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2 / 2)

章佳氏笑意顿敛怒拍桌,“大喜的日子她居然又在闹腾,徒生是非,浑不知轻重!”

夫人心道这怡珍也不是个傻的,偏选在今日自尽,只怕早有预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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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东珠的佩戴,据《清宫后妃首饰图典》所载,东珠所制成的朝珠只有皇帝、皇后、太后才能佩戴,此条规定只限朝珠,而其他首饰上的东珠,皇室以及贵族也可佩戴,但不同身份的人对于所佩戴东珠的大小有严格要求,傅恒所用的小东珠是帝后赏赐,并未违制。感谢在2020-04-000:04:59~2020-04-0800:01: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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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看穿她的计谋

原本欢乐的气氛瞬时变得凝重,众人皆坐不住,想去瞧瞧,章佳氏摆了摆,让他们继续喝茶,

“今儿个乃是喜庆的日子,不能因为这点儿小事而扫了大伙儿的兴致,我去处理即可。”

章佳氏本就对怡珍有意见,念在她生了个女儿,也算有功,便没再为难她,今日她公然闹腾,扰了东珊的喜宴,如此不知分寸,势必得好好教训!

是以章佳氏决定亲自前去,傅谦不可能不管,亦跟了过去。钰娴身为正妻,若是坐在这儿难免说不过去,不得已之下,她也起身同行。

将将踏进听风阁的门,章佳氏便见堂前有条白绫悬于梁上,地上还掉着一只鞋,里头的哭闹声不绝于耳,

“放开我,你们都别管我,让我去死,死了清净,不至于煎熬遭罪!”

丫鬟们皆在拉扯劝说,章佳氏听得头疼,梨枝先行一步,在前头打帘,请太夫人入内。

进得里屋,章佳氏冷冷扫视一眼,扬声道:“都松开她,谁都不许拦!”

丫鬟们吓一跳,闻声皆退散开来,唯有采茶紧紧的抓住珍姨娘的,趁她愣怔之际,一把夺去她的剪刀。

见状,章佳氏已然猜到她这是上吊不成,被人拉下来,紧跟着又拿剪刀寻死觅活。此刻的怡珍鬓发凌乱,右脚上只有白袜,衣衫不整的模样哪里还有半分姿仪?浑像个疯婆子!

原本喧闹的屋子瞬时安静下来,丫鬟们噤若寒蝉,皆不敢出声,只有怡珍的抽泣声在回响,落在章佳氏耳,似指甲划地一般刺挠。强压怒火,章佳氏沉声问她在闹什么。

怡珍也不说话,只红着眼瞪着傅谦,满含幽怨,一看到他身后立着钰娴,越发觉着刺眼剜心!

他以为说清楚之后,她便会明白他的态度,怎料高傲如她,竟会闹到这一步!无奈的闷叹一声,傅谦上前扶她起来,她却一把将他甩开,委屈更甚,哭声更响,

“你都不要我了,还管我的死活作甚?”

这指责来得怪异,章佳氏看向傅谦,满目疑色,“你们俩不是情深似海吗?现在究竟在闹什么?”

这本是他二人的事,如今却闹得人尽皆知,傅谦只觉心重如石,难以喘息,实不愿在外人面前多言,遂敷衍道:

“让额娘挂心了,没什么,只是最近太忙没来听风阁而已。”

此刻的怡珍已然豁出去了,她只想发泄心的怨气,再也不顾什么后果,直接将其拆穿,

“你不是忙,而是不愿过来,你已经厌弃了我,你的眼里只有钰娴!”

原是争风吃醋啊!她有什么资格?瞟她一眼,章佳氏冷笑反问,“你怀胎十月,傅谦一直陪在你身边,你幸福美满的时候,钰娴在独守空房,她可有抱怨过半句?她的丈夫不管她,她是不是也得自尽一回,大闹一场?”

还不是因为她用了情,动了心,前后落差太大,她才无法接受这变故,“钰娴又不喜欢傅谦,自然不会似我这般痛苦。”

一想到自己的深情付诸流水,怡珍便觉失去了活着的意义,与其日日痛苦,夜夜煎熬,被绝望吞噬,倒不如一死了之!

