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章啦,起码写了一半啦,开心。 (1)(1 / 2)

我纠结的预收文终于确定了,名字叫“[重生]是钱先动的手”,详情在专栏(疯狂暗示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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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在被回忆折磨的间隙,忽然做了个相对轻松的梦。他看到了久违的“连风”。“连风”还是那般弱小孱弱的苍白模样,却凑过来亲吻方征的嘴唇。

人在梦中会忘记很多事情,譬如此刻方征就忘记了“连风”是伪装的,忘记“连风”是子锋的一张皮,还把“连风”当作最初那个虚弱又无助的孩子。

方征轻轻推开“连风”,望着那双孺慕的双眼,方征道:“你不可以这样亲我,懂么?”

“连风”眼珠一转,道:“征哥哥,那天你还跟我说,你们部落的女人喜欢的是自由的生活。我难道没有自由吗?。”

自由逮着人亲?这小子可真会偷换概念。

方征哭笑不得:“自由的前提是不要让别人感觉到困扰……”

“连风”忽然把脸上的人皮一扯,露出子锋俊朗又深邃的面孔。他脱掉了衣装行头,露出矫健精悍的身躯,凑过来扑住方征:“可你明明很喜欢。”

在梦里,方征忘记了子锋不说话的事实。他被子锋搂抱住,相贴的身躯自发想起亲密时情景。这感觉令方征浑身发软,叹息着:“可是我不敢承认,因为你好危险。”

“我对别人危险,但我对你……”子锋低下头唇齿间声音渐渐消失。方征意识逐渐又陷入昏暗中。

这个梦让他暂时从溺水般的窒息痛楚中缓了口气,但他很快又被拖回了那火光熊熊的批.斗场上。

方征抱着自己的双臂坐在火光间,梦里是不可以闭眼的。他陷在那里,就像被齐腰的泥沼埋着,死又死不掉,活又活不过来。

但奇怪的是,时不时他梦里场景会转化,尽是梦到子锋。子锋就像一只勤勤恳恳的小老鼠,在他梦魇的大幕上咬出一个个小洞——当然,在梦里是分辨不了这些事的,人的思维已经很迟滞了。

方征闻到一股清香味,就是从那些“小孔”的裂缝里飘进来,让他头脑舒服了一点,身体似乎也渐在恢复知觉。

事实上,的确有一支白色的香料,点燃在方征床头的左侧桌上。

一般人是进不来方征用木栅栏固定得死死的院落的。但那难不倒子锋。

子锋此刻坐在方征床边,白色的香料是用祖姜解百毒的“玉膏”制成,这种香料由大国主掌握分发。任何祖姜境内的毒药迷香都能熏解,由于太过珍贵,子锋也只得过一块。此刻他把这一块玉膏点燃了。如果方征不醒,他还准备冒险搞来更多。

方征蜷缩在床上,维持一个防御式的自己抱紧双臂的姿势。那模样仿佛很冷。子锋于是把方征抱在怀里,神情珍视又温柔。子锋凝望着方征,这样毫无防备,也不会推拒挣开的征哥哥,乖得子锋心都像化成了一滩水。

过了一会儿,方征竟然在梦中流出了两行眼泪。断续细细呜咽起来。就仿佛遭受了虐待的小猫小狗,那可怜模样看得子锋心都揪起来了。他有些手足无措地,颤抖地抹去方征的眼泪。平时那样精明强悍的征哥哥,到底是有过怎样的回忆,才能放下清醒时所有的防备,流露出这彻底的脆弱一面。

征哥哥,你的过去是一个谜团。我努力探查过很久,动用过我掌握的一切去彻底调查。可是一无所获。我本来以为祖姜情报网能探出来,可还是一片空白。你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存在。

子锋搂着方征,就像是担心他忽然消失似的。他握着方征的手,发现方征的手指在不断屈伸。这是好的征兆,说明那香料的效用在让他恢复。子锋轻轻碰了碰方征的额角,搂着他小心地躺下,他准备一直陪着方征,等他醒来。

