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允泽的声音传了进来, 让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骤然凝固。
楚宴忍不住扶额,谁TM是你的皇子妃?害得他现在恨不得冲出去让萧允泽好好改一改这称呼。
乔翰秋看向了他, 语气难免不善:“大皇子竟然也被你欺骗了?”
楚宴:“……不, 他知道我是男人。”
乔翰秋睁大了眼,萧允泽知道?那他为何还这么说?
乔翰秋有些难堪的问:“……他知道你是男人还喜欢你?”
乔翰秋的问话, 真让楚宴真不知该怎么回答。
而一旁的纪子尘, 眼神却暗淡了几分。
他仍努力维持着自己往日的孤高, 害怕被乔翰秋察觉:“现在不是争辩这个的时候。”
楚宴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幸亏纪神医昨日支开了聂靖云, 否则今天还没那么容易出去,快些走吧。”
门外的守卫已经被纪子尘给迷晕,正是赶紧逃走的好时机。
楚宴从床上坐起了身, 因为躺了许久,他坐起身子的时候,微微的喘息了起来。
墨发从肩边迤逦而下, 脸上的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不是你想说的要早些走?”乔翰秋皱紧了眉头, 要是换做以前,他早就过来扶楚宴了,而现在乔翰秋对楚宴的感情也变得奇怪。
楚宴长睫轻颤,胸口起伏着:“……只是没有力气, 抱歉。”
他从床上作势起身,却让自己跌倒在了冷硬的地上。
楚宴摔得很疼, 尚未明白自己怎么失却了力气, 连走路都艰难。
乔翰秋终于看不下去, 将楚宴抱起。
“乔翰秋……”
“走吧,别耽误时间。”
楚宴哑然,也没有再挣扎,而是把目光放到了纪子尘身上,似乎在询问他昨天的药丸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他变成这样?
纪子尘目光闪躲,始终一言不发。
这里的守卫个个武功不凡,纪子尘带的药也仅够对付几个人罢了。
等他们走到中庭,纪子尘的药已经全然用完。
乔翰秋说道:“这里的路跟迷宫似的,可真够复杂的。”
楚宴连忙道:“我知道怎么走,这条方向是错的。”
乔翰秋诧异的看向他:“你被聂靖云关在房间里,如何能知道外面的路?”
楚宴直直的看向了他:“我也想早点离开这儿,相信我!”
乔翰秋知道了楚宴骗了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听到楚宴的话,他却不想相信了。
“我来这里就是走的这边,万一倒回去,只会遇到更多的危险!”
楚宴说不出口,这里是他百年前修建,自然记得出口在哪里。
他只能谎称:“大皇子的声音明显是从那边传来的。”
虽然知道他是个男人了,可一听楚宴这么依赖萧允泽,乔翰秋顿时尝到了嫉妒的滋味。
“你这么期待他来救,我忽然觉得自己拼死拼活跟过来……还真是可笑。”
此时的楚宴已经恢复了些力气,他本想让乔翰秋放下自己,可一听这话,再好的脾气也忍不住生气:“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早些出去,有什么火气再朝我发,可以吗?”
乔翰秋心里更加酸胀,没有说话了。
“我可以走了,放我下来吧。”
乔翰秋将楚宴放到地上,在他的带领之下,虽然中途也遇到些守卫,但很快他们就走了出去。
那边萧允泽的人同侯府的人缠斗了起来,乱做一团。他们全都拿着武器,看着有些可怕。但若不是这些人,他们是没办法这么容易就出来的。
楚宴望向了那边,萧允泽穿着玄色金边勾纹的衣衫,清隽的容貌上多了许多冷酷。就连往日的笑容也不想维持了,锐利的黑眸紧紧盯着那边。
光是这个模样,便有中桀骜的气势。
那一瞬间,楚宴还以为见到了苏墨垣,他收敛了自己的眼神,朝萧允泽喊了句:“殿下!”
看到楚宴他们出来了,萧允泽连忙跟他汇合:“没事吧?”
他上下打量了楚宴许久,楚宴的脸色是苍白的,唇的颜色也透着病白,让萧允泽觉得忧心。
楚宴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了乔翰秋:“乔公子,我并不想同你闹成这样,不过之前是我瞒着你,没有告诉你真相,错已经铸成,你有什么怨气我也一律承担。”
乔翰秋心中疼痛:“难怪之前你非要跟我退亲,是害怕被我发现,你们周家会名誉扫地,成为陵济笑柄吧?”
楚宴扔想解释:“周盼不是故意骗你……”
“你是周珏,不是周盼!”乔翰秋的声量拔高,打断了他的话。
楚宴笑容也带上落寞:“是,我姐姐早就死了。”
乔翰秋只觉得失望,心情复杂极了。
“我竟然对一个男人保护有加……”
萧允泽就在一旁看着,乔翰秋对楚宴的态度让他极度不爽。
他那段时间查出了许多事,在萧允泽知道了那些以后,自己都觉得愤怒。
“乔翰秋,的确是阿珏骗了你,你要生气也是理所当然。但以后别再说什么你对他保护有加的事情了,这种话,只会让我们听了觉得可笑。”
“……难道我不是?”
