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反而越来越憔悴,分明就是庸医!”
这事儿傅恒一直不知情,直至昨晚,东珊决定不喝药之后才告知于他。他只是照实说,然而这话在章佳氏听来却成了指责,不悦反噎,
“她若没毛病,为何一直怀不上?”
对此傅恒最为清楚,“□□月份的时候孩儿一直在圣上身边伴驾,十月皇太子薨逝,我情绪抑郁,自然没心思与她同房,这几个月皆不安宁,您却时常派人过问此事,以致于她压力甚大,终日恍惚,心神不宁,如何怀得上?”
他只顾及东珊的感受,又何曾想过她这个当娘的处境?“如此说来,倒是怪我咯?我身为承恩公府的主母,理当为家族考虑,她是我的儿媳,我关心子嗣何错之有?”
不过是在澄清状况罢了,他可没有指责之意,“孩儿没说您有错,但这种事急不来,您何必拿纳妾来施压?”
微眯眼,章佳氏打量着儿子,冷嗤道:“东珊与你哭诉了?她不许你纳妾对不对?定是你太宠她,她才会这般嚣张!”
“东珊她什么都没说,额娘您别把她想得那么矫情,她不是惹是生非之人,只不过孩儿不愿纳妾,才来与您表态。”母亲态度骤变,傅恒实在难以理解,
“额娘您不是挺喜欢她的吗?怎的如今竟对她生出敌意?”
“我喜欢的是听话乖巧知进退,且能为富察家诞育子嗣的儿媳。她生不出来,我倒也没怪她,但她理该支持你纳妾,却在背后嚼舌根,企图离间我们母子感情,如此不明事理的儿媳,我宠她作甚?”
然而傅恒并非没主见之人,他不会被人牵着鼻子走,是以不管章佳氏说什么,他都无动于衷,
“孩儿若想纳妾,她拦不住,孩儿若不愿纳妾,您也劝不动,此乃孩儿自己的主意,额娘您何必迁怒于旁人?”
“你为何不愿纳妾?只是为了东珊吗?你们夫妻感情和睦是好事,但你身为家嫡子,理当辨别轻重,不能为了一个女人就无视肩上的重担!”这孩子油盐不进,怎么劝都不听,章佳氏只觉寒心,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哀声苦叹道:
“永琏之殇便是最沉痛的教训。家子嗣越多越好,若然孩子少,万一有个长两短,就像皇上和你姐姐那样,连个念想都没了,你可知那滋味有多煎熬?
幸得皇上还有其他的妃嫔,嘉嫔又为他诞下一子,这才令皇上振作起来,这就是妾室的用处,你懂不懂?”
道理他都懂,但他就是不愿纳妾,不愿接近旁的女人,更不希望东珊对他失望,
“孩儿不是皇帝,家没有皇位要继承,反正上头还有那么多兄弟,咱们家不缺子嗣。”
“我要的是咱们嫡系一脉的子嗣,那些个庶出的我根本没放在眼里!”面对儿子的执拗,章佳氏一拍扶,细眉上扬,声厉神肃,毫无妥协之意,
“平日里你任性也就罢了,可子嗣一事关系重大,为娘断不许你再胡来!这事儿必须听我的!”
母子二人争执不下之际,忽闻外头有人来报,说是珍姨娘见了红,许是要临盆了!
尽管章佳氏不喜怡珍,但她好歹怀着富察家的血脉,身为婆母,她理当看顾着,现下也没工夫再与小儿子计较,只道纳妾一事改日再细说,这会子她得赶去看望怡珍。
当章佳氏赶到听风阁时,李氏的住处离她最近,已然到场,其他的几位儿媳也在场,阵痛的怡珍面色苍白,躺在榻上哀哭不止,一直唤着傅谦的名字,李氏好言劝道:
“老八这会子正在宫当值,赶不回来,纵使他在场也不能进屋来,你还是好好躺着,专心等着生孩子,稳婆们皆在,都是经验十足的,无需害怕。”
然而这话似乎对她无用,怡珍最是怕痛,根本无法镇静下来,只觉自己腹痛得快要裂开,很怕自己撑不过去,吓得直哭,
“我是不是快要死了?能不能把傅谦叫回来,我好害怕,我怕再也见不到他!”
