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31)(2 / 2)

“可不是嘛!儿媳也希望他早日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才能省一份心。待选秀过后,儿媳再在落选的秀女给他挑一个。”

皇后一派谦恭地表着态,果见太后不乐意了,“怎能让他从落选的秀女挑?自是选的秀女家世德容更上乘。”

对此皇后早有打算,但还是要说句客套话,“历届秀女要么入后宫,要么指婚给王公大臣,恒儿他如今只是个侍卫,怎能选秀女为妻?”

“他是你的弟弟,又一表人才,哀家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他的婚事,哀家也一直放在心上,当然得为他挑个称心如意,样样皆出挑的好姑娘。”

皇后还想着,太后突然提起此事是何意,莫非……正思量间,果闻太后又念叨了一句,

“丹珠今年正好也要参加选秀,算来他俩的年纪家世倒也般配。”

原来太后是想牵红线呢!皇后心下微怔,笑得极为谦逊,“恒儿脾气躁,处事不够稳妥,怎配得上丹珠这样温婉的姑娘?才刚丹珠还说生他的气呢!儿媳担心她瞧不上恒儿。”

“姑娘家总是口是心非,她数落傅恒的不是,不代表不喜欢他。”对于这一点,太后并不担忧,“再者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她的婚事由哀家做主,她不会有异议,皇后以为如何?”

太后已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皇后哪敢明着拒绝,想着先应承下来,过后再与皇上商议,遂温和一笑,

“能让太后指婚是恒儿几世修来的福分,一切皆由太后做主,儿媳并无异议。”

应对罢此事之后,回到长春宫,皇后与母亲说起太后之意,章佳氏顿感忧虑,“那丹珠姑娘我也曾见过,容貌的确出众,可惜性子稍显强势了些,这两人若是成了婚,只怕家宅不宁。”

皇后也觉两人不般配,但又不能明着拒绝太后的好意,遂劝母亲放心,她会想法子让皇上来解决。

女儿既有主意,章佳氏也就不再多管,后宅她尚能应付,可这些深宫里头的勾心斗角,也只能托女儿来周旋。

午膳过后,章佳氏带着两个外孙到殿前,边与女儿闲聊,边看着他们玩耍,十分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眼瞅着申时已至,想着太后已知晓她入宫一事,依照规矩,章佳氏也得去拜见太后,礼数周全才不落人话柄,依依不舍的与女儿告了别,马佳氏又去了趟慈宁宫小坐片刻,而后踏着夕阳的余晖出得宫门。

回到富察府,章佳氏褪下命妇服,换上福纹便服,整个人都感觉轻便许多,再次感慨女儿在深宫的日子不好过,又特意交代下人,瞧见老九归来,务必请他过来一趟。

今日宫无甚要事,傅恒并未耽搁,酉时刻已然回府。

得知母亲找他,傅恒换了身杏色云纹长褂,又换了条浅金腰带,夕阳自窗棂前洒落,将他本就修长的身影渡上一层薄辉,侧颜的线条流畅清晰,漆黑的双眸炯亮有神,在余晖的照耀下越显丰神俊逸。

更衣过后,他才去给母亲请安。察觉母亲的面色不大好,傅恒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道他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儿吧?怎的母亲这架势像是要训人?

“额娘,可是哪位兄长又惹你生气了?”

放下茶盏,章佳氏白他一眼,“你的兄长们个个都安分着呢!独你最不省心!”

一说起不省心便要提婚事,傅恒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已有预感的他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还不是为祖母守孝才耽搁了婚事,这也怪不得我,额娘您别总是一副我没本事娶媳妇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就凭你对待丹珠的态度,没姑娘愿意嫁给你。”

丹珠?这名字颇有些耳熟,傅恒仔细一想,才想起公主今日似是与他提过,掉纸鸢的那位姑娘应该就叫这个名儿,可这宫里头才发生的一桩小事,母亲怎会知晓?

“您听谁说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为侍卫却苛待姑娘家,还被人抓住把柄,你可知太后还为了此事将你姐姐叫过去问话,你险些连累你姐姐!”

闹得这么大吗?傅恒还真没想到,那姑娘居然恶人先告状,果然心深沉!母亲这么快就知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额娘您去宫里怎的也没与孩儿说一声?”