听着她的抱怨,章佳氏不知该说她天真,还是说她愚钝,“需知高门之,千金易求,真情难觅,女人若是苦守着一个情字,那便是画地为牢,与自己过不去。”

她不肯让他碰,傅谦便没再拉她,站起身来向太夫人颔首认错,“额娘,一切皆是我的过失,怪我没有把私事处理妥当,才惹出这些是非。”

“你没错!富察家的男人,可不能被一个妾室左右!”在章佳氏看来,傅谦痴迷怡珍那是一时糊涂走错了路,如今远离,才是回归正途,斜睨着瘫坐在地的怡珍,章佳氏冷声警示,

“傅谦身为府的少爷,他去哪儿是他的自由,妾室的职责便是侍奉主子,他来你这儿,你就得好好伺候着,他若不来,你也没资格抱怨!”

听着太夫人所谓的教导,怡珍半抬泪眼,恍然瞥见太夫人傲立在她不远处,她的视线正对上太夫人小拇指上戴着的镂空金护甲,护甲上镶着翡翠和绿松石,精致华美且耀目。

这样一个出身显赫,又嫁入世家贵族,习惯了呼风唤雨的当家主母,她高高在上,只顾家族利益和子嗣,哪里会为女人考虑?

怡珍冷笑一声,并未接话,这般轻蔑的神态惹得章佳氏大为不快,出言讽刺,

“你若是不服气,觉得接受不了想寻死,那就选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去。哦---对了,怀有怨念自尽之人,下地狱之后会进入枉死城,每日都得经历一次自尽的痛楚,直至你命定的阳寿终止那天,你才能转世,却不能再投胎为人,只能到畜生道轮回。”

怡珍本就情绪激动,太夫人这样刺激她,钰娴怕她受不了,真的会再次自尽,“额娘……”她想阻止,却见太夫人摆了摆,示意她不要打岔。

缓了片刻,章佳氏继续道:“待你去后,你那两个月大的女儿无人照看,我的孙子孙女多的是,可没工夫日日看顾她,她若是被人欺负,那也只能怪你这个做娘的狠心,生了她却不照顾她,着实悲哀!”

至此,钰娴才明白,原来婆婆这是激将法,故意拿女儿做牵绊,想让怡珍放弃轻生的念头。

道罢这些,章佳氏再不多言,转身即离。

该说的她都说了,若怡珍还是执意寻死,那就由她去吧!钰娴俯下身子去扶她,实则她从未将怡珍当成傅谦的妾室,只当她是这大千世界一个被命运束缚的女人罢了。

指了指窗外,钰娴示意她将目光放远一些,“你瞧瞧,外头的花儿开得正盛,彩蝶翩跹,绿意盎然,处处都是生,孩子才两个月,将来长大,会走会跑,伸着让你抱,这些你还没瞧见,怎么舍得丢下她不管?”

顺着钰娴指的方向望去,怡珍看到的是几株牡丹,雍容典雅,的确很美,一如她眼前的女人,

“你有太夫人的偏爱,有儿子做倚仗,有傅谦护着你,当然光芒万丈,美艳不可方物,可我有什么?傅谦变了心,除了女儿,我什么都没了,活像个笑话……”尤其是此刻的对比,使得怡珍越发自卑,自钰娴抽回了胳膊,自嘲苦笑,

“我这个疯子,肮脏不堪,可别脏了八夫人的。”

大多数的痛楚都是对比出来的,或嫉或卑,疯长的邪念最易掩盖真实的自我,看她这般落寞,钰娴心生悲凉,慨叹道:

“你视之为美玉的,于我而言,不过是块臭石头,你认为我所拥有的,其实并非我所愿。人生在世,皆有求不得,苦与乐,此消彼长,究竟哪个占上风,关键还是看你自己如何掌控。”

一旁的傅谦闻言,眉头渐皱,臭石头?呃……这是在说他吗?当他好奇的看向钰娴时,却见钰娴仍旧在苦口婆心的劝慰怡珍,

“生而为人,我们很坚韧,但也很渺小,当你发觉无法改变人事时,那就只能改变自己的心态。

有些结,外人理不顺,打不开,唯有你自己才能解。实在解不开,那就一刀剪断,顺着新的路继续往前走,人生有那么多岔口,不走到最后,谁晓得哪条路是对的呢?”