章佳氏听得不耐,隔着屏风冷言嗤道:“女人生孩子都是这般,没一个不痛的,你这般哀嚎只会浪费力气,莫再哭了,留着力气等会儿才好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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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孩子
章佳氏此言在这料峭春寒里,就好似一盆冷水泼来,泼至怡珍身上时已然凝固成冰,砸得她生疼,她晓得太夫人不喜欢她,但她好歹在拿命为富察家生孩子,太夫人就不能多一丝耐心吗?
五夫人惯会顺毛捋,一看婆婆态度不好,她也跟着落井下石,“生之前是会一阵一阵的痛,不必大惊小怪,你以为像母鸡下蛋一样容易啊!我们个个都生过,这不好好的嘛!什么死啊活啊的,忒不吉利!”
四夫人虽不喜怡珍,可老五媳妇儿这话也忒难听了些,遂在旁好言劝慰怡珍,
“女人家头一回生孩子,恐慌在所难免,往后多生几回也就习惯了,怡珍你也别想那么多,这越哭越消耗体力,等稳婆要你使力的时候你没了力气可如何是好?”
同样的意思,换一种语态,怡珍便能接受,府人个个都瞧不起她,给她摆脸子,也只有四夫人对她和善,时常给她送些东西,怡珍感念在心,抬擦拭着面上的泪痕,勉力一笑,
“多谢四嫂提醒,我不哭了,忍着便是,为了孩子我也得坚强些,等傅谦回来,也许孩子已然出生。”
这会子傅谦不在家,她晓得自己再怎么哭也没人心疼,也就不再浪费精力,攒着力气生孩子。
奈何阵痛期太久,章佳氏在这儿守了两个时辰,仍旧不见动静,稳婆估摸着可能得到后半夜,章佳氏实在熬不住,便先回房去了。
钰娴听闻此事,本想去瞧瞧,可嬷嬷担心夫人见了那情形受不住惊吓,于腹胎儿不利,便劝她莫要过去,只在屋里等消息即可。
东珊亦有耳闻,她和钰娴交好,跟怡珍没什么往来,也就没过去凑热闹。
府那么多儿媳妻妾皆生过孩子,章佳氏经历得太多,也就没什么触动,睡至四更天才起身。
彼时羊水已破,稳婆已然开始接生,章佳氏尚未进门,就听到呼啸的晨风间传来哀哭声和稳婆的鼓劲儿声。
傅谦在当夜值,尚未归来,怡珍瞧不见他,心里没个着落,越发慌张,难以忍受的痛楚令她一度认为自己快要断气儿。
她身子瘦弱,平日里不爱走动,时常呆在屋里,生孩子也就格外艰难,且又是头一胎,没个经验,稳婆教她如何使力,她听得懂,却始终做不对。
眼瞅着已然能瞧见孩子的头发,然而小脑袋就是卡在那儿出不来,急得稳婆直冒汗,再次鼓舞,“还请姨娘您再加把劲儿,孩儿若是卡太久极有可能窒息,您再用点儿力准能出来!”
怡珍闻言心顿慌,生怕孩子有个长两短,那她这一年来的隐忍煎熬便全白费了!
当她卯足了劲儿,再次使力时,屋内终于响起了孩子那响亮清脆的啼哭声!那一刻,怡珍满头大汗,青丝尽湿,已然累得说不出话来,面色惨白得像薄纸。
在外间等候的章佳氏困乏不已,正扶额闭目养神,骤然听到孩子的哭声,她眸光顿亮,赶忙起身进屋询问,
“生了?男孩还是女孩?”
一位稳婆正在给孩子剪脐带,另一位笑答道:“恭喜太夫人,是位小千金。”
章佳氏笑容顿敛,但还是勉强保持住,淡笑道:“母女平安就好。”
近前看了那女婴一眼,五官端正,脚齐全,没什么毛病,章佳氏这才放心,而后绕过屏风,来到怡珍跟前,敷衍的关怀了几句,又吩咐下人去账房支一百两银子,权当犒劳她生女之功,准备好的补品也都送来,供她坐月子。
交代过罢,太夫人转身便离,再不多留。
屋内恭贺声声,众人面上皆有笑意,怡珍很确定,她们这笑容都是发自真心,只因她生了女儿,这些个嫂嫂们皆在看她的笑话呢!