“为娘去何处没必要与你报备行踪。”道罢章佳氏才想起哪里不对劲儿,“我在问你话呢!少把话头扯远!”

被拆穿的傅恒甚感委屈,“额娘,我可是您的亲儿子,您宁愿相信外人的片面之词都不信我的为人?”

他居然还好意思用这种无辜的眼神来装可怜?“你的品性娘最清楚不过,争强好胜,不愿低头。丹珠也没冤枉你,可不就是你把人家的纸鸢又挂到树上去。”

母亲一直训他,连个座位也不让,身形颀长的傅恒就这般立在堂下,虽是听着训诫,但态度并不恭敬,半垂着眼皮懒声反驳道:

“但凡她向我道一个谢字,我也不至于如此。”

在章佳氏看来,这事儿根本就没那么严重,“男子汉就该有风度,你管她说什么,耐心解释一句,道个歉便可轻易解决之事,为何偏要撕破脸?”

可傅恒不这么认为,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不必去看周围人的脸色,加之他又是家的老幺,性子也就相对傲慢些,“她无礼在先,我何必论什么风度?”

“人是姑娘家,你实该让着点儿。”

章佳氏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却被儿子回怼了一句,“又不是我媳妇儿,我惯着她作甚?”

“嘿!你这孩子越来越放肆!”章佳氏还想再训,他却借口说什么与鄂容安约了今晚看戏,不在家用膳,告了辞转身就走,不肯多留片刻,气得章佳氏捏了捏眉心,暗叹儿子大了管不住啊!真得快些娶个儿媳进门好好治治他这臭脾气!

月上柳梢之际,飞彩楼门前宾客渐多,只因今晚的《贵妃醉酒》不简单,请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柳五爷来扮贵妃,是以今夜的飞彩楼格外热闹,聚集众多看客,其不乏一些仰慕柳五爷的贵妇人或是妙龄少女。

众人陆续进场时,却有门两人立在门前,踌躇不前。

身着莺色坎肩,脸盘儿莹润的那位虽是满含期待,却始终没勇气再向前,咬了咬唇,眸色迟疑地与身边人商议道:“东珊,要不还是算了,咱们回去吧?”

彼时东珊正欣赏着飞彩楼那重檐歇山式的青瓦顶,飞翘的四角如展翅的蝶,在天幕勾勒出赏心悦目的几道弧,如此气派的戏楼不由令人联想这里间会是怎样的雅致富丽,藏贤蕴才。

心下向往的东珊将将抬步,便闻咏微这扫兴之言,登时不悦抿唇,挥开折扇挡着唇,一双灵动的杏眸在楼前灯笼的映照下闪着粼粼辉光,

“选秀之期将至,我费了好一番工夫才帮你们约好相见之地,若然错过今日这会,一旦你入了深宫,再难见着他。”

一提起选秀,咏微这心里便如鼓锤一般,始终难安,“咱们八旗的姑娘本就不该在选秀前动什么心思,命运未知,害人害己。”

“现下论这些个对错已无意义,你们既是有缘相逢,便该珍惜这难得的见面佳,若然选,今日便是永别,若然不,往后还有缘不是?”

心知东珊一番好意,为了陪她溜出来,还想法子弄来这两身男装,她实不该辜负。思量再,咏微才终于不再犹豫,鼓起勇气随她一道往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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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为东珊报仇

订阅比例达到80%即可看到最新正确章节!实则东珊想说的是,她根本就不曾向菩萨许过选的心愿,她求的是落选啊!

但这话她只是想想,不敢在嫂嫂面前道明。古人们都将神明之事看得极重,嫂嫂态度坚决,连兄长都说她该去,无奈的东珊只好答应。

拜罢菩萨,回来的路上,索绰络氏又要拐去街市上买些物什,果不其然,爱闲逛是女人的天性,不论古今,东珊若是腿脚利索,定然跑得比谁都快,奈何她的脚不方便来回上下马车,便老老实实的待在车等着,一直耽搁到现在才回来。

只是她没想到,此刻会在自家门前碰见傅恒!一瞧见他的身影,东珊原本闲适的目光瞬时变得凝重,下意识往后退去,对他防备深甚。

眼见人从马车上下来,一袭绣琼花的紫裳清新雅致,在春日里显得格外夺目,傅恒望着她的身影,难免吃惊,

“脚不疼了?怎的又乱跑?”

