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么做的。”李砚抓着他的后颈,细细碎碎地吻他的眼角,“你胆子大得很,还敢把皇爷给关起来,总有一回朕把你也锁起来,就锁在榻上,每日什么也不用管,就等我幸你。”
陈恨不自觉反手挠他,闷闷地想,你要是重生了,你就能这么做了。
一直折腾到天明时候。
大概李砚恨不能把他做死。
后来陈恨手软脚软的倒在他怀里,又听见李砚对他表白。
陈恨气得脑袋发懵,傻子诶,这都三回了,怎么还惦记着不放?他自个儿都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好喜欢的?
陈恨狠狠心,一抬手,把李砚给他系上的双结给解开了。衣带上的双结有专情的寓意。
他忽然想起李砚重生的时候,好几回拿长剑挑断他的衣带。现在想想,重生之后的李砚还是比没有重生的厉害些。
所以他说:“你剑术好,下回再遇见喜欢的人,直接就用长剑挑断他的衣带。”
“我也就是为了断了你的念想。要说真心,半点没有。”
“你自个儿也说你的心思脏,你把你那烂肉似的真心拾掇拾掇,我不喜欢,兴许还有旁的人要。”
他这说的是什么胡话?陈恨抹了把眼睛,手忙脚乱地跑了。
跑到一半,才想起来该说的话一句没说,不该说的话倒是一个劲儿的往外冒。
但是陈恨不敢再回去了,他怕李砚怒起来,真把他给弄死。
隔了几日,再不敢去找李砚,但是陈恨去闽中平叛,坐镇长安的人又非他不可,到底还是最信得过他。
所以陈恨琢磨着给他写封信,把平叛的事情讲清楚,再把这一年来朝中的局势变化给讲清楚。
别的就不用讲了,讲了也是白讲。什么造反的苦衷、迫不得己,讲出来就像有意博他同情似的,不讲了。
与吴端、徐醒他们敲定动身的日子之后,陈恨抽空去苏相府上走了一遭,告诉苏相,他们走的那日,再把李砚从侯府迎回宫里——陈恨骗苏相说,朝中局势复杂,皇爷怕被暗算,所以在侯府养病——他觉得自己这个谎编得实在是太有水准了。
而苏相则以为是皇爷的病大好了,又以为陈恨是不愿意同李砚离别,所以一口就答应了。
这样错开,他也不用见李砚,李砚也不用见他,对他二人都好。
回来的时候又找张大爷说了一声,等李砚一走,就一把火将侯府给烧了,什么东西也不用留。
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不能够给李砚留下什么念想。
这日晚上,他写了一封平叛之后会交给李砚的折子,他怕赴前线之后就不得闲来写了。
十有**他得死在江南。所以在这封折子上,他写闽中已定,他心力交瘁,他要留在江南封地,不再回长安来了,求皇爷允准。他太了解李砚了,这封折子他肯定会准。
到时候长安与江南隔得远极了,李砚在长安待着,只以为他在封地上待得好好的,肯定想不到他已经死了。
写完折子,他又随手填了五封信笺。
起先隔一年给他一封,第二封隔两年再给他,这样慢慢的耗下去,保不准他就忘了陈离亭这个人了。
先处置好身后之事,然后才来安排身前的事情。
他这时才提笔给李砚写信,告诉他平叛事宜与朝中局势。
要先说给太子爷平反和清算徐家的事情。
陈恨撑着脑袋,想起那时候李砚知道太子爷的事儿是他爹干的时候,气得都快要哭了。
思及此处,提笔落墨,便不把事情的全部告诉他,把所有的事情都往徐歇身上推,免得李砚知道了伤心。
江南改制才改到一半,剩下的还要由李砚来做。于是陈恨又在信上细细的分析了改制的形势。
最最要紧的还是平叛。
但就是这最最要紧的事情,陈恨却只写了短短的几列字。
其实还是很信他的,信他二人还是心意相通,信他不用特意跟李砚嘱咐什么,李砚也会在后方调度好。
一封公事公办的信,绝口不提任何私情,仿佛陈恨全不记得别的什么,只记得明君贤臣。
他本该只记得这些。
陈恨叹了口气,将书信封好,抬眼见天光大亮,案上烛火业已燃尽,才知道又熬了一夜。
大雪初霁,他洗漱了,正站在院子里伸懒腰的时候,徐醒就来了。
陈恨请他在堂前烤火吃茶,自己捧着一碗甜粥喝。
他暗自揣度着,徐醒大约是来问问他皇爷的事情,便道:“那个……平叛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和皇爷说,我写了信给他,到时候给他就是了,他明白的。”
徐醒点点头,也不再多问,捧起茶盏,抿了口热茶,道:“皇爷‘大好’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出去了,这几日朝里老臣上了折子,要给皇爷选妃。”
陈恨面色一变,却不说话,徐醒便继续道:“从前皇爷‘病着’,他们说要选妃,被你挡回去了。现下皇爷‘大好’,他们再提,你怎么挡回去?”
“这群人还真是一时都闲不下来。”陈恨将粥碗磕在桌上,自觉反应过了,又补道,“管他呢,开春我就走了,把事情留给皇爷,他爱选妃就……选妃。”
才说着话,张大爷从外边进来,附在他耳边,道:“宫里传消息出来,说是朝里一众老臣,现下就在养居殿前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