怡珍没有接话,双眼空茫,却不知在想些什么,钰娴不能确定怡珍是否将这些话听进了心里,她只是尽自己所能,想让一个为爱而迷失的女人找回自己而已。

兴许这些所谓的大道理对一个伤心绝望的女人而言不过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兴许怡珍想要的并不是她的安慰和鼓舞,思及此,钰娴站起身来,对傅谦道:

“你留在这儿陪陪她,我先回宁辉院。”

点了点头,傅谦嘱咐道:“帮我跟九弟和弟妹说一声,就说我不便赴宴,请他们见谅。”

钰娴应声离去,怡珍没让人相扶,踉跄着自己站起身来。

采茶过来为她更衣,重新梳妆,扶她到帐躺下,她却不愿睡,只是半坐在那儿,整个人神情恍惚,目光呆滞。

难得八爷肯过来,珍姨娘肯定有很多话要跟他说,采茶识退下,屋内又安静下来,没有说话声,只余彼此轻微的呼吸声。

坐于桌畔的傅谦望着窗外明媚的春景,心沉似湖,将纷乱的情绪尽数倾倒其,任其搅扯在一起,连思量都懒得。

她都要自尽了,难道他依旧毫无波动?哭肿了双眼的怡珍等不到他开口,终是忍不住问了句,“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说吗?”

傅谦只觉得头懵懵的疼,扶额轻叹,根本无力去深思,不答反问,“你想听什么?”

明明是大好春日,可这话却像是枯黄的叶子,悠悠飘落在她心田,已然失去生,似要与那泥土一起腐烂,再看不到希望。

深吸一口气,怡珍声悲心苦,“我想要的,你很清楚。”

他清楚,可是他已经给不了,“那天我已经把话说得很清楚,你还不明白吗?为什么要这样折磨自己?难道你认为这样闹腾,你我便能回到以前?”

他的每一句话都那么狠绝,每一个眼神都那么冷漠,带给她的只有绝望和无助,

“人谁无过?我都已经知错了,也愿意改变,你为何不肯给我一个会?”

“因为你让我觉得很累!”他的额前青筋直跳,布满血丝的双目尽显疲惫,整个脑海嗡嗡作响,似是快要炸掉一般,

“我本来是想冷静一段日子再做决定,可你今日这么一闹,彻底断了最后一丝情分!我也无需再犹豫,我觉得我跟你之间,再也回不去了……”

她付出的可是全部的情意,当初就没给自己留后路,他怎能说断就断?紧捂着隐隐作痛的心口,怡珍泪湿眼睫,紧扯着被面,失声控诉,

“倘若不是钰娴交代,你根本不会留下来对不对?你现在只听她的话,只在乎她的感受,根本不管我的死活!傅谦,你为何对我这么残忍?”

听着她的指控,傅谦连抬眸都懒得,只苦笑道:“瞧瞧,又开始猜忌了,直到这一刻,你仍旧认为这是钰娴的错,从来没有真正反思过自己的行径!她跟你说的那些话,都是为你着想,你一句都没有听到心里去!

你所谓的知错改正都是空话,你到现在都不明白我们之间的问题究竟是什么,不是钰娴毁了你我,而是我厌倦了你的质问。”

她对钰娴仅存的一丝感激,也被傅谦的夸赞给消磨殆尽,“我若是她,我也无需嫉妒旁人,是你的冷漠将我逼到这个地步,是你背弃我们的感情在先!当初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你得到了我,便弃如敝履,说什么深情,其实都是薄情寡义!你怎能心安理得的把所有责任都推给我?”

孰是孰非,傅谦已不愿再去争执,再看向她时,他的眼已无愧疚和疼惜,“就当是我对不住你,你恨我怨我,我无话可说,只希望你能珍惜自己的命,别再闹自尽,你若没了,苦的是女儿。”

一句对不住,便要抹杀所有吗?她还在念着旧情,他却已然抽身而退,倒教她如何甘心?此时此刻,她很想问一句,

“今日我若真的死了,你会伤心吗?会后悔吗?”

