如6个;鸳鸯怎书个;涵月依依、九爷是最靓的仔2个;小朋友你是否有很多问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缘来是注定5瓶;一尽景一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傅恒你会纳妾吗?(双更合一)
这指责来得莫名其妙,钰娴一时没能反应过来,“告什么状?太夫人免了我的请安礼,这几日我都没去宁辉院,何来告状一说?”
她的眼神看起来很无辜,傅谦却觉得她在装腔作势,毕竟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说我成日的宿在怡珍那儿,不来你这儿,若非你抱怨,太夫人又怎会知晓?”
原来他是被太夫人训斥了,所以才跑到她这儿发泄不满。目睹他愤怒质问的模样,钰娴只觉他十分可笑,
“太夫人是一家之主,但凡她随口问一句,下人们都会告诉她,你凭什么认定是我说的?我说这些作甚,让太夫人做主,把你叫回来?你的心根本不在我这儿,我要你的人又有何用?
傅谦,你总说你是拗不过父母之命,被迫娶我,对我没感情,可你是否想过,我也只是遵从父母之命,对你毫无感情。你喜欢谁,与谁宿在一起那都是你的事,我并不关心,更不屑与谁争宠!”
成亲这么久以来,其实傅谦也能感觉到,钰娴对他不是太上心,两人的目光几乎不怎么交汇,更别提什么交流,她看向他的眼没有爱意,他一清二楚,
“即便你不是为我,也有可能是记恨怡珍,所以你才见不得我们恩爱。”
这样毫无根据的胡乱猜疑惹得钰娴怒火烧,简直无法理解他的想法,“我若真恨她,又何必答应让她进门,给自己添堵?”
“因为我对她太好,令你失了颜面,加之那日纳妾礼害得你错失与母亲说话的最后会,你才会痛恨怡珍,心生报复。”
他所谓的理由令人匪夷所思,钰娴震惊的望向他,忽然觉得这个男人好陌生,又或者说,从未熟悉过,
“你请我回来,我本可以拒绝,最后是我自己选择答应。大夫说过,母亲大限将至,我心早有预料,纵有遗憾,我也很清楚,母亲逝于那日只是巧合,不管有没有纳妾礼她都逃不过那一劫,所以我怎么可能把责任推给怡珍?
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是这么蛮不讲理,是非不分的女人?纵使你我没感情,我也不可能胡搅蛮缠,怪罪于你和怡珍,你若定要这么认为,那我也无话可说!”
说到后来,钰娴只觉齿寒,止不住的浑身发抖!透心的凉意自窍流窜至心间,心脏一阵绞痛,却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这无法改写的命运!连带着腹部也开始抽痛,痛极的钰娴不由自主的弯下腰,紧捂着腹部,咬牙强忍着。
起初傅谦还以为她是在装腔作势,直至瞄见她额前的冷汗,他才觉察到异常,忙起身走过去,前去相扶,问她可是腹痛,还说要给她请大夫。
忍痛抬眸,钰娴恨瞥他一眼,毅然挣开,不许他触碰,深吸一口气,闭了闭眼,失望至极的她已然看透,甚至连解释的**都没了,凉声下起了逐客令,
“你走吧!只要你别再用脏水泼我,我便不会有事,我不需要你相陪,不想看你脸色。你想去哪儿便去哪儿,我不会干涉,至于太夫人那边,我会想法子解决,往后绝不再让太夫人训诫你,只求你远离我,莫再扰我清净!”
她的唇色明显泛白,情绪也很不稳定,傅谦不免担忧,“可是你面色很差,你还怀着身孕,腹痛非同小可,还是请个大夫瞧瞧安心些。”
“那是被你气的,只要你别在我面前说道四,我便不会有事。”他不可能关心她,他所在乎的,无非是这个孩子,钰娴心知肚明,当即与他保证道:
“有了孩子,你我才能向太夫人交差,往后你也无需违心的与我圆房。所以你尽管放心,我定会尽力保住这个孩子,至于你,大可去陪她,不必宿在此处。”
却不知她是否真的没事,傅谦思量片刻,最终还是选择留下,
“太夫人肯定派了人监视,我来都来了,若是再离开,明儿个耳根子又要不清净。”
打定主意后,傅谦也就没打算再走,命丫鬟备水洗漱。
钰娴拗不过他,便没再理会。
然而待他更衣归来,却发现钰娴并未在帐,而是将被子抱至对面的榻上,一个人躺在那边。看这样子,似乎是打算与他分开睡。
如此也好,省得两厢尴尬,傅谦没什么意见,默默入帐,躺在帐辗转难眠。
她的背影在烛火的映照下越显瘦削,说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仔细的看过钰娴,但她最近确实比以往瘦了许多,整个人憔悴不堪,无精打采。
他不禁开始反思,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太过小人之心?钰娴好歹也是高门大户养出来的闺秀,她应该不至于存那些歪心思。
自打成亲以来,虽然他一直都在冷落她,但每次太夫人训他的时候,她几乎都在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