李氏看她那么疲惫,嘱咐她好生休养,而后才离开。
待众人走后,怡珍心里空落落的,嬷嬷欢喜的抱着孩子给她瞧,“姨娘您看,这孩子生得多可爱。”
怡珍无力偏头,瞄了一眼,心下并无任何欢愉,只因她一直盼着生男孩,结果是女孩,且才出生的孩子额头上尽是皱纹,像小老太太一般,哪里可爱?
浑身无力几近虚脱的她没精力管孩子,让奶娘抱出去之后,她歪头便睡了。
卯时两刻,傅谦才打宫里出来,回往府,彼时日头尚未升空,天边只有一线微光,烈烈的风吹动他的衣摆,傅谦顶风而行,才进府门,便有小厮候在此处报喜,说是珍姨娘已然诞下孩子。
离推算的日子提前了五六日,是以傅谦很惊喜,边往府里走,边问怡珍情况如何,是否平安。
小厮笑回道:“珍姨娘无碍,母女皆平安。”
“那就好!”傅谦暗谢上苍保佑,不由加快了脚步,迫不及待的想瞧一瞧女儿的模样。
待他回到听风阁时,怡珍仍在熟睡,孩子已被嬷嬷抱走,才哄睡着,傅谦小心翼翼的接过孩子,看着她脸蛋儿红红,双眼紧闭在一起的模样,心颇觉感动。
但看她额头尽是皱纹,面上还有绒毛,忙问奶娘这是怎么回事,奶娘笑答,“无碍,才出生的婴孩都是这般,过些日子自然会恢复,八爷放心便是。”
头一回当父亲的傅谦暗叹自个儿大惊小怪。当他过去看望怡珍时,怡珍被他的脚步声惊醒,一瞧见他便半坐起身子,扑在他怀里嚎啕大哭,浑不顾忌仪容,
“你可算是回来了,我好怕自己的命折在今日,好怕再也见不着你!”
迎上她那憔悴的神色,傅谦心下生愧,搂着她轻哄道:“怪我回来得太晚,没能陪在你身边,苦难都过去了,这一生下孩子,往后你便轻松许多,再不必受折磨。”
立在一旁的嬷嬷忙劝道:“姨娘您可不能哭,坐月子不可落泪,以免日后落下病根儿。”
“是啊!听嬷嬷的话,可别再哭了,”傅谦为她擦着泪,好言哄了许久,她才逐渐平复情绪,哽咽问道:
“我生的是女儿,你……会不会不喜欢?”
“怎么会呢?孩子是我们的骨血,不论是男是女我都一样喜欢,女儿像你一样漂亮,不是更好吗?”
傅谦的面上尽是笑意,看不出任何异常,怡珍心里却觉遗憾,她已经尘埃落定,钰娴的孩子尚未出生,但愿钰娴腹的也是个姑娘,若是个小少爷,只怕傅谦会更疼儿子吧?
织霞苑内,钰娴才起身,二月倒春寒,外头的冷风刀子似的,呼呼的刮着。瞧着窗子紧闭,钰娴只觉呼吸不畅,嘱咐初雪将窗子打开半扇,也好透透气。
这最后一个月格外难熬,她想坐下都得扶着腰缓缓落座,且还不能久坐,是以没让丫鬟们为她盘太复杂的发髻,随意一挽,反正也不出门,倒也不妨碍什么。
正用朝食之际,听人说怡珍已诞下一女,初雪暗舒一口气,心道得亏珍姨娘生的是位千金,若然是个少爷,指不定她得嘚瑟成什么样儿。
钰娴反应平平,无喜无怒,命人将早已备好的补品以及贺礼送过去。
打量着那么多珍贵的补品,初雪忍不住抱怨道:“即便夫人您送再好东西,她也不会感激您的。”
“此乃我该做之事,至于她是何态度,并不重要。”钰娴对怡珍并无敌意,毕竟他二人才是真心相爱,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傅谦娶的是怡珍,他们成双成对,她也不至于横在她二人之间,徒添尴尬。
然而姻缘由不得自己做主,她当初不也没能如愿吗?已然注定之事,又何必再去琢磨,不过是空叹遗憾皆枉然!
