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实验室里面的检测工作终于进入收尾阶段, 良工在冬季的尾巴极难得地清闲了下来。
等待交接回国的时间里,终日除了更新数据以外,再没有重要的事情要做, 良昭每天都可以花费大把的时间一个人在房间里安静看书。
相对比之下,住在楼顶的凌玄却要比之前活跃了许多。他有了新滑板后就仿佛是给生命中注入了新的灵魂。
年轻人每天无数次地游走跳跃于楼梯间,用咯噔咯噔的滑轮声血洗着下层人士的耳膜。
伴着头顶经久不息的噪声,良昭把手里的译版书轻轻地翻过一页。他的视线虽然如常落在文字上,心中却被扰得有些烦躁。
那个家伙究竟是怎么做到连续玩滑板五六个小时, 不嫌累也不嫌腻的?
终于,良昭沉叹一口气合上了书册,起身抚平了裤腿边的褶皱, 顺着空荡平整的阶梯,登上了之前很少涉足的屋顶。
似乎早知道会有人前来“投诉”,凌玄的房门留着条窄窄的缝隙。良昭只需稍稍推碰开门板,就能看到一个身影卧躺在地毯边缘。
他的头侧垫着软枕, 慵懒地斜靠着床柜,漫不经心地轻踢小腿,脚边的滑板便顺着力道滑出, 一直撞到墙壁边又反弹过来, 再次被他稳稳地踩回脚下。
“良工可真能沉得住气, 腿都要累断了你才上来找我?”
听到隐约的脚步声,凌玄依旧维持着刚才的放松姿势, 手上捧着ipad,把电子文件轻轻翻过一篇。
“就是怕你把腿作断了才上来找的。”良昭平淡的语气并不带责怪意味,更像是种无可奈何的宠溺:“怎么这么能闹呢?”
凌玄脚下忽然失了力道掌控,滑行出去的长板在某一次撞击墙面后脱离了轨道,没能再回到他的脚下。
“啊……”青年人遗憾地叹了一声, 然后才放下不老实的两条长腿,用一组好看的五官完美阐释出了什么是“委曲求全”。
“知道啦,不吵了。”
良昭居高临下片刻,看着面前人乖巧至极的表情,垂眸耐心解释:“没怪你,我的意思是如果你饿了、或者无聊了,可以直接喊我的。”
凌玄躺在原地歪了歪头,似乎是在有些惊讶今天的良工怎么会这么好说话。
“想和你一起出去吃晚饭也行?”
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浑身是套路的小子直白如厮地表达诉求,良昭把手插到口袋里,倚着门槛浅笑着点了点头。
“走吧。”
在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凌玄吃不腻的永远是中餐。
G城里有名气的华人餐厅不在少数,可在短短三个星期之内就差不多被他吃了个遍。
中餐厅集聚的商业中心离简安宁那里不远。晚饭后,良昭顺便打包了些食物,带着凌玄去慰问近日来似乎一直工作繁忙的简博士。
两人一同绕过医院来到后院,这个向来很少有其他人出入的私人庭院外竟立着许多陌生脸孔。
与两个穿着便衣的男人插肩而过时,良昭认出他们中的一个似乎是附近镇上的警员,心中隐约生出些不好得预感。
穿过人群进门,把随手把带来的餐盒放在了玄关架子上,转身朝着场面主人公沉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坐在沙发里的简安宁皱着眉头,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平常时悠闲獧佻。 “农庄里丢了个孩子,好几天了,怎么也找不到。”
良昭略微蹙额,他只是很短的一段时间没到过农庄里,居然就出了这样的事。
未等先行询问,一道朗白的目光已经投射过来。
“是哪个孩子不见了?需要我们过去帮忙找找吗?”
凌玄之前那些次去农庄都是和孩子们相处时间最多,他几乎和每一个都有过接触,听到消息自然会更诧异些。
“丢的是Zara。我已经派人在农庄附近找很久了,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现在这个时间,你们更不用特意赶去了。”
私人农庄距离贫民窟算不得远,天黑以后,那里对于当地居民来说也是极其危险的,更别说还是人不生地不熟的了。
简安宁只是摆摆手,接受了凌玄对孩子的好意,但拒绝了让他帮忙。
“警署怎么说?”良昭回头瞥了眼刚才那个便衣离开的方向,语气沉沉道。
“呵,说尽力呗。”
G城这鬼地方,说得光彩点才是地广人稀,说得再准确点就是乱。单是每年孩子走失或者被拐的事件就数不胜数,农庄又偏僻,警力不足,这种事根本属于无能为力。
简博士轻嗤一声:“总的来讲就是还不如我自己派人找来得快。”
门口的人群闹哄哄的,简安宁烦躁地扯了一把肩上披着的衣服,临走前胡乱指了个手下的安保人员,朝良昭和凌玄开口。
“都这么晚了,你们俩也别浪了啊,再给我惹出什么别的事。想去农庄的话,明天天亮了跟他一起就行了。我那边还堆着一摊子事儿呢,没空陪吃夜宵,你们自己上楼去随便找个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