等方征没事了。子锋眼里闪过一抹狠色;敢用迷幻香的那几个女人……只要让大国主知道,他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不过征哥哥,想必更愿意自己动手,那也等他醒来再计较。

又过了大半天,子锋带来的那块玉膏已经烧了一大半。方征呼吸声总算平稳下来,也不在持续流泪了。枕头上,子锋手臂上,全都是干涸泪痕。方征似乎在梦里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他还屡屡搂着子锋的手臂,哭腔道:“不要走。”子锋便也耐心地梳着他的头发,低声一遍遍在心中安慰:我不走,我就在这里。

又过了半天左右,子锋给方征喂食了水和肉羹汤。在玉膏烧完后不久,方征终于从致幻的梦境中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被困在里面,被救了出来。他循着那缕清香,从很深的地方一路溯游而上,终于抓住了天光。

子锋吊了大半日的心终于重新踏实落了回去,他关切地凑在方征床边,一双漆黑的眼睛充满柔情地关注着他。方征有些发愣,但空气中那股刚烧完的清香味道依然浓烈,他怔然被子锋握着手,哭过的沙哑嗓子开口都吓了自己一跳。

“你怎么……我这是……”

方征这才断续想起来,发烫的额头,纷繁的梦魇,被困的挣扎……自己是中毒了吧,现在又被治好了?是子锋救的他吗?方征瞥见床头残香的灰烬,味道就是梦中的清香。

“这是什么?解药吗?”方征好些时日没见到子锋,虽然刚清醒,但恢复后的理智立刻想起了流云所说的种种。

子锋点了点头,把那些残灰小心翼翼包起来。从子锋的动作来看,方征估摸这解药可不便宜。

“谢谢你救我。”方征认真对子锋道。方征是知恩图报之人。哪怕子锋对他有所图,人也不是天生欠别人的。实打实的帮助,方征自然会感激。如果能努力忽略子锋眼中柔情和炙热,就更好了。

“流云说,你其实能说话的。”方征叹了口气,问子锋:“你既然救了我这几次,总得有个说法。你可不可以说说?”

这好声好气的交流,对于方征来说实属不容易。如今方征已经不愿意怀疑子锋又是在“骗取他的信任”,但这来龙去脉,总要子锋亲口捋清楚,方征才能完全相信他。

子锋却摇了摇头。方征又觉得挫败和略生气了。

“你这样,我无法知道你想要什么——你到底——”

然而子锋却用实际行动替代了语言,他把方征压回床头,这是一种表达“到底想要什么”的十分精准的肢体语言。

方征气坏了,一瞬间在梦里的那些场景又浮现,也不知是不是刚清醒的感情还不稳定,方征又气又急:“和我对话吧,连子锋。在梦里的你都能说出口。”

子锋快速在方征身上写字,这是交流形式并未断绝的意思。但此刻俨然方征也认不出那些字。方征感觉得到子锋在解释清楚或打发时间间,选择了后者。或许那就是子锋行事的优先级别。反正一时也知会不清楚,那还不如干点别的。

方征心想,所谓食色性也,像子锋这样的人,从小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中生存下来。每顿都吃饱饭,也就是这几年间的事情。因此,理解不了方征那么迫切想要弄清楚事情始末的心情。一旦有机会,就以满足低级的需求为先。

方征浑身力气还没恢复,大病初愈,他都不知道嗓子怎么会那么哑。回想起梦中的经历,有些担心,沙哑着问子锋:“别——我刚才是不是做梦的时候说了什么?”

子锋直勾勾看着方征,很慢地点了点头。方征忽然心中一沉,因为他从子锋的双眼中看到一丝清晰的——怜悯。

方征就像被一个闷鼓槌迎头一击。他骤然血冲头顶,就像被剥开了一身刺的刺猬,露出里面惊慌失措的白肚皮。他颤抖着问:“我说了什么?”