得了主子的令,初雪依命前去送贺礼。采茶只道她家姨娘正在歇息,不便见客。
屋内的怡珍听得一清二楚,闭目假寐,也不吭声。
初雪与采茶起过冲突,不愿多待,送罢东西,也没去看孩子,径直离去。
采茶一一点收,看看哪些是能用的,嬷嬷在旁拾掇,不由暗叹,八夫人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出这般阔绰,
“夫人送来的人参鹿茸皆是上品,可得好好收着。”
清点礼品之际,采茶羡慕不已,这些个好东西都堆在正室那边,她们这听风阁什么都没有,珍姨娘的娘家虽是商贾大户,可自从珍姨娘未婚先孕之后,她便与娘家断绝了关系,再无往来,头也没多少银子。
偏偏珍姨娘也是个挑剔的,吃穿用度皆要挑好的,稍次一些她便说吃不下,单指望府里每个月给的例银是断断不够的,八爷又补贴些许,这才勉强够用,若非几位夫人赠来诸多补品,只怕这月子都难熬。
里头的怡珍细细听着她们的话,心下不愈,遂将采茶唤进来嘱咐道:“我听人说,坐月子不宜食用人参,不利于伤口复原,还有可能大出血,织霞苑送来的补品不要动,且先收好,往后有会转赠给旁人。”
其他几位夫人送的东西很随意,都不如八夫人送的这般实在,是以采茶有些不舍,
“这么好的东西,送给旁人岂不可惜?不若搁在那儿,往后再用,反正人参也放不坏。”
这话听来小家子气,躺在榻上的怡珍胸气闷,捂着心口咳了两声,苍白的面色微微泛红,蔑然轻嗤,
“我可不稀罕她的施舍,说得好似我没尝过人参一般。想当初我在娘家也是锦衣玉食的娇养着,还不是为了傅谦才落得现在这个地步!
纵然我出身不高,却也是有尊严的,咱们屋里的下人,你也该敲打着些,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倒教人笑话!”
采茶心道:您都这样了,还故作清高呢!唉!眼下姨娘生了位千金,太夫人明显不悦,母凭子贵是不可能的了,往后的日子怕是难熬啊!
这没孩子的人发愁,有身孕的为是男是女而犯愁,人世间的困苦,似乎永无尽头。左右东珊已然看开,不再为子嗣之事担忧,是以如今谁家添孩子皆影响不到她的心情。
上个月茗舒生子,东珊已然送过一次礼,这回轮到怡珍,东珊仍旧让下人们备同样的礼,嬷嬷温声提醒,说这不太合适,
“夫人与珍姨娘一妻一妾。这送的礼当有差别,否则夫人面上无光啊!”
东珊也不懂这些,便让她看着办,于是嬷嬷将原来的礼减半,而后再送往听风阁。
当日傍晚,暮色四合,丫鬟们正在掌灯,东珊等着傅恒归来再开饭,孰料他归家时竟带来一位太医,说要给她请脉,看看她有何异常。
东珊不明就里,小声问他,“你不是说孩子的事不必强求吗?怎的还要诊脉?”
神秘一笑,傅恒拍了拍她的,安抚道:“你只管让太医诊脉便是,我自有用意。”
尽管东珊心存疑窦,却还是选择相信他,答应看诊。
太医诊断过罢,与头一位大夫的诊治结果一致,皆道她身子无恙。
而后傅恒又让太医为他诊脉,太医照例先行询问,问他有何不适。
傅恒淡笑道:“夫人没毛病,或许我有问题呢?有劳太医帮我诊断。”
说着他顺势在旁坐下,伸出了。太医见状甚为惊诧,只因男人大都好面子,但凡生不出孩子,皆会怨怪女方,甚少有男人主动请脉,九爷此举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东珊亦觉震惊,然而傅恒坚持如此,太医惟有听从。
少顷,太医收回,如实答道:“九爷的肾脉沉实而柔软,和缓有力,身强体健,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然而傅恒竟道:“我认为我有毛病。”
太医不明其意,试探道:“要不下官再给您诊断一次?”