生怕他又来找她的麻烦,东珊不答反问,“你怎么又来了?”

迎上她那嫌弃的眼神,傅恒颇受打击,为保颜面,他并未作辩解,反嗤道:“又不是找你,你紧张什么?”

被噎的东珊顿感没面子,睇他一眼,傲然扭脸,转过身去再不理他。

随后下车的索绰络氏一见傅恒,便知他是来找宁琇,遂客客气气地请他进宅。

路上索绰络氏拉了拉东珊的衣袖提醒道:“上次九爷过来给你送补品,你还未当面相谢呢!”

东珊心道:明明是他撞我在先,我不骂他就是好的,凭什么谢他?然而嫂嫂时常教导她要知礼数,断不可在外人面前失礼。

若然此处无旁人,她定然不会给傅恒好脸色,偏偏嫂嫂在场,东珊心有顾忌,唯有强忍心底的怨愤,迫使自己堆起笑容,向傅恒福了福身,

“有劳九爷费心。”

她的动作极快,连个眼神都不给他,明显是敷衍之态。心知自己有错在先,傅恒没资格与她计较,遂笑面以对,

“东珊姑娘客气,我撞伤了你,心甚是歉疚,理该送上补品,聊表歉意,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心甚慰。”

以往的他可没这么谦和,东珊暗嗤此人虚伪至极,惯会在人前装模作样,不过转念又一想,她都能扮温顺,那傅恒也能佯装温雅,实则对方是什么性子,两人皆心知肚明,断不会被眼前的假象所迷惑。

懒得与他多言,到得分叉口,东珊回往后院,傅恒不能再与她同行,索绰络氏也得回去照看孩子,命人带他去前厅。

只可惜傅恒与宁琇不怎么熟,来一趟还得找个适宜的借口,今日过来便是借着画作的由头,

“前日里得了两幅画,说是黄公望和韩干的真迹,几位友人各执一词,真假难辨,素闻宁兄在书画这方面颇有造诣,特来向宁兄请教。”

道罢傅恒命长随将画卷递过来,宁琇郑重接过,展开第一卷,是一副骏马图,画的马儿膘肥肌健,鬃毛飞扬,被栓于马柱之上,那昂首腾骧的形态极其传神,似乎能透过画纸感受到骏马桀骜不驯,嘶鸣欲奔的神采!

这幅《照夜白图》宁琇见过许多仿品,却始终不曾见过真迹,但他曾有幸得见韩干的另一幅《牧马图》,对比画工技巧,便可得出结论,

“照夜白乃是唐玄宗心爱的一匹马,韩干说自己以马为师,玄宗便让他来画自己的坐骑。

此画用简练,骏马轮廓的线条虽然纤细却不失张力,马的脖颈与四肢以淡墨稍作晕染,唐韵十足,图还有李煜、张彦远等人的题字,的确是韩干的真迹!”

宁琇这么一说,傅恒心下稍慰,还好没买错,他可是打算将这幅画送给皇帝的,若是赝品岂不贻笑大方?

同为唐代四大画家,韩干的画作存世极少,难得遇见韩干的真迹,宁琇甚为欣赏,将画放于桌畔,仔仔细细的瞧,对这画工赞不绝口。

看罢骏马图,宁琇又展开第二幅,说是黄公望的《富春山居图》,当他瞧见这幅时,眼已无神采,将画卷合上,但笑不语。

观其神态,傅恒已然明白,倒也没觉得可惜,“好歹得了副韩干的真迹,倒也不亏。”

“那倒是,画作这种东西本就难以鉴定,真真假假,结果其实并不重要,贵在鉴赏的乐。”

挚爱书画之人自是以此为,鄂容安亦有此好,是以他与宁琇才有交情,但傅恒不同,鉴赏宝石他擅长,书画他还真看不出来,他看重的只是这幅画的价值,只因皇帝心心念念,是以他才会想尽办法去寻,仅此而已。

实则他也可拿给鄂容安鉴赏,今日之所以来找宁琇,不过是为了给东珊送药罢了。

赏罢画作之后,傅恒顺口问起东珊选秀的情况,宁琇笑应道:“舍妹侥幸过了初选,下个月去复选。”