子锋不答。方征情绪愈发崩溃,他想把子锋推开。可是此刻他力气还没完全恢复,连金钟罩都用不出来。

但这次意义不一样。方征语无伦次,摇头道:“不要——不要靠得那么近——”方征那歇斯底里的的被动模样,却令子锋眼眸深处红光翻涌,和怜悯的视线交织在一起。方征不敢看子锋的眼睛,那里有他被迫呈现出的脆弱之态,有他不愿暴露在阳光下的回忆所牵动的情绪。

更令方征崩溃的是,子锋之前……但如今不仅止于此,还要进入他的心里。他的心没有什么武功护体,是那么的脆弱。却被子锋看到了他梦中流露出的样子,听到了他说的话。

方征看到子锋张口欲言,似乎有很多话要对方征说,目光中的怜悯关切都很真诚。可不能说出来。

子锋皱着眉头,神色也十分纠结,他无法用语言安抚方征。子锋干脆凑下去,方征大脑一片空白,几乎窒息。那似乎的确起到了一点效果——如果注意力被占据,人暂时可以什么都不必想。

“不要进我的心——”方征分不清眼前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觉。他的心也变成了被撬开的蚌壳。有种蚌壳叫做带刺丽蚌,是远古的生物。在壳面有密密麻麻的尖刺。但里面却像他一样是柔软的。他暴露得彻彻底底,心中就像被无形的线勒得喘不过气来。子锋缓解他的痛楚,却令他心中疼痛更加剧了。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方征仿佛缺氧的鱼,仅有的涸泽中铺天盖地都是子锋的气息、子锋身上的味道,一次次深刻刻入方征潜意识中。他今后的无数日夜中,只要一想到这个味道,心口那根弦就会勒得越发紧,深深割痛他的神经。

那时他并不知道,真正爱上了一个人,就会很容易感觉到痛苦。爱是这世间最伟大的事情。因为真正的“爱”并非能轻易做到,有太多在“爱”的名义下自我满足的幸福情感。但那就像是浮沫烟云,真正的爱,深瀚如海,却在万丈之下难以得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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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又在屋子里躺了两天休息恢复,这两天那犬封人还在院子外面叫了这位“哥哥”好几次,但一次都没有听到响动。他们以为方征不在,他们养的狗儿倒是嗅得出里面有方征和另一个人的气息,但它们又不通人语,无法让主人们听懂。

有一次,犬封人在外面喊“方征哥哥”的时候,这些狗儿们仿佛齐齐受到惊吓般,瑟缩地往后退去。因为它们感知那院中忽然散发出一股怨气极大的凛冽杀意,就像兽王在驱逐误闯领地的其他动物。它们连忙拽着主人的裤边,提醒他们快点离开。结果心大的犬封人还以为是这些狗狗们饿了。

不过更多的气息那些狗狗就闻不出来了,譬如子锋听到外面动静后,黑着脸又把方征弄得话都说不完整。方征仰面躺着,喘息着无奈道:“行行好吧……你要是愿意?我叫你哥行不?叫你祖宗都行好么?你还跟几个头脑白痴计较什么啊……”

但是子锋似乎耿耿于怀,对于“哥哥只能他一个人称呼”这种事,执着了很久,也让战线蔓延得无比漫长。

等方征终于“休整好”,还没来得及去找那几个祖姜女人算账,瑶宴的日期就到来了。方征不介意到时候一起解决她们。

这些祖姜女子的靠山,方征已经调查清楚,是昆仑南北军团长涂山月和高辛星。她们是最能贯彻祖姜女人彪悍特质的存在,背靠着尊贵的大氏族。她们就像母狼一样战斗着保护自己的家族荣誉,不让任何人侮辱。

方征和她们结下的梁子不小,这些家族的犬马遍布祖姜任何角落,渗透得无孔不入。这些天针对方征的,就是她们的人员了。

“女子国”十年一度的巨大庆典,最能代表她们国度制度风俗的隆重宴会,在方征眼前展开了缤纷画卷。如果说人生是一条长河,这一段,想必就是瑰丽湍急的深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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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瑶宴”开始的前一天晚上,有个卫兵专门来金秋林苑里,告知方征瑶宴的流程。方征怀着警惕开门,就看着那个卫兵捧着一大盘琳琅满目的东西。

“请您明天佩戴。”她面无表情地说。

方征没有直接用手去拿:“这是什么?”