傅恒只道不必,收回的同时掏出一张银票放在桌上,看向太医,笑得意味深长,
“额娘若是问起,你就说是我的问题才导致夫人怀不上子嗣,至于什么毛病,你酌情瞎扯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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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的把戏
秦太医顿感为难,“九爷,这不太好吧?行医者最忌撒谎,有违医德啊!”
傅恒却认为所谓德与善皆在心间,无需拘泥于形式,“人生在世,不可能永远说实话,善意的谎言无伤大雅。”
先前秦太医的师傅因皇太子薨逝而被皇上迁怒,最后还是皇后求情才免去死罪,秦太医感念皇后的恩情,如今九爷有要求,他不便拒绝,但有一点,他得提前讲明,
“若然太夫人不相信下官之言,再请旁的大夫来瞧,那岂不是会露馅儿?”
这一点,傅恒早有考量,“您乃宫太医,额娘又怎会怀疑你的话?纵然她老人家存疑,我也有法子应对,你尽管照我的意思去做即可,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话已至此,秦太医没再犹豫,遵从傅恒的意思,答应帮他扯谎。
章佳氏闻讯后大为震惊,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居然会有毛病!心生怀疑的她又差大夫来看诊,这位大夫可是她最信任之人,为防傅恒耍花招,她还亲自跟过去等着诊断结果,然而他竟也说傅恒有问题!
只因傅恒一早就料到母亲不会轻易相信,这才提前找到这位大夫利诱他扯谎。
两位医者说法一致,章佳氏再无怀疑的理由,但不知为何,她总觉得儿子这所谓的病很蹊跷,毕竟他一向狡猾,指不定又藏了什么歪心思。
大夫开了药方便告辞离去,傅恒故意在母亲面前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扶额哀叹,
“我堂堂男子汉,居然会有问题,怪不得东珊一直怀不上。”再看向东珊时,傅恒满目愧疚,
“难为你喝了那么久的药,最后才晓得是我的毛病,我对不住你!”
东珊故作同情状,挽着他的胳膊好言哄道:“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还好大夫发现得及时,且大夫也说了,这并非不治之症,只要依照方子调理,定能见效。”
目睹他夫妻二人情深义重的模样,章佳氏越发窝火,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却又没个证据,真真可恼!
真正得病的男人应该很自卑才对,为彰显真实感,傅恒还特地交代道:“额娘,此事您可千万不要告诉旁人,若是被外人知晓,定会耻笑于我。”
这戏做得可真像那么回事儿,只可惜章佳氏火眼金睛,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把戏,冷笑揶揄,
“别以为说自己有病便无需纳妾,你是为娘养大的孩子,你的小心思逃不过我的法眼。妾室必须得纳,除非妾室也无法怀孕,我才相信你真的有问题!”
不是吧?原本佯装忧愁的傅恒这会子是真愁了,“额娘我都这样了,再纳妾岂不是祸害人家姑娘?”
他越是拒绝,章佳氏越觉得自己的猜疑是对的,“这些你无需顾虑,我自会安排。”
傅恒大费周章,为的就是不纳妾,然而母亲竟还是固执己见,恼火的他再不顾忌母亲的颜面,冷着脸严词拒绝,
“额娘无需费心,我不会接受你的安排!”
“若然无法为富察家延续香火,便是愧对列祖列宗,这事儿可由不得你胡来!”
说这话时,章佳氏的眸光自东珊面上掠过,既在斥责傅恒,亦在警示东珊。
若搁以往,东珊肯定又会觉得愧疚,自从傅恒劝过她之后,她便不再妄自菲薄,虽然她很不赞同婆婆的话,但为了傅恒,她不会与婆婆正面起冲突,只在旁劝解,
“额娘,傅恒现在因为这个病心情不好,情绪暴躁才会出言不逊,并非有意顶撞,还请额娘息怒,要不这事儿改日再说?”