萧允泽勾起唇角,讥讽的说:“不如你问问纪子尘和聂靖云,他们两个曾经对阿珏做过什么吧。”
乔翰秋朝纪子尘望了过去,纪子尘的眼神却有几分躲闪。
乔翰秋于江湖结识纪子尘,明白纪子尘绝不是这么畏畏缩缩的人。
“你对周珏做过什么?”
“翰秋……”
“告诉我!你们都不说,那我就自己去查,总有蛛丝马迹!”
纪子尘脸色难看,如何能说得出口。
只是萧允泽就在一旁,就算他不说,萧允泽恐怕也会全盘托出的。
“我喜欢你。”
乔翰秋睁大了眼,脸色一下子就黑透了。
纪子尘:“因为喜欢你,我对周珏做了许多错事,甚至……威胁到了周珏的命。”
乔翰秋竟然没想到自己带回来的人,竟然成了楚宴的催命符。
他错愕的看着纪子尘:“周珏之前是我的未婚妻,你分明清楚……还是下了手?”
“他不挪位子,你永远都不会注意到我!”
乔翰秋倒退了一步,脸色越发的难看。
原本有男人喜欢他,乔翰秋就觉得不舒服了,对方竟然还做了这种事。
乔翰秋明白自己有太多事情不知道,他看向萧允泽:“我想知道真相。”
看他们的模样,全都心知肚明,唯有他被瞒着。
萧允泽眼神极冷,还是报出了那一连串那些乔翰秋的爱慕者对楚宴的伤害。
“你是去年深秋下山回的乔家,一月时便喜欢上阿珏了。”
“一月初九,杜家小宴,你带着阿珏去了杜家,他被杜家姑娘暗害,掉到了庄子外面的陷阱里,寒天腊月,他身体又虚弱,回去大病了半个月。”
“二月年节,你乔家宴请宾客,阿珏上门拜访,却被聂思语羞辱,还将他的拜礼摔得稀巴烂。”
“二月末,你上周家来拜访,恰逢阿珏的母亲发病之时。他不想让你过来,你却非要枉顾他的心愿,甚至将纪子尘带来替他的母亲诊治,惹得周母之病邻里皆知,被人指指点点。”
“三月初,你邀阿珏踏青,那些爱慕你的男男女女知道了消息,故意给他难堪。”
“这中间全都暂且不提,但画舫那日,分明是你邀请的阿珏,却偏要带上聂思语和聂靖云,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将阿珏推入水中,他差一点就醒不来了!”
“还有这位纪神医,在乔家也差点掐死阿珏。你真的觉得……你是在保护他?”
这些事情,乔翰秋完全不知情。
他的脸色苍白极了,朝楚宴看了一眼:“明明发生了那么多,你为何……不告诉我?”
楚宴虚弱的笑道:“乔公子,我好歹是个男人,就算被迫穿了女装,也同样有自尊心。”
乔翰秋脸上的表情充满了痛苦。
“我没骂你一声害人精,已经是看在阿珏的面子上。”萧允泽冷哼了一声,“若我喜欢谁,绝不会让别人暗中这样针对他。你是真的对他有心,怎会看不出来这些?”
萧允泽不欲同乔翰秋多说什么,拉着楚宴的手就准备离开。
楚宴的双腿发软,微微的喘着气。
萧允泽接住了他快要倒下的身体:“还撑得住吗?”
楚宴说:“……嗯。”
萧允泽皱紧了眉头,将楚宴一把抱起,楚宴就眼神紧闭的倒在他的怀中。
还说撑得住?
萧允泽心里满是担心:“我带你去韦家看看。”
萧允泽很快就要离开,纪子尘朝他说了句:“等等!”
“……纪神医,你昨日喂了他吃了那颗药,我还没找你算账,怎还敢阻止我离开?”
“不是阻止大皇子离开,而是想告诉大皇子,他被聂靖云喂下了樨元丹。”
萧允泽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想回去问问韦柯。
“知道了。”
大皇子的人已经制住了聂靖云留在这里的那些人,似乎要把他们全都给抓回去,严刑拷问。
等他们全都离开后,这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纪子尘看向乔翰秋:“翰秋,我们也回去吧。”
乔翰秋骤然抬起头,以一种极度复杂的眼光望向纪子尘:“你也曾经对周珏动过手?”
“……嗯。”
乔翰秋忽然觉得纪子尘很是陌生,包括聂靖云也是。
他原以为自己对楚宴关怀备至,却没想到他收到过这么多的伤害。
萧允泽说得对,从他嘴里说出保护这个词,才是最可笑的。
“我没伤害他,后来也悔悟了,还拿了葵朱来救他!”
“难怪你会突然拿出葵朱这种神药来……原来是因为愧疚。”乔翰秋总算是看清了一切。
纪子尘被他说中了这些,心也随之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