盘子上一眼看过去有骨头、牙齿、还有些玉石和小陶片。那个卫兵道:“骨链,只有受到邀请的宾客才能佩戴。请您不要……让它被别人抢走。”

瑶宴耗时颇长,中途少不得离席处理私事。这骨链就成了出入的唯一凭证。也有部族成员轮流佩戴,好让亲族也去一饱眼福。但瑶宴上到处都是经验丰富的各族战士,他们会辨认强弱,稍不注意,这骨链就被暴力夺走了。祖姜卫兵也不会管。

方征取了块布盖在那骨链上,然后才拿起来。那个卫兵忍不住讽刺道:“您是怕脏了您的手么?”

她并不是来寻衅的,但金秋林苑里的卫兵多半狗眼看人低。她不知道方征之前和那些高辛氏女人的矛盾,单纯以为方征就是个寒酸的小首领。

方征略微让了一点身子,微笑道:“不,我只是对你们的宝物表示尊敬。”

随着方征稍微错开的身形,那卫兵惊愕地看见,方征背后的小院中,竟然挂着一张完整的紫黑色獒皮,只是后腿稍微缺了一小块。一只闭眼的紫黑獒头,正放在桌上。

那卫兵内心翻涌着惊涛骇浪——那不是高辛家族的顶级战兽“玛鲁”吗?紫黑色的皮毛十分罕见,她们都对这头狡猾又威猛的畜生印象深刻。

它竟然被这小首领剥皮了?高辛家也没第一时间把他灭掉?

那卫兵脚下一软,神色一下子大转变,哆嗦道:“您,您……”

在她混乱的言辞中,方征客气地关上了院门,徒留她在那扇门后面凌乱不已。方征端详着托在白布上的骨链,取了一桶化好的雪水,然后把骨链丢了下去。

骨链一边往下坠,一边冒上细小的气泡。这证实了方征的推测:有些骨片、玉石块中间,是空心的。

空心的,就意味着可以藏东西。

并不一定是毒药,方征心想,每次瑶宴上那么多斗殴,真的是好战使然吗?虽然不至于谋害性命,但是添加一点刺激神经的药粉,那些祖姜女人做得出来。

方征把那骨链在雪水中泡着,不一会儿那水就被泡得略发黄,方征换了好几桶水,又去索要了不少水,泡了大半天,水色才澄清。

方征把骨链套在牛皮鞋子的靴帮上,远离口鼻,防范万一。然后他走出了金秋林苑,一路上他看到不少出动的部族首领。他们全副武装、气势汹汹。

一路上都有卫兵在路口指引,她们微妙地打量着方征,特别是对于他把骨链缠在鞋上的做派。

“您挂在脖子上比较好。”有人忍不住提醒方征。

“我乐意。”方征淡淡道。随即有其他卫兵扯了扯,互相小声说了什么,她们对方征投来敬畏又有些困惑的视线。

行头如此寒酸,做派如此古怪,却有强悍到变态的实力。华族的首领真是个谜。

一路上方征见到了许多稀奇古怪的部族首领:有人浑身如火炭,背后粘着一对雁翅,羽毛飘得到处都是,他们是羽民族人;有人胸.前悬挂着一根尖刺,后背同样有一根,就像他们的身体被刺穿了似的,那叫做贯胸国,其实那是他们的武器;有人头上顶着非常大的帽子,几乎把他们眼睛都盖住,据说他们叫“无头族”,并不是真的没有头,只是他们的风俗会把帽子做得比头大得多。还有部族牵着巨大的白熊,据说他们是北边极寒地的毛民。