每一日,他都被无数的假设围绕,疲惫与不耐积少成多,最终他选择放弃,选择远离,

“这就是我厌倦的原因。”

道罢,傅谦抬步离去,远去的背影那般决然,没有一丝留恋。

心痛到极致,便只剩麻木,曾经的甜蜜被光阴侵蚀后,腐化成穿肠毒药,呆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凝了许久,直至眸眼酸涩模糊,她才满目绝望的闭上了眼。

泪痕温热,落至颈间已成冰凉,她的世界,彻底成了灰色,此刻的她深知自己再怎么闹腾都没用了,他的心没了,情散了,她已经没什么能威胁到他了,即便是她的命,他也不会在乎。

窘态毕现的她,还在挣扎什么呢?

经此一事,宁辉院的宴席虽然照开,但众人的心绪却没那么轻松,有人乐得看热闹,有人感慨生忧。

淑媛许久不在家,不知内情,茗舒不禁在想,男人的情意究竟能保持多久,傅玉又会爱她多久?即使现在感情和睦,她也得保留几分,实不该将所有的情意都付在他身上,倘若有朝一日他变了心,她也不至于像怡珍这般痛苦。

东珊亦心神不宁,总在想着怡珍要自尽,她们却在这边用宴,似乎有些不太合适,然而婆婆坚持不肯取消宴席,她不好扫大伙儿的兴,只能勉强用宴。

一顿饭下来,她忐忑难安,章佳氏也不痛快,没留大伙儿在这儿用茶,让众人散了。

回去的路上,东珊持一支傅恒折来的杏花,哀叹连连,“八哥明明那么喜欢她,怎么突然就生分了呢?”

近来傅谦面色不大好,傅恒隐约有听闻,却不知具体情况,孰是孰非,难下论断,“旁人的家事,咱们不好评判,八哥自会处理,你不必替他们忧虑,伤了自己的神,何苦来哉?”

这会子是救了下来,难保接下来会如何,这矛盾若是不解决,只怕后患无穷,“你说她会不会再找会寻死?”

已然看穿怡珍的把戏,是以傅恒并不担忧,“她若真有心寻死,为何不是昨夜?偏赶着你过生辰的时候?

因为她知道,夜里寻死直接就见阎王了,没人会管她,今日大伙儿都聚在一起,她才好将此事闹大,会有人救她、劝她,闹得人尽皆知之后,八哥才会有压力,才会妥协。挽回八哥的心才是她的目的,上吊只是段罢了!”

不至于吧?东珊满脸的不可思议,“上个吊还需要算计?”

说话间,两人已经回到南月苑,傅恒闲来无事,便与她讲起了老八的事,

“八哥的生母去得早,没人护着他,他儿时的日子并不好过,以致于他这个人不苟言笑,给人的感觉很是严肃。起初他不怎么和我说话,大约认为我是嫡子,和他不是一路人吧!

我记得有一年冬日,我与四哥去找他玩儿,感觉他屋里很冷,才晓得他每个月分的碳太少,白日里若是用了,晚上便不够,后来我就把自己的炭分给他一些。他只对我道了谢,依旧无甚笑脸,私下里却做了一把弓箭送给我。”

看她一脸懵然,大约没明白他讲这些的意图,于是傅恒又解释道:“其实八哥算是一个比较重情之人,谁若对他有一丝好,他必定加倍回报。他之所以认定怡珍,大约也是因为怡珍曾让他感动过吧!

当初的那份情意应该是诚挚的,否则他也不至于为了怡珍而与额娘闹别扭。如今两人闹到这个地步,我想,他应该是对她失望了,才会这般决绝。”

说到此,傅恒又补充道:“当然了,我对怡珍并不了解,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无法确定,单从这次自尽的事来看,我觉得这个女人的心思很深沉,有些可怕。与这样的人相处久了,大约会很累吧!”

至此,东珊恍然大悟,“所以你认为八哥是看穿了怡珍,才会疏远她?”