“宫道漫长,她的脚伤尚未痊愈,想来出入宫廷很是难捱。”说着傅恒拿出一瓶药膏放于桌上,

“此乃秦太医配制的药膏,说是对跌打损伤有奇效,每日涂抹两次,可祛除肿胀,活血化瘀。”

“先前九爷已然送来补品,舍妹她十分感激,委实不敢劳九爷您再送药膏。”

看来这宁琇扯谎的本事也是一流啊!东珊没当众骂他便是给他颜面,傅恒哪里敢奢望她感激?心知肚明的傅恒也不拆穿,只做自己认为应该做的事,

“令妹的伤因我而起,我自当担责,太医也说了,脚伤恢复不难,但一定要将养一段时日,切忌奔波,万一不小心再次扭伤便会更加严重。复选还得入宫,是以这几日她得在家将养着。

一般的药膏常有刺鼻气息,这药是太医特制而成,加有香露,气味芬芳,见效极快,宫的后妃们皆常备,姑娘家应该会喜欢。”

傅恒所言合情合理,宁琇竟不知该如何拒绝,唯有顺势收下,代妹妹向其道谢。

这一回,傅恒很识,没再提出要见东珊,反正才刚已然见过,看她的反应便知她仍未消气,东西带到即可,没必要再去讨人嫌。

当宁琇又让夫人带药膏给妹妹时,索绰络氏不由起了疑心,“这位小九爷似乎对咱们珊珊很是关怀,原本不是什么重伤,他却接连两回亲自来送药,究竟是何意?”

“他是说出于愧疚。”

男人心大,一般不会往深处想,索绰络氏却觉得此事不简单,美眸一转,眼尽是了悟,

“这话也就骗骗你,若只是愧疚,送一次即可,何至于送第二回?依我看啊!小九爷这是对咱们珊珊生了念想。”

“怎么可能?”宁琇摇头讪笑,“旁人不了解,咱们却是清楚二妹的性子,九爷那么挑剔之人,怎么可能钟意于她?”

嫁进门这么些年,索绰络氏与小姑子感情颇好,听到夫君这番话,当即板着脸嗤道:

“珊珊怎么了?你这个做兄长的怎能嫌弃自家妹子?谁规定姑娘家就得温婉娴静?指不定小九爷就喜欢珊珊这样的呢?”

宁琇暗笑她扯远了,“二妹还得复选,九爷是否有心都不重要,你呀!还是甭瞎琢磨。”

“怎的不重要?小九爷若真的喜欢珊珊,那还不是他皇后姐姐一句话的事儿?”

“你怎知皇后娘娘就一定瞧得上二妹?”眼瞧着夫人还想再辩,宁琇适时打断,让她赶紧将药送过去,

“切记不要乱说话,以免她不高兴。”

无需他来交代,索绰络氏自然晓得轻重,也就夫妻俩关上门论两句罢了,东珊再怎么开朗,却也是知羞的,她这个做嫂嫂的点到为止即可,绝不胡言。

今日东珊许的愿是不入后宫,却不知她忍着脚伤到庙祈的愿是否能灵验。

回房后,蔷儿伺候她褪掉鞋袜,端来一盆药熬成的热水,为其沐足,浸泡大约一刻钟之后,蔷儿才去拿药膏,预备为其涂抹。

赶巧索绰络氏在此时过来,让她用这瓶新的药膏,凝香露。

得知又是傅恒所赠,东珊疑心顿起,才刚傅恒可是说来找她兄长的,怎会给她送药?上次他送来的补品她可是一样都没用,这次的药膏她也不愿碰,谁晓得傅恒会不会在药里头加什么东西,万一涂抹之后她奇痒无比可如何是好?

心有戒备的东珊假意收下,说明儿个再用,索绰络氏却让蔷儿立马将药给换了,

“这宫太医的药定然比普通的药好,等明儿作甚?今日便用,小九爷说这药还有花香,你再也不必担心药膏难闻。”

蔷儿接过瓷瓶,顺打开闻了闻,的确芳香怡人,惊喜笑道:“姑娘,真的很香呢!奴婢这就给您试用。”

嫂嫂就这般立在这儿,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东珊推诿不得,唯有听从,面上堆着笑,实则心里苦啊!