此番来参加的部族首领超过一百位,加上他们的亲族,金秋林苑里住了近千人。还有很多人的模样方征没看仔细,他眼花缭乱,恨不得长六只眼睛。

瑶宴位置设在金秋林苑的左近,本是一片造型古朴美观的广场。广场四面雕刻着十二尊星辰与猛兽组合的图像。祖姜人信奉的神教以星辰为指引,有十二主星、十二星祭官,对应十二种动物:狮子狗、獭、牦牛、虎、熊、象、鱼、狐狸、蛊雕、金刚鸟,还有两种动物方征不认识,一种很像是巨大的猫类,另一种像某种箭鱼,或许是远古的某种的生物。

平时广场是她们晒谷子或交换物品的集会,此刻已经布置成了宏大的宴席会场。超过一百张长木桌,都是上好的柏木所制。足有几百个祖姜女人环绕在广场周围。此刻中间穿梭着布菜的侍女们。她们给每个桌上陆续端上整整齐齐的一套套酒器、各种杯、爵、酹、彝……还有吃肉的大盘子、堆放果实的容器……

在广场周围有一圈祖姜卫兵全副武装的警戒线。她们负责检查宾客是否佩戴了骨链。只有他们和祖姜自己的女人能进入。其他人只能在外面眼馋地观看。

在所有长木桌前方,靠近那圈星辰浮雕最高大建筑物的阴影下,有个实心土垒的高台,那上面单独放了一张桌,一套酒器,以及——令方征惊骇不已的——一张带着帷幔的床。

随即方征发现,在浮雕下方的阴影中,不知放了多少席垫、纱罩与兽皮褥子。用途不言而喻。

祖姜,这开放彪悍的风俗。

方征抬头看着广场尽头上方那最庞大的浮雕建筑,那比十二星辰都要高,是个圆球周围放射出金光细线,像个太阳的样子。但是太阳中间又有个像眼睛般的图案。方征凭眼力观察到,大部分浮雕都是石头砌成,但是那上面的太阳眼睛图案,是金和玉石做的,熠熠发亮。

方征禁不住喃喃自语:“那到底是什么?”

“是‘太一’。是万物的起源,是所有人的母亲,是天地的归一。”一道清澈的女声响在方征耳边,方征惊讶地转头,却没有看到人影,只看到一个黑色的背影没入了人群。

方征心头巨震——刚才那是长绫的声音!方征还以为她死在了奇肱族的飞车坠毁中,难道她也活下来了?

虽说名义上长绫是子锋的副手,但从某种意义上,比起空降的子锋,长绫才是昆秀营的嫡系。她本来被内定为流云后的接班人。她和前任统领、和祖姜的国主们都有着更深的接触。子锋不方便说话的情况下,很多事情都是她代为传达。

方征正想着,那个犬封族长也找到了方征,他乐呵呵地拍着方征的肩,让方征无法继续去辨认长绫的去向。

“哥哥,你怎么把骨链挂在脚上。这玩意香香的,是祖姜女人的味道啊。”那犬封族长还举着脖子上的骨链嗅。

方征又好气又好笑地站远了一步:“我劝你最好赶紧摘下它,离鼻子远一点。你不怕祖姜女人在里面藏什么东西吗?”

犬封男人立刻恍然大悟道:“对对对,哥哥说得对。她们最狡猾可恶了!”他赶紧把链子摘下来,又发愁地比着自己的脚——“可是我不像哥哥一样穿着牛皮鞋子啊,我光着脚,戴不住啊。”

方征简直对他无语了,恶作剧之心大起:“你把它拴在腰后面吧,就当纪念你的狗兄弟了。”

那犬封男人还忧伤地说:“说得对,我的狗兄弟没享福的机会。我就多替它喝几口酒。”说罢他真的把骨链拴在腰后面,就像长了条尾巴。方征竭力忍住笑意,不得不弯腰一路小跑离开,徒留那犬封族长原地转圈:“哥哥?人呢?我这样好看吗?”