傅恒一摊,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猜测而已,等八哥的情绪平稳些之后,我再找个会验证。”

思虑过甚,东珊只觉头疼,干脆不再多想,转身入帐午歇。

淑媛拜别母亲之后便乘坐马车与萨喇善一道回府。

坐在马车之的萨喇善闷不吭声,不似平日里那般话多,等着淑媛来关心他,然而淑媛似乎并未察觉到他的异常。

无奈的他故意扶额哀叹,作忧苦之状,且那声调越来越高,企图引起媳妇儿的注意。

淑媛正在闭目养神,被他扰得不悦蹙眉,“有什么话直说便是,这般唉声叹气,竟似个怨妇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居然已经一百章了啊!这是我写得最长的故事了,感谢一直追的小可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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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向萨喇善炫耀

“我……”萨喇善突然发现媳妇儿这一点特别厉害,总能一句话将人给堵死,若不是他脸皮厚,怕是就聊不下去了。

鱼儿不贪食,不上钩,他只能调整心态,再不卖关子,直接说出心的不满,“我发现你今日对某个人笑得很甜。”

难得回娘家,她心欢喜,自是笑逐颜开,“我对很多人都笑过,却不知你指的是谁。”

“男的!”

今日府宴请的男子只有她的几位兄长而已,没有外人啊!淑媛莫名其妙,“我对自家兄长笑,有何不妥?”

“表兄!”萨喇善愤愤不平的强调着,淑媛略一深思,这才明白他的意思,“你是说我表兄广廷?”

可不就是他嘛!萨喇善撇嘴傲哼,“打从他进门起,你就一直在盯着他看,他很好看吗?有我好看吗?”

仔细打量着萨喇善,再对比广廷的容貌,淑媛极为认真地答道:“表兄一看就是正经人,至于你嘛……”

萨喇善闻言,双目圆睁,剑眉深皱,浑像一只炸了毛的狮子,“我怎么了?我不正经吗?”

他那双眼,似盛着明月星辰,无时无刻不在盈动着潋滟波光,尤其是他平日里那副吊儿郎当、嬉皮笑脸的模样,很难让人将他和正经联想到一起,

“桃花眼,多情种。”

天生俊俏小郎君,这能怪他吗?“容貌是父母给的,我生就这样一双眼,你不能因为我长得太好看就对我有偏见。”

“……”自己夸自己,他好意思?瞄他一眼,淑媛悠悠反驳,“若说起笑来,你才是对谁都笑,好似随时准备撩姑娘。”

他有吗?成亲之前的确是这样,但成亲之后他自认收敛许多,当然偶尔也会和丫鬟们调戏几句,但也仅仅止于口头戏弄而已,并未付诸行动,淑媛从未说过什么,他以为她不在乎的,未料今日竟会突然提起,原本想辩解的他心念一转,放弃解释,只因他惊喜的意识到她这话背后似乎有深意,

“你很介意我对姑娘家笑吗?莫非是吃醋了?”

“是你先说我,我才拿你比例子,倒也没有太在意。你爱对谁笑便对谁笑,我才懒得管。”淑媛一脸无谓,萨喇善顿感失望,

“你不介意,我却是介意的,广廷他很快便要成亲,你还是别惦记了,多看看我,你若喜欢正经的,往后我也可做个正经的男人。”

“谁惦记他了?他是我的表兄,我们清清白白,你瞎扯什么呢?”一向温和的淑媛被他的胡乱猜测给惹怒了,面带愠色地瞪他一眼,然而他没瞧见,兀自说着,

“自古以来,表兄表妹大都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凝神细思片刻,淑媛也不解释,只反问他,“那你与你表妹也是两情相悦?”

“那倒没有,”萨喇善否认得十分干脆,“我表妹她刁蛮跋扈,娇纵得很,而且还很平,我不喜欢。”

愣怔半晌,她才后知后觉的明白他所谓的“平”指的是什么,淑媛红脸恼嗤道:“你一见姑娘家便盯着那里瞧,俗不可耐!”

“男人都是这样,要么看脸,要么看胸,只不过他们不说出来,而我坦荡直言罢了!”

他认为再正常不过,且在自家媳妇儿面前,他认为没必要撒谎伪装,然而淑媛从未听兄长们如此直白的讨论姑娘家的身形,她所认识的男子大都规矩守礼,对比之下,她越发觉得萨喇善就是个好色之徒!