她不禁暗自祈祷着这药最好没动脚,若是出了事,她定然不会轻饶傅恒!

事实证明,她似乎想太多,涂罢药之后,她的脚踝并无什么不适,次日又擦两回药,明显消肿,且身上也不会像先前那般,残留刺鼻气息。

看来真是她小人之心了,瞥见桌上的不倒翁,东珊随一戳,就这般倚坐在桌边,以支额,瞧着它晃来晃去,神思飘飞,悠悠小山眉下,她那双秋水眸似投映着被揉碎了的点点星光。

往后这几日,其他旗籍的秀女继续参加第一轮初选,东珊她们等着四月初八再入宫复选。

复选之时将会觐见帝后与太后,宫规森严,马虎不得,稍有不慎便会冲撞某位贵人,是以通过初选的秀女家人皆会聘请到了岁数被放出宫的宫女,请那些姑姑们来教一些觐见帝后的礼仪。

几百名秀女,通过严格的初选过后就只剩下八十人,这八十人分两日入宫参加复选,东珊她们正巧排在第二日。

此次人少,也就不必半夜入宫,卯时在地安门前集合,此时天尚未大亮,东方一线微光,风凉声寂。

待到神武门开启,众秀女紧随太监的步伐依次来到御花园时,旭日已然东升,薄辉轻洒大地,各色名品花种以最优雅的姿态绽放,好似在与环肥燕瘦各有千秋的秀女们竞美一般。,,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 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

乾隆的态度

订阅比例达到80%即可看到最新正确章节!“他与那些个公子哥儿们相处得倒是和善,怎的独对姑娘家这般苛刻?往后若是成了亲,还不准媳妇说他一句?”

皇后并未放在心上,轻笑道:“没那么严重,额娘请宽心,说到底还是没遇见心仪的姑娘,他才没有忍让之意。”

“咱们家挑媳妇,可由不得孩子们做主,是否心仪不重要,门当户对,温婉贤淑才是必须考量的。”

长辈们考虑的终归要深远些,皇后也不与自家母亲辩驳,她还得去趟慈宁宫,快去快回,免得耽误了与母亲用膳的时辰。

与母亲交代过罢,皇后换了身蜀锦团花水蓝圆领对襟的长褂,戴着镂空护甲,搭着太监的腕出了梢间。

目睹女儿离开,章佳氏愁眉紧锁,担忧不已,“恒儿得罪了太后的外甥女,会否被太后处置?”

公主年纪虽小,到底是在宫长大,遇事并不慌张,还晓得安慰长辈,“祖母放心,太后明事理,不会随意责罚小舅舅。”

虽是这么说,其实她也很担心,却不知丹珠姐姐会不会歪曲事实,令太后有所误会呢?

这一路上,皇后已想过几种可能,连应对之策皆已琢磨妥当,到得慈宁宫时,但见温祺姑姑正在侍奉太后喝着云耳红枣蛇鱼汤,见过礼后,太后招了招,示意她来软塌上坐。

“听说你额娘入宫来了?”

太后慈眉善目,眼角的纹路皆是岁月的馈赠,纵使不能永葆青春,也要优雅的老去。她老人家说话声缓慢,时常给人一种亲切之感,但婆母与自家母亲终究不一样,在婆母面前,皇后时刻都得保持最得体的姿态,说话也要思前想后,争取做到滴水不漏,点头笑应,

“额娘她上午过来的,本想来拜见太后,却被丫头给缠住了,脱不开身。”

太后无谓笑笑,“祖孙俩难得相见,自是要多多相处。”

婆媳二人将将闲聊了两句,一旁的丹珠就沉不住气,委屈巴巴的向皇后告起了傅恒的状。

幸得她先前已听女儿讲述过事实,否则这会子只听丹珠的片面之词,还真会觉得傅恒胆大妄为。

即使她心如明镜,却也没有当着太后的面儿揭穿丹珠,毕竟谁都有护短之心,太后也不例外,且太后只是含笑听着,并无恼怒之态,料想她老人家只当这是小事一桩,不曾放在心上。

思及此,皇后故作不悦地轻嗤道:“这个老九,当真没个规矩,连姑娘家也欺负,浑没个肚量,待改日见他时必得好好训诫,为你出这口恶气。”