方征沿着广场转悠。瑶宴并不只是贵族们的庆典。在广场外围没有警戒线的地方,许多普通百姓也借此机会,拿出很多好东西来交换。参加瑶宴的英雄的部落族民和宾客,会喜欢那些富有特色的小玩意。她们乘机能换到不少好东西。

方征到处找那种太阳眼睛般的图案,终于在一个琳琅满目的草编摊子上找到了,那摊主用草叶编了很多广场浮雕形状,编成一个个小篓,成套的那种十二个动物和星辰,还有太阳眼睛的小竹盘。方征问:“这个怎么换?”

祖姜没有货币,交换都是按需求来的。那摊主问:“你有什么来换?”

方征抓了几枚冰夷肚子里的小贝壳,问:“这个?”

那摊主摇头:“用不到。你换点别的吧。”

方征眼珠一转,从脚上把那枚骨链取下来,当这那摊主的面,解开串线,把上面一颗绿松石摘了下来,又重新把骨链系好。那摊主眼珠都直了:“你你你你——这个东西不能——”

“不能换?”方征挑眉。那骨链上有几十颗珠、玉、牙、陶片等琳琅吊饰,少一颗其实不太看得出来。

那摊主小心地观察了一圈周围,没有卫兵注意到,赶紧咽着唾沫道:“能能能,赶快,你随便拿。”

这骨链上随便一颗珠子,都够这些百姓交换一个月的粮食。她简直乐疯了,把珠子塞进怀里捂得紧紧的,不住催促方征赶紧挑。方征只挑了那个太阳眼睛的小草盘。那女人把摊位上所有竹编的小篓往前倾倒,然后瞬间跑没影了。

方征愕然,他还准备问一问这“太一图案”到底怎么回事呢。但人家欢天喜地的,跟中了五百万似的回家过年去了。一个草篓咕噜噜滚到方征脚边,是那个像箭鱼般的方征认不出的生物。方征把它举起来,正在端详,只听旁边又有声音淡道:“太一和鱼龙,你是谁?”

方征看见一个全身裹在白袍中的女人,她神情冷漠,声音娇媚,而在她的背后,有好几个穿着白袍,眉眼顺服的星祭者,男女皆有。

有十几个卫兵护卫在那白袍女人身边,她们禀告道:“大人,这人是——”

“你们不要发出世俗的声音,我听得见他的真名。”那白袍女人冷漠地靠近方征。方征注意到她走路悄无声息,脚上好像包裹了许多丝绸。方征皱眉回忆,忽然有了印象——

“你是白塔的星祭长?”方征想起连风的说辞,就是那个只给什么星祭者吃藏红花和鹿肉,灵魂干不干净之类的洗脑者。方征觉得这就是个神棍。

“太一在左手,鱼龙在右手。脚下踩着熊和猞猁。来自南边,归于东边。”那星祭长说话神神叨叨,“黑色的剑、金色的眼、青色的翼——啊!”她忽然像是受到了灼烧,浑身痛苦地抽搐起来,她看着方征的表情变得十分惊恐,说话却更令人费解——“千年啊!千年了!杀了他!把他丢到昆仑山的薨渊里!”

方征看那圈士兵立刻合围了自己。那几个男星祭者托着星祭长,给她喂食清水,对她吟唱着古怪的调子。这属于祖姜的神秘主义做派令方征反感不已,这神棍随便毫无根据地说杀人,她们好像就真的要来杀自己了。

“我是你们大国主请来的宾客。这个星祭长的权威凌驾于你们国主之上?”方征巴不得大闹一番,搅得越乱越好。

那些卫兵俨然僵了一下,有个女星祭者站起来清晰道:“那是因为大国主不知道你是这样一个怪物!”