尚未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嫌弃,萨喇善依旧自顾自的说着,“实话跟你说,男人他就没有不好色的,真小人总好过伪君子吧?”

这话淑媛不敢苟同,“需知好男人有自制力,世间虽有百媚千娇,但专情之人一旦认定一个人,便不会再流连其他花丛,譬如哥和九哥。”

道罢她又觉得自己的情绪似乎太过激动,遂缓了语气道:“如你这般的多情种,习惯了招蜂引蝶,又怎会甘心只守着一朵花?我与你说这些作甚?浪费口舌!”

随后淑媛歪在马车边,掀帘望向窗外,让清风吹散她心的忿然,再不理会他。

好不容易才哄她高兴的出来,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又将人给惹恼,萨喇善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怎么那么欠呢?瞎说什么大实话!

当天晚上,淑媛早早入眠,没与他说话,萨喇善懊悔不已,觉得自己很有必要送份礼,以缓解两人的关系。

当他向丫鬟打探淑媛的喜好时,丫鬟竟道不知,“奴婢是真的不清楚,伺候夫人这么多年,她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首饰珠宝之类的她并不在意,尤其不喜欢金饰。”

偏他昨日还给她挑了一对金葫芦耳坠,想必她戴的很勉强吧?萨喇善暗叹失策,但他不会轻易放弃,想着淑媛时常提起傅恒,她与老九年纪相仿,关系应该最好,于是他又去向小舅子求助。

傅恒之言与丫鬟一致,只道淑媛的确不喜珠宝。

这可就难办了,“她总不至于对什么都没兴致吧?可有喜欢吃的美食?”

略一思量,傅恒灵光顿闪,“我想起来了,有一年我给她带了一份猪肚鸡,她好像夸赞过,说是很美味,还问我在哪儿买的,我打算悄悄带她去酒楼,她胆子小,生怕额娘训斥,没敢随我同去。”

有喜欢的就好,萨喇善倒是愿意带她去酒楼,怎奈母亲说淑媛的身孕已有个月,当需注意,不可再乘坐马车四处奔波,他若是再带她出去,母亲定会啰嗦。

苦思片刻,他决定找一位会做猪肚鸡的师傅到府上做菜,顺道将傅恒夫妇请去做客。

傅恒摆婉拒,只道不妥,“你们小两口一起用膳,甜甜蜜蜜的多有情致,我们不便去打扰。”

“哎---小舅子多虑了,其实淑媛跟我没什么话说,我与她同桌用膳,估摸着又是从头到尾的沉默,所以我想请你和嫂嫂同去,有亲眷在场,她应该更欢喜。”

萨喇善诚挚相邀,傅恒也就没再拒绝,答应后日带东珊过去。

这几日傅谦一直没去织霞苑,初雪担心夫人误解,便主动告知,说八爷也没去听风阁,晚上宿在书房里。

彼时钰娴唇边含笑,正坐在摇篮边逗孩子,听闻这话无甚反应,“他歇在哪儿不重要,往后八爷的行踪无需汇报。”

她刚嘱咐过罢,初雪又道:“八爷……”

不悦蹙眉,钰娴轻嗤道:“你怎的又提?”

“我竟让你如此厌烦?”

背后蓦地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钰娴循声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道绀青色身影。

呃……原来初雪是在向傅谦行礼,这就很尴尬了!干咳了一声,钰娴轻声道:“我以为她又要说你去了何处,做下人的,实不该干涉主子的行踪。”

初雪暗叹遭殃,这回怕是又要挨训,孰料八爷面色如常,态度温善,“我是你的丈夫,她将我的行踪报给你并无不妥。”

近前后,傅谦抱起儿子逗了会子,嬷嬷识的接过小少爷,与丫鬟退了出去。

屋内燃着的郁金香乃是钰娴生子之后,贵妃娘娘所赏,幽香淡雅怡人,每每坐在这屋里,傅谦便觉神静心安。

钰娴掂起茶盖,拨弄着杯沥沥清汤,犹疑片刻,终是忍不住问了句,“怡珍她……还好吗?”