太后不甚在意的笑叹,“这状也告了,你也发泄了怨气,皇后自会为你讨回公道,先出去吧!哀家与皇后有话说。”

丹珠还想再说什么,又不敢违逆太后之意,只得呶着小嘴福身告退。

镂空龙凤香炉内青烟袅袅,四散出禅意,太后之所以请她过来,实则另有主意,

“傅恒今年十了吧?这婚事可不能再耽搁。”

“可不是嘛!儿媳也希望他早日成亲,我这个做姐姐的才能省一份心。待选秀过后,儿媳再在落选的秀女给他挑一个。”

皇后一派谦恭地表着态,果见太后不乐意了,“怎能让他从落选的秀女挑?自是选的秀女家世德容更上乘。”

对此皇后早有打算,但还是要说句客套话,“历届秀女要么入后宫,要么指婚给王公大臣,恒儿他如今只是个侍卫,怎能选秀女为妻?”

“他是你的弟弟,又一表人才,哀家也算是看着他长大,他的婚事,哀家也一直放在心上,当然得为他挑个称心如意,样样皆出挑的好姑娘。”

皇后还想着,太后突然提起此事是何意,莫非……正思量间,果闻太后又念叨了一句,

“丹珠今年正好也要参加选秀,算来他俩的年纪家世倒也般配。”

原来太后是想牵红线呢!皇后心下微怔,笑得极为谦逊,“恒儿脾气躁,处事不够稳妥,怎配得上丹珠这样温婉的姑娘?才刚丹珠还说生他的气呢!儿媳担心她瞧不上恒儿。”

“姑娘家总是口是心非,她数落傅恒的不是,不代表不喜欢他。”对于这一点,太后并不担忧,“再者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她的婚事由哀家做主,她不会有异议,皇后以为如何?”

太后已然把话说到这份儿上,皇后哪敢明着拒绝,想着先应承下来,过后再与皇上商议,遂温和一笑,

“能让太后指婚是恒儿几世修来的福分,一切皆由太后做主,儿媳并无异议。”

应对罢此事之后,回到长春宫,皇后与母亲说起太后之意,章佳氏顿感忧虑,“那丹珠姑娘我也曾见过,容貌的确出众,可惜性子稍显强势了些,这两人若是成了婚,只怕家宅不宁。”

皇后也觉两人不般配,但又不能明着拒绝太后的好意,遂劝母亲放心,她会想法子让皇上来解决。

女儿既有主意,章佳氏也就不再多管,后宅她尚能应付,可这些深宫里头的勾心斗角,也只能托女儿来周旋。

午膳过后,章佳氏带着两个外孙到殿前,边与女儿闲聊,边看着他们玩耍,十分珍惜这难得的相处时光。

眼瞅着申时已至,想着太后已知晓她入宫一事,依照规矩,章佳氏也得去拜见太后,礼数周全才不落人话柄,依依不舍的与女儿告了别,马佳氏又去了趟慈宁宫小坐片刻,而后踏着夕阳的余晖出得宫门。

回到富察府,章佳氏褪下命妇服,换上福纹便服,整个人都感觉轻便许多,再次感慨女儿在深宫的日子不好过,又特意交代下人,瞧见老九归来,务必请他过来一趟。

今日宫无甚要事,傅恒并未耽搁,酉时刻已然回府。

得知母亲找他,傅恒换了身杏色云纹长褂,又换了条浅金腰带,夕阳自窗棂前洒落,将他本就修长的身影渡上一层薄辉,侧颜的线条流畅清晰,漆黑的双眸炯亮有神,在余晖的照耀下越显丰神俊逸。

更衣过后,他才去给母亲请安。察觉母亲的面色不大好,傅恒有种不祥的预感,心道他最近也没犯什么事儿吧?怎的母亲这架势像是要训人?

“额娘,可是哪位兄长又惹你生气了?”

放下茶盏,章佳氏白他一眼,“你的兄长们个个都安分着呢!独你最不省心!”