“我是什么怪物?”方征都给气笑了。

“被我们星祭长指认的,应该丢到薨渊里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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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征眼前又浮现出了粗略的,关于“白塔”地名的情报。那是祖姜星祭长祭祀的机构。白塔在祖姜的四境和国都,总共有五个。星祭长每年会待在一个白塔上,没有人知道她选择哪里。

在普通国民的心中,白塔是祭祀的场所。它对所有的百姓开放。偶尔还会收留一些穷苦活不下去的百姓。但为了信仰纯净,白塔多建在高山之巅,深湖之畔,必须要有坚强的意志和虔诚的心才能登上去。

但普通百姓不知道的是,白塔里除了保存教义和大事祭典的树皮。还对四境内的各种军备或农用技术给予支援,这一切在秘密中进行。很多人疑惑星祭者那么柔弱,白塔又建在偏远之地,如果有外敌渗透,会第一个遭殃。其实白塔中亦有重兵守卫,他们会轮流带着技术回到军团中,再轮值优秀的兵力来守卫。

而星祭长,也不是表面上那样远离世俗。方征脑中信息告诉他,这个星祭长和祖姜大国主同气连枝。当年对受重伤的子锋做了换皮成为“连风”的“手术”,也少不了她的参与。

简而言之,白塔就是祖姜的技术的来源。但在上古时代,这些技术,通常和巫术、宗教的噱头分不开。掌握了克服自然困难力量的统治者们,为了保持稳定,会赋予其“神授”的特征。所以祖姜的大国主很尊敬星祭长。但任用权依然掌握在她自己手中。

昆仑山下的薨渊……这不是方征第一次听说该名字。他在斩杀马腹后的梦中,曾经模模糊糊看到那地方,深千丈的弱水底,许多巨大的头颅了无生气堆放在最黑的地方。

方征分析想,这星祭长忽然发难杀他,与其是她絮叨的什么神怪理由,方征更相信是出于政治站队。说不定她也像流云一样反对大国主任用男性的变革,想要提前除掉“候选人”。

方征根本不相信她能看到什么“非世俗的东西”。自己作为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穿越者,是个无人知晓的秘密。这星祭者若有察知几千年后的能力,早就看到祖姜的灭亡了,哪能没事人般安心当什么星祭者。要不然就是对方演技太好了,真的是个高人。

方征可不会束手就擒。但他估摸着眼下用不着自己动手。果然,维持瑶宴秩序的巡逻卫兵立刻就赶过来一批,开始和星祭长的手下交涉起来。

那星祭长仍然维持着中风昏厥般不省人事的模样。她的属下积极地想要除掉方征,另一批卫兵则不允许她们越过大国主处置。这祖姜派系的内斗看得方征津津有味。直到瑶宴那边响起了嘹亮的鼓声,是宴会开场的讯号。

那星祭长忽然就不抽搐昏厥了,从地上站起身来,凝望着鼓声传来的方向道:“宴会开始了。祖姜的孩子们,不能让怪物赋予血种,污染我们的血脉……”

“带走他!”那星祭长厉声指着方征。她手下的卫兵有了撑腰,立刻气势变足。瑶宴维持秩序的士兵则犹豫道:“您……容我们禀告大国主……”

“我说话不作数了?”这个星祭长看上去权威颇高,其他人不敢当面反对她。正这时,方征视线里出现了老熟人——昆仑南北军团的统领,涂山月和高辛星,她们今日换上了艳丽的盛装,美.艳动人,看来是准备在这瑶宴上好好享受一番。她们看到方征要被扣押,笑意愈发浓烈。她们呵斥那些卫兵:

“星祭长都发话了,你们还在这里挡道作甚?怪物就该死。”她们憎恨方征,乐见其被当作怪物处置。“大人,不如把这怪物交给我们,保证杀干净。”她们想要亲手报一箭之仇。

那些小兵翻着白眼,内心吐槽涂山和高辛两人分明是外团兵的首领,到底有什么资格管她们这些瑶城近卫的军种。但就方征后世的常识来看,官大一级压死人。她们也不敢得罪这两位家族势力庞大的军团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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