她几乎不会主动与他说话,更不会过问听风阁的事,今日主动问起,还是头一遭。把玩着腰间玉坠儿的傅谦微顿,神情晦暗,默了片刻才道:

“我没过去,不晓得她的状况。”

钰娴一直认为他二人只是寻常闹别扭,过段日子便会和好,直至东珊生辰那日,怡珍闹自尽,她才晓得此事比她想象得更严重,心虽有疑惑,但看傅谦似乎不愿多言,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她的沉默令傅谦有些心虚,仔细打量着她的神情,傅谦兀自猜测着,“你是不是认为我很绝情?”

深情是他,绝情也是他,他和怡珍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恩怨,钰娴不想探究,她只是不希望看到花蕊凋谢罢了,假如怡珍好好的活着,钰娴便不会过问他们的事,

“未知纠葛,不予置评。额娘他很担心你,你若得空,可以去陪陪她。”

没有质问和指责,她永远都是这么理智。傅谦暗松一口气,近日他之所以没来她这边,是因为他不愿给钰娴带来困扰,他想等那些倦怠情绪皆被自己化解之后再来陪她,所有的麻烦都是他惹出来的,他必须自己承受。

点了点头,傅谦答应得很干脆,“今晚我过去陪额娘用膳,明日再来看孩子。”

他知道钰娴不稀罕他,也就没多待,稍坐片刻即离。

回书房的路上,傅谦那颓然了许久的心绪稍有缓解,四月莳花斗艳,姹紫嫣红,燕飞蝶舞,看着周遭的景致,他不由感慨万千:

曾嫌牡丹娇作态,矜贵端方空自诩,

此番历劫经风雨,方知花魂藏妙。

海棠虽丽终无香,情散心远难再续。

怡珍闹自尽一事成了府茶余饭后的笑柄,那些个妻妾皆笑她拎不清,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茗舒却是笑不出来。

其他的夫妻在妻子有孕期的几个月还会偶尔行房,但茗舒身子骨儿不好,先前还掉过一个孩子,是以傅玉格外小心,不敢莽撞,加之他心属茗舒,不肯纳妾,更没有通房丫头,生生为她吃了十个月的斋。

待开荤之后,他要的格外频繁,此刻红帐遮掩下,春景流光,情动的傅玉半阖眸眼,自她后侧方喘着气亲吻着她那白皙柔滑的香肩,再缓缓向上,寻到她的耳垂轻咬慢吮。

茗舒被他攻陷城池,溃不成军,情不自禁的抬反搂着他的后颈,闭目细细感受着他的疼爱。

她虽不爱表达自己的情绪,但相处越久,她越发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傅玉的关怀与爱护,原本日子尚算无忧,怡珍的事一闹,她又开始患得患失。

事后,傅玉紧搂着她,感受着身心相融的美妙余韵,却听到她鼻溢轻叹,遂问她为何事烦扰。

翻了个身,茗舒转过来面向他,嗅着他身上熟悉的蓬莱香气息,哀声诉说着心底的困惑,

“先前八弟独宠怡珍时,我觉得钰娴很苦,如今怡珍被抛弃,我又觉得她挺可怜。”

轻捋着她的发丝,傅玉笑道:“人呐!大都容易同情弱者,无可厚非。”

女人大都多愁善感,尤其傅玉也曾对她痴迷过,她总觉得这情形有些类似,更易生悲悯,“曾经那么深情,这才大半年的光景就变了心,一见钟情,大都难持久吧?”

“非也非也!”心知茗舒惧怕什么,傅玉极有耐心的为她解答关于情感的困扰,

“其实大多数人都有一个毛病,旁人越是阻止,他越觉得这份情难能可贵,定要冲破世俗的阻碍,完成心愿。譬如老八,额娘越是拦阻,他越想和怡珍在一起。

但相爱容易相守难,要么志相投,要么性子互补,这份感情方能长久。兴许老八将怡珍想象得太过美好,等真正在一起之后,他才发觉她有很多他不能容忍的缺点。

倘若只是小毛病,将就一下也能过,但若是涉及原则问题的大毛病,可能他容忍不了,最终才会分道扬镳。”

她并未想那么深远,听傅玉这么一说,又觉得有几分道理,同时又觉好奇,“你怎会知道?他跟你说的?”

摇了摇头,傅玉轻叹道:“我问过,但是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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