一说起不省心便要提婚事,傅恒眉头一皱,感觉事情并不简单,已有预感的他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还不是为祖母守孝才耽搁了婚事,这也怪不得我,额娘您别总是一副我没本事娶媳妇儿,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就凭你对待丹珠的态度,没姑娘愿意嫁给你。”

丹珠?这名字颇有些耳熟,傅恒仔细一想,才想起公主今日似是与他提过,掉纸鸢的那位姑娘应该就叫这个名儿,可这宫里头才发生的一桩小事,母亲怎会知晓?

“您听谁说的?”

“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身为侍卫却苛待姑娘家,还被人抓住把柄,你可知太后还为了此事将你姐姐叫过去问话,你险些连累你姐姐!”

闹得这么大吗?傅恒还真没想到,那姑娘居然恶人先告状,果然心深沉!母亲这么快就知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额娘您去宫里怎的也没与孩儿说一声?”

“为娘去何处没必要与你报备行踪。”道罢章佳氏才想起哪里不对劲儿,“我在问你话呢!少把话头扯远!”

被拆穿的傅恒甚感委屈,“额娘,我可是您的亲儿子,您宁愿相信外人的片面之词都不信我的为人?”

他居然还好意思用这种无辜的眼神来装可怜?“你的品性娘最清楚不过,争强好胜,不愿低头。丹珠也没冤枉你,可不就是你把人家的纸鸢又挂到树上去。”

母亲一直训他,连个座位也不让,身形颀长的傅恒就这般立在堂下,虽是听着训诫,但态度并不恭敬,半垂着眼皮懒声反驳道:

“但凡她向我道一个谢字,我也不至于如此。”

在章佳氏看来,这事儿根本就没那么严重,“男子汉就该有风度,你管她说什么,耐心解释一句,道个歉便可轻易解决之事,为何偏要撕破脸?”

可傅恒不这么认为,他的出身注定了他不必去看周围人的脸色,加之他又是家的老幺,性子也就相对傲慢些,“她无礼在先,我何必论什么风度?”

“人是姑娘家,你实该让着点儿。”

章佳氏正苦口婆心的劝着,却被儿子回怼了一句,“又不是我媳妇儿,我惯着她作甚?”

“嘿!你这孩子越来越放肆!”章佳氏还想再训,他却借口说什么与鄂容安约了今晚看戏,不在家用膳,告了辞转身就走,不肯多留片刻,气得章佳氏捏了捏眉心,暗叹儿子大了管不住啊!真得快些娶个儿媳进门好好治治他这臭脾气!

月上柳梢之际,飞彩楼门前宾客渐多,只因今晚的《贵妃醉酒》不简单,请的可是大名鼎鼎的柳五爷来扮贵妃,是以今夜的飞彩楼格外热闹,聚集众多看客,其不乏一些仰慕柳五爷的贵妇人或是妙龄少女。

作者有话要说:我写过的几本清穿都是以名臣名将为男主,而不是皇帝,正是因为知道皇帝不可能一生一世一双人,古代有妻妾再正常不过,可我不想写那些妻妾相争,共同抚养孩子的剧情,首先过不了我心里这一关,有小可爱觉得我写的都是专情男人,审美疲劳,那是因为还有很多不专情的,譬如富察家的前五个兄弟都是有妾室的,我不想把墨花在那些人身上。

我想在塑造一些特殊的人物,并不是每一对经历误会都能和好如初,八哥八嫂圆满吗?不吵架不分房,并不代表他们没了隔阂,弘庆终于看清自己的心,然而他没有会挽回了,还有萨爷,容爷、老六、老、广廷,每一对都有不同的爱情观和人生观。

我想写那些身在高位却始终无妾的权臣,譬如傅恒,鄂容安的阿玛鄂尔泰,以及兆惠,以后有会的话,我会以鄂尔泰、兆惠等名臣为男主写故事,现在预收太多了,不敢再开预收哈哈!

想说的就是这些,感谢小可爱们的支持!大家也可以各抒己见,说说自己最喜欢的哪一对p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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丧与喜

太后认为皇家格格难得,实该送至蒙古和亲才是,不该就此处死。

现下欣冉的确是到了婚配的年纪,太后的话倒是给了乾隆一些启发,他并未一口应承,只道需要考量。

当东珊听傅恒说起皇帝打算为欣冉指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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