傅恒一再挑衅,章佳氏认为自己应该改变策略,加快安排,当下不再与他废话,闷着一口气,拂袖离去。
目睹婆婆愤然立场的情形,东珊暗舒一口气,总觉得婆婆不会轻易罢休。
得意扬眉,傅恒眼角带笑,揽着她的肩寻求夸赞,“我这戏做得如何?”
他的演技无可挑剔,关键看客不买账啊!东珊啧叹连连,“戏够真,但额娘好像不相信你。”
真假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有了足够的借口,“管她信不信,反正我意已决,绝不纳妾!”
他看起来很轻松,仿佛并没有当回事,但东珊却觉得此事非同小可,毕竟这是清朝,男人的面子大过天,
“虽说你交代过不许外传,但这秘闻定会不胫而走,你又不能一一解释,往后你在亲戚友人面前岂不是失了颜面?流言四起,对你影响不好。”
傅恒无谓一笑,并不太在乎旁人对他的评价,“何须管旁人怎么看我,只要你晓得我的厉害即可。”
唇角微扬的他将她打横抱起,往里屋走去,一把将人搁在帐,俯身而就,蓄满爱意的眸光明亮而炙热,凝视着她的同时,他的柔吻缓缓落下,渐变激烈。
肯为她做此牺牲的,大约也只有傅恒了!心感动的她抬紧拥着他后颈,指不经意的滑过他的耳,热切回吻着,期待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自她唇齿间溢出的声音比任何乐器弹奏出的旋律都要悠扬婉转,拉长的余韵不紧不慢的拨动着他的心扉,使得他心弦紧绷,渴望为她弹奏更磅礴的曲调!
前几个月她为子嗣一事压力倍增,以致于每回与他亲热时,她都在想着这次会不会怀上,根本无心专心享受,而今包袱已除去,她备感轻松,终于可以全身心的投入,跟随他的节奏而起伏。
时而缓慢似春风流融,时而急促若鼓锤重击,每一种滋味都是难以言喻的美妙体验。
今夜无月,惟有檐前轻晃的灯笼发出微弱的光,为这夜色增辉,无人发现,此时此刻,幽暗角落里,被早春寒风肆虐过的枯枝上已然孕育出点点嫩绿,等待着暖风与日光的滋养,预备伺绽放……
现今茗舒仍在坐月子,东珊得空便会过去看望她,有人陪伴左右,茗舒也不至于太无。
时常躺着,她总觉得腰酸背痛,头昏脑涨,午后天暖,日照庭院晴无风,茗舒换了身茶色便服,到院晒暖,再不见见日光,她感觉整个人都要霉了。
东珊亦在场,与她闲话家常。茗舒问起钰娴的身孕,东珊只道还没动静,
“应该快了,听八嫂说,好像就在这几日。”
“怡珍的孩子呢?我这坐月子也不得空过去,你去瞧过吗?长得像谁?”
摇了摇头,东珊只道还没去,“我与她不相熟,无话可说,去了也是尴尬。我是最厌烦逢场作戏的,平日里只会来你这儿,或是四嫂和八嫂那儿,其他地儿我懒得去,反正心意已送到,不失礼即可。”
东珊这样的真性情,茗舒最是羡慕,这也是茗舒愿意与她结交的原因之一,茗舒只会对傅玉冷漠,对旁人即便不喜,面上还是会来往的。
譬如五夫人,茗舒一直都不喜欢她们母女的性子,但从来不敢说出口,若非上回东珊将那件事闹大,只怕她到现在都得逢迎宝慧。
当时她与东珊不是太熟,还想着东珊性子太直,会不会吃亏,后来才发现,有时候隐忍并非明智之举,除却委屈自己之外,毫无用处。
闹大了反而是好事,如今宝慧对她心生芥蒂,再不来找她,她总算清净些许。
两人正闲扯着,嬷嬷说孩子睡醒了,抱过来给夫人瞧瞧。
茗舒含笑接过孩子,东珊凑过来一看,瞧着孩子粉粉嫩嫩的模样,心都快化了,
“婴孩果然是一天一个模样啊!我记得他才出生之时瘦成尖下巴,如今这脸蛋儿已然肉嘟嘟的,好可爱啊!来,让婶娘抱抱小可爱!”
