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黄大人宣告今日审问的是林、陈、徐、梁等豪族势家捏造罪名,到广州的巡按衙门构陷董县令和昭阳公主一案,门外的百姓顿时沸腾了。
竟敢诬告殿下!
诬告他们的青天!
他们好容易盼来一个敢动这些势家,维护小民的青天,这些人竟然不想着反省认罪,反而还到州里去诬告殿下!若非遇上这位御史也是个清天,查清了真相,昭阳公主岂不要蒙冤受罪了?
门外愤恨的呼声霎时爆发开来,犹如冷水泼溅进油锅里。几家世族留在外头的车都都被愤怒的苦主和旁听百姓掀了,人也险些被打。
君清氿见状不好,连忙叫衙差拉开衙门前特别装的防挤木栅,把那几家的人拉进衙门,自己堵在门口高喊:“不要动手!有黄大人主持公道,这几家恶徒岂能陷害得了本宫?你们若动了手,就算冲撞公堂,立刻要拉下去打板子,就不能亲眼见着御史大人如何惩治恶徒了!”
若说是捱板子,自有许多人不怕,但君清氿说的是会耽搁看大人断案,反而触动了众人心肠——他们一早围在这里,不就为看梁家恶有恶报,被殿下或是州里来的巡按大人判刑的吗?
叫这些大老爷们当堂扒了裤子挨板子,比围起来胡乱殴几拳更解恨!
这一场审判审得极利落。
黄觉生不仅是断案的法官,还是亲眼见证他们诬告的证人,手里藏着整整一卷诬告昭阳公主的文章。这些文章当时是学子炫耀才华的华章,如今却成了诬陷官员的呈堂证供。
他命田师爷在堂下一一念来,念一篇便扔下一张拘票,命本县衙役将人带到堂上。
念完证据,该拿的书生还未到庭,便先将林三爷与他儿子提上来,由亲手捉拿他们的吴班头与一干差役指证,审他意图蒙蔽巡按,使他定下冤狱之罪。
人证有黄觉生本人和他的差役们,物证有林廪生亲自写的诬词,黄觉生神情如铁,断喝一声:“你还不认罪!”
不敢认,不能认,认不起。
他们林家从前朝起便是越州大族,虽然清溪这支并非大宗,可也出了许多名士才子,还有族人在京、在外地为官。若他们认了这诬陷本地父母,蒙蔽御史之罪,在外为官的族人可怎么办?
林三太爷咬紧牙关喊道:“董县令量刑过重,着梁家年逾五旬且有功名的老者在子弟面前脱衣受刑,有伤朝廷体面,使其子弟畏威招承,我等皆是依实上告!”
他家的状书中原本也没说梁家全无隐田隐户之情,只告的董县令用刑太过,又未能预先防住水患罢了。
此事既不能算诬陷,他让人阻拦巡按那句话也只是口头喊喊,并未成真。便是巡按亲审,也总不能为他这般年纪的老儿随口一句话便重责林家吧?
衙役们把这句话层层传出,门外声浪再度沸腾起来,无数道喝骂声涌入大堂,其中竟隐隐有董县令的惊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