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翔微笑道:“你也知道,对于那些快要疯的家伙,我们管理一向很宽松。”
“够了!你,你给我住口————”
陈守仪终于从雕像变回了一个活着的人。刚才这番话显然击中了他的要害,他的面容扭曲着,呼息粗重得如同“吭哧”作响的风箱。他拼命伸张开双手十指,又紧紧捏握成密不透风的拳。牢牢卡住手腕的铁镣,被左右摇摆撞击得“叮当”乱响。
过了很久,他终于从狂暴愤怒的状态中清醒过来,颓然地倒坐在椅子上。几分钟后,才慢慢抬起头,用明显带有哀求的口吻,低沉地说:“放。。。。。。放过他们————”
“这取决于你————”
林翔收起脸上的笑意,加重语气:“底片在哪儿?”
陈守仪张了张嘴,脸上满是恐惧,从眼眸深处放射出来的目光,却隐隐还有些犹豫。
“那。。。。。。那么我呢?”
他嗫嚅着问,似乎还有一点点微弱无比的期待。
“你必须死————”
林翔动作优雅地翘起夹住香烟的手指,淡淡地补充道:“如果拒绝,你的家人会陪你一起下地狱。而且。。。。。。他们的死法,比你更加凄惨,倍受折磨的痛苦程度也会加剧十倍、百倍。”
“你们。。。。。。你们这些魔鬼————”陈守仪双眼怒张,稀疏的头发似乎随时可能根根立起。
“对于你们这种罪犯,必须采取最严酷的专政手段。”
林翔分毫不让,口气森严:“当然,如果你能坦白,国家可以给与一定程度的从宽。前提是————你必须交出底片。”
陈守仪沉默了。
汗水从额头上不断流下,打湿了半敞开的衣服领口。他弯曲拱驼的后背在快速而轻微地起伏着,显然已经控制不住呼吸的节奏。
“我很清楚你们那些手段。监察部决不放过任何一个有牵涉嫌疑的对象。”
停顿片刻,他慢慢抬起苍老的头颅,悲凉地说:“那些东西实在太重要。一旦交出来。。。。。。你们会杀光我的所有亲人,一个不留。即便你不想这么做,金天正的儿子也要杀我全家。从一开始。。。。。。这就是个错误。”
林翔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弹了弹烟灰,说话口气依然冷漠不变:“这里是第七十三劳改农场,不是首都。监察部只接受领袖直管,九十七公子也无法插手。只要你的家人一直呆在这个地方,那么他们就非常安全。别忘了,这里的监狱长。。。。。。是我。”
“可是。。。。。。”对于这番话,陈守仪并不完全相信。
“没什么可是的。”
林翔掉转烟头,在玻璃烟灰缸里重重摁熄,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没有选择,也没有与我讨价还价的资本。我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我会直接从重刑区调出上百个死囚,当着你的面,把你的所有女性家族成员全部轮上一遍,让你好好看着他们死。可以的话,也可以分给你一块那个孩子的肉让你尝尝。”
短短几分钟,陈守仪已经变得苍老和虚弱了许多。他的脸上已经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红,眼神也有些散乱。
林翔坐直身子,重复了一遍先前已经说过的话。
“说吧!底片在哪儿?”
。。。。。。
新都城的天空,弥漫着一种令人很不舒服的干燥。街头,看不到任何与旧时代类似的绿化带,也没有沿着街道两边整齐排列的行道树。偶尔有几株胡杨之类的耐旱植物矗立在城市角落,也大多早已枯萎,或者只剩下光秃发黄的枝干。放眼望去,笼罩着整个城市的基本色调,不是如同漫天风沙般的暗黄,就是被无数钢筋混凝土建筑覆盖产生的灰。
监察部的办公室,被悬挂在窗前的帘布,遮映出一片朦胧的淡光。没有那么刺眼,甚至能够感受到一股无比惬意的清凉。但是在这种环境里久站长坐,却隐隐会感觉到越来越冰冷的寒意。
身穿黑色中将制服的逸风坐在办公桌后面,聚精会神看着摆在手边的几张底片。桌子对面,林翔坐得笔挺,脸上丝毫看不到任何表情。
“很不错。这些东西非常重要。”
几分钟后,逸风拢了拢散开的底片,抬起头,满意地笑道:“陈守仪那个老家伙终于肯招了。。。。。。年轻人,你比我想象中更有办法。看来,把这个案件交给你去处理,是对的。”
不等林翔回答,他又继续道:“不过,在这个案子的后续处理上,你似乎有些擅权。。。。。。我指的是陈守仪家人的安排。”
“我正准备向您报告。”
林翔认真地说:“根据我的调查,他的家人并没有牵涉其中,甚至根本就不清楚陈守仪本人的所作所为。他的子女均为经验丰富的高级技工或者工程师,妻子也是拥有四级资格证明的专业医生。他们对国家还有用,如果作为同案犯一起处死,实在太过浪费。借助本案对他们敲打敲打,在七十三劳改农场接受一段劳动改造,两至三年刑满释放,他们才会更加坚定对金天正的忠诚信念,创造出更多的社会财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