小心翼翼的自茗舒怀接过孩子,东珊的胳膊不自觉的变得僵硬,只因这小团子软软糯糯,她都不知该如何抱才好。
嬷嬷在旁教着,东珊照着嬷嬷之言去做,果然顺得多。
她想唤孩子的名,却又不知该如何呼唤,总不能叫小明吧?再不然叫俊俊?好奇的东珊问孩子是否有小名,茗舒点头笑道:
“傅玉给起了个小名,叫小。”
小?“为何叫这名儿?可有什么用意?”
“他说我的生辰在月,所以就给孩子起了这个名儿。”
东珊逗着孩子笑念了几句,倒也算顺口,“一个老,一个小,哥可真会起名字。”
茗舒也觉得这名字很随便,傅玉还说让她来起,她觉得一个小名儿而已,顺口即可,倒也无需赋予太深的含义,便依他之意,并未再改。
嬷嬷担心九夫人抱得酸,抬去接孩子,“夫人您歇着吧!老奴来抱小少爷。”
腾开的东珊刚坐下饮了口茶,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抬眸便见丫鬟小跑着过来,气喘吁吁的禀报,说织霞苑那边有了动静,八夫人可能要生了!
“哦?是吗?”茗舒笑叹道:“钰娴终于可以解脱了。”
她很关心钰娴的状况,奈何自个儿仍在月子,不便去别人家,东珊劝她放宽心,
“你不能久坐,还是回屋躺着吧!我过去瞧瞧,一有好消息立即着人来知会你。”
辞别夫人后,东珊即刻起身赶往织霞苑。
说来钰娴也是能忍,昨夜已开始腹痛,她却没与人说,想着只是阵痛而已,两刻钟才痛一次,尚能忍受,且羊水未破,应该没那么快生,大半夜的将稳婆叫来也只能让人干等着,并无用处,便没折腾。
直至今晨,初雪发现主子紧捂着腹部,猜想可能是要生了,赶忙差人去准备。
煎熬了一上午,午后羊水才破,稳婆正在接生,东珊不能进前,只能隔着屏风为她鼓劲儿打气。
章佳氏亦是在旁守候,好言劝慰着,“钰娴啊!你且忍一忍,很快便过去了,稳婆没让使劲儿的时候你就保留力气,等稳婆发话你再使劲儿。”
五夫人见状,暗叹太夫人对待钰娴和怡珍的态度简直千差万别啊!
钰娴痛得难以承受,双唇因一直张着努力喘气而变得干燥,不再滋润,双紧扯着身下的被褥,咬牙强忍,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只因她很清楚,这是女人的必经之路,无可避免,再哭也不能缓解疼痛,倒不如省些力气。然而阵痛间隔越来越短,痛感也越来越强烈,以致于她冷汗直冒,初雪一直在旁为她擦拭汗水,心疼的直落泪。
屏风外的东珊劝她莫哭,“哭是会传染的,八嫂本来很坚强,你这一哭,她的情绪也跟着不稳定。”
吓得初雪赶忙擦去泪水,“奴婢知错,奴婢再也不哭了!”
紧跟着东珊开始教她如何正确的呼吸,以缓解疼痛。钰娴跟着照做,刚开始很不习惯,觉得没什么用,做了几回之后,心跳不再那么剧烈,似乎真的好受了些。
五夫人甚感好奇,“你又没生过孩子,怎的好似经验十足?”
东珊不得空理会她,敷衍道:“家嫂生子时我在跟前,听稳婆教过。”
采茶闻讯亦赶来这边,只因珍姨娘交代她过来瞧瞧,看看钰娴究竟会生男孩还是女孩。
奈何采茶身份卑微,不能进里屋,只能候在门外等消息。
听着八夫人的哀呼声,采茶不禁在想,都道女人生孩子等同于往鬼门关走一遭,这八夫人回不来才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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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便推荐基友子姮的古言《阿兄请留我条活络》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