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昭翻出两片退烧药含在嘴里,起身去客厅倒水喝。就在这时放在一旁的手机终于响起了震动声。
一条来自凌玄的消息,通过屏幕预览便可见内容。
[我不想试了,分手吧。]
咳咳——
良昭正咽下嘴里的药片和白开水,猛的被呛到。咳了两声缓和过来后立刻打电话过去,仍然无人接听。??
对方不仅不回复微信,连朋友圈都一并屏蔽了。良昭怔然地看着最近两条消息。
[还没忙完?雨很大,我去接你。]
[我不想试了,分手吧。]
这是能妥帖接在一起的内容吗?
大清早起床就被强行失恋的人皱了皱眉,利落地洗漱披衣出门。
Dr公司的办公大厦良昭来过许多次,但这似乎是他第一次目的明确地过来,急不可耐地想见到凌玄。
然而早已混了脸熟的前台接待员面露难色,有些发怯地开口回应:“抱歉……凌总吩咐,他不想见任何良姓人士,所以我不能帮您打电话上去。”
“……”良昭烦躁地拧起眉头,“他到底什么意思?”
无意义僵持间,一道熟悉的身影刚好从Dr楼上乘电梯下来。是誊星制药的姜总。
“良工?”
姜政看到眼前的人略微有些吃惊。毕竟良昭工作的七号研究所是他的技术支持,而Dr无疑是金主,但从未听说这两家之间有什么往来。
良昭阳在烦乱中抿唇颔首,“姜总,过来谈公事吗?”??
“是啊,我刚和凌总聊过。”姜政如实点了点头,随即反问:“那良工在这里是?”
“私事。”良昭不假思索。
听到这话,姜总眼中的疑惑更加深重,试探着开口道:“也是和……凌总吗?”
说完他似乎觉得这样询问不太好,便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哈,就是觉得他刚才的状态好像不大对,和我上次见他时完全不一样了。”
姜政表述时略微考量了措辞,替换掉了他原本想说的,双眼通红,嗓子也哑,像是遇到了什么特别伤神的事。
良昭只是脸色冷厉地站立着,没有接话。姜总见他无意回答,便扯了个还有事的理由,告别离开。
几个保安尽职尽责地堵在电梯门边,不给分毫踏足的机会,而良昭也当然不会在凌总的公司里做出失礼鲁莽的事情。
他再次感觉到了太阳穴处传来突突的疼痛,无奈地叹出一声:“我可以不上去,你们让他下来见我。”
时光静悄悄地溜过,Dr大厅内人来人往。
但凡从这里经过的员工,都会不自觉地看向窗边的位置。
一道修长笔挺的身影倚在休息区,他用单只手腕撑着额头,一动不动地坐着,甚至比身旁那些等待投资机会的青年创业者还有耐心。
午饭、下午会议、晚间倒班,凌玄一直不肯露面,良昭就只能等待下去。早上吃的退烧片过了药效,他的身体就又发烫起来。
朦胧中,身边的玻璃桌上发出砰的一声。
良昭抬起眼睑,看见一份塑料的餐盒被摔在自己面前,份餐内的菜式丰富多样,只不过因为被人粗暴对待,撒出了几颗洁白的饭粒。
而那个居高临下站着的青年西装笔挺,内搭的衬衫上还配着价格不菲的领撑和袖扣,精细又奢华。
“一向清高自傲的良工这是在干什么?靠绝食自虐威逼我下楼吗?”只是看到面前人略微阖眸时清绝羸惙的眼睫,凌玄的心已经开始阵痛了。
听着熟悉的声线讲出有些刺耳的话,良昭难自抑地眯起了双眼。
“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早已经过了正常的下班时间,一楼大厅里没剩下几个员工,两人即便正常谈话也不怕会被谁听到。
“我没闹,只是腻了。”凌玄忍住胸腔内喷薄而出的情绪,声音冷厉却异常清晰。
这不是良昭第一次听他说这几个字了,上一次的谈话对象还是个流量小生,原来最终这话也会落在自己头上。
良昭不太能接受地盯向凌玄,语气清冷道:“你再说一次。”
“你觉得高岭之花摘到手里以后还会有新鲜感和挑战性吗?”凌玄好看的眼睛里溢满了戏谑。
他的眸底确实泛着红血丝,但在他一本正经地说话时,那种疲惫而厌倦的眼神却显得整个人都更冷了几分。
“前阵子我们俩确实玩得不错,我也挺喜欢你的,但你知道我身后有多少人还排着队吗?两个人之间的美好本来就是片刻,见好就收吧,死缠烂打实在没意思。”
良昭的黑眸中不起分毫波澜,可那种在刻意压抑下还上扬着的语气,清晰地显露出了他此刻的躁乱心情。
“凌玄我最后问一次,你刚才的话是认真的吗?”
凌玄嗤的一声,仿佛欣赏着在这场博弈中伶仃落败的一方,笑道:“我是真的没想到,原来良工也会擅自入迷。”
良昭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手指却握紧了沙发扶手。片刻后才握起半拳,掩着唇角控制不住地轻咳了两声。
最终他硬生生地把那句“算我眼瞎”给咽了回去,什么都没说就起身独自离开了Dr大厦。
径直回到家里的良昭给自己吃了药,在床上睡了几个小时后才缓解了那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趁着口渴起身喝水,在客厅里重新测了次体温,依旧低烧着。
忍受全身的酸痛无力,重新回到卧室,脊背刚贴上床铺,手机就吵闹地响了起来。
良昭随手按下通话键。
“你的人,还要不要?”
未及反应,对面开腔已是一句低沉又沙哑的问话。良昭愣神两秒钟才听出这是面瘫疯批岑祁。
这家伙很少开口和邬泽以外的人说话,难怪自己几乎忘记了他的声音。
“你的人,还要不要?”岑祁又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声线语气分毫未变。
良昭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在说什么,除了当面护过的那个人以外,岑祁是不可能把其他角色记在心里的。
“他在你那?”
电话另一端的人噙唇答了几字:“在,烂醉闹事。”
“已经分手了,别找我赔。”良昭把自己的头埋进松软的枕头里,疲惫地哼一声,然后把手机从耳边稍稍撤开,看了眼时间。
凌晨两点四十。
但凡A市内有点智商的都会知道,往生绝对不是个容许人生事的地方。尤其在三更半夜,偶尔杳无声息地抬出去几个,已经算是他们大老板脾气好了。
凌总当真好兴致。
岑祁闻声停顿几秒,接着语调漠然道:“哦,那就扔出去了。我可问过,你别事后发火。”
良昭拧眉,躺身纠结片刻后,把刚搭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一把掀开,烦躁地敲头道:“人我还要,你别动他。”
“过来领。”岑祁冷冷地说完最后三个便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