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后悔已然来不及了。
他自责不已,一夜难眠,眼睁睁看着东方发白。
云奏从叶长遥怀中转醒,一睁开双目,便对撞上了叶长遥的视线。
叶长遥双目中尽是血丝,可见其镇夜未眠。
他凝视着叶长遥,默然不言,继而覆下了唇去。
叶长遥迎合着云奏的亲吻,与云奏唇齿交织。
云奏的唇瓣柔软着,虽是微凉,但显然是鲜活的。
他任凭云奏搅弄着自己的口腔,又以舌尖缠住了云奏的舌尖。
云奏的舌头极是乖顺,在被他彻底地品尝过一遍后,才害羞地蜷缩了起来。
他轻轻地吸吮着暴露出来的舌底,使得那舌头复又舒展开来了。
一吻毕,云奏喘息不定,双眼含情,面色生红。
叶长遥轻拍着云奏的背脊,待云奏的吐息平稳后,又将其小臂上的包扎解去了。
他本以为经过一夜,那破口应当已长出血痂子了,再不济,总该止住血了,但包扎一解去,猩红居然又缓缓地流淌了下来。
他拿来昨日用过的止血药粉,小心翼翼地洒在伤口上,包扎好了,才发问道:“你这伤口何时能长好?”
云奏并非凡人,仅仅被割下了一块肉而已,不日便会痊愈才是。
但他盯着自己瞧来新鲜的伤口,却全无把握了。
他的身体每况愈下,这伤口不知要费上几日方能痊愈。
他不想欺骗叶长遥,故而据实道:“我亦不知。”
叶长遥并未就此再说甚么,而是摸了摸云奏的肚子道:“饿了罢?我们去用早膳可好?待用罢早膳,我们便启程去观翠山。”
“嗯。”云奏并未反对。
他先为云奏洗漱好了,穿上衣衫,自己亦穿衣洗漱了,才去叩了樊子嘉的门。
樊子嘉立刻开了门,冲着俩人笑道:“要回家了么?”
之前,樊子嘉一见他们,第一句话必定是“你可瞧见阮郎了?”,但转醒后的樊子嘉却是绝口不提阮郎。
阮星渊若要樊子嘉回心转意,恐怕得费些功夫了。
樊子嘉额头上的伤已生出了厚厚的血痂子,被额发覆着,乍一看,全无异样,但樊子嘉的双目却是红肿着,想必哭了一通。
云奏笑吟吟地道:“先下楼用早膳罢,用罢早膳,我们便带你回家去。”
樊子嘉兴奋地道:“太好了。”
三人遂下楼用早膳去了,早膳尚未用罢,云奏竟是瞧见了阮星渊。
阮星渊已脱下僧袍,换上了寻常的长衫,明明不过是换了长衫而已,却无一点僧人的模样了。
他见得樊子嘉,双目一亮,冲到樊子嘉面前道:“子嘉,我终于找到你了。”
樊子嘉却是道:“我不识得你。”
阮星渊急声道:“我是你的阮郎。”
“你我自此恩断义绝,山高水长,永不相见。”这是阮星渊的书信中所写的,一个字一个字都刻在了樊子嘉的心脏上,令那颗心脏心血淋漓,他已识不得字了,是阿姊念与他听的,他原不信阮郎会绝情至斯,但经过这几日,他已信了,阿姊并未欺骗他,阮郎是当真不要他了,至于眼前的阮郎为何要来找他,他不懂,亦不想懂,他已对阮郎死心了,他不该再让阿姊担心,他该回家去了。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日日冲着人问“你可瞧见阮郎了?”。
阮星渊自然记得此言是他写予樊子嘉的绝情信中所写的,他写这封绝情信时,心如刀割,但他不得不写。
当时,他已与山神做了交易,他答应用自己的记忆与自由交换千年灵芝,只因千年灵芝能救樊子嘉一命。
写下这封绝情信,他便能让樊子嘉死心,死心后的樊子嘉便不会再想着他,便可找一个较他好千百倍的良人共度一生。
但他没料到自己竟又恢复了记忆与自由。
回想这几日自己是如何对待樊子嘉的,他便想将自己揍个半死。
失忆前,他从来不舍得樊子嘉吃半点苦,可失忆后,他却让樊子嘉卑微如蝼蚁,甚至磕破了头。
樊子嘉如今气他恼他实属应当,但不该无视他。
他情不自禁地唤了一声:“子嘉……”
樊子嘉置若未闻,兀自用着早膳,用罢早膳后,便对云、叶俩人道:“云公子、叶公子,我们这便出发罢。”
一更·阮郎归·其七
叶长遥明白樊子嘉不知云奏为其做了甚么, 他亦明白樊子嘉在阮星渊处受了委屈,已对阮星渊死心了, 是以,樊子嘉而今所为理所应当,但他却还是陡生不满。
云奏为了樊子嘉与阮星渊, 生生地割下了一块肉,可樊子嘉却在同阮星渊置气。
不知从何时起, 事关云奏, 他便再无理智可言。
他侧首凝视着云奏的眉眼,又当着诸人的面,隔着纱布, 吻了一下云奏的眉心,才对樊子嘉道:“我们出发罢。”
三人无一人理睬阮星渊, 上得楼去, 将行李收拾妥当了,又下了楼来。
叶长遥去结了帐,待小二哥牵了马车来,三人依次上了马车, 绝尘而去。
阮星渊被遗弃在原地,他望着已不见踪影的马车, 长叹一声。
他并非故意为之,但他确实伤了樊子嘉。
他赶忙买了一匹骏马, 紧跟上去。
他识得回樊家的路, 且骑马较乘马车要快上一些, 因而,不过一个时辰,他便远远地瞧见了那马车。
云奏正坐于辕座之上,依偎着叶长遥,打着哈欠,见得阮星渊,他又打了一个哈欠,然后伏在了叶长遥的双膝上。
叶长遥并未刻意加速,亦未刻意减速。
阮星渊不近不远地跟着,及至子夜时分,方才抵达了樊家。
一到樊家,樊子嘉便下了马车。
樊子嘉有所预感,见到阮星渊,并未吃惊。
樊先生听闻动静,下了床榻,开了门,见是樊子嘉回来了,笑逐颜开,一把抱住了樊子嘉,又朝着叶长遥致歉道:“多谢你们将阿弟安全地送回来。”
言罢,她方才发现不远处立着一个人。
那人半隐在黑暗中,她瞧了良久,才认出那人乃是久未露面的阮星渊。
她又惊又喜,很是为樊子嘉开心:“你们竟然当真找到阮公子了,真是太好了。”
她未料到樊子嘉的反应极为平淡,甚至未多瞧阮星渊一眼。
她困惑地问道:“出甚么事了么?”
“无事。”樊子嘉扯着阿姊的手,道,“我们进去罢。”
尚未进门,有一男子出了门来,先是为樊先生披了一件外衫,而后才对樊子嘉道:“子嘉,你回来了便好,你阿姊日日盼着你平安回来。”
樊子嘉乖巧地道:“姐夫,我回来了。”
男子抬手揉了揉樊子嘉的头发,道:“进去罢,天气转凉了。”
“嗯。”樊子嘉从樊先生怀中出来,到了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