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太后深呼吸了十几次,脸上连虚应的笑都扯不出来。
她恨不得回到几天前,扇自己一巴掌。
没事扯什么抄佛经?
现在一天天的,离堇都跑来找她抄佛经。
揉了揉看到离堇就开始痉挛的右手指节,夏太后面色僵硬地向着佛堂而去。
离堇笑眯眯地跟随在后,还殷勤的帮夏太后摆好文房四宝,拉开椅子。
佛堂里,上好的水沉香袅袅。
离堇嘴角含着笑,心情愉快地抄着《地藏菩萨本愿经》。
之前不知道,元后竟是她亲娘,如今知道了,正好亲手抄点经书,供奉在佛前,待今年忌日,再焚烧祭祀,以尽孝道。
这边的离堇乐在其中,另一边的夏太后脸色阴沉。
当时怎么就脑子坏了,说什么抄经?
她手都要抽了。
……
凌霄阁。
罗大带着季言安进入了一处守备森严的阁楼。
是个很普通的书房模样的布置,奇怪的是,书房一侧,有个石台。
不等季言安问出口,就见罗大抽出端了一些绷带止血散出来。
般乐不解,“你受伤了?”
他没闻到血腥味。
“现在没有,马上就有了。”
“?”
罗大抽出一把匕首,般乐连忙将季言安挡在身后。
罗大切了一声,将手中的匕首在左手手臂上深深的一划。
一个细细的金属被匕首挑了出来,哐当一声落在了桌上。
“狠人……”般乐抽了抽嘴角。
罗大疼地直哆嗦,般乐看不过去,过去帮忙包扎好,还给他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罗大:“……”
般乐:“?”
图灵就是这么给他包扎的,有问题吗?
罗大缓过劲,将桌上带血的金属细长条擦干净。
季言安这才看清,这应该是一根钥匙,锯齿很小,造型独特。
果不其然,罗大将长条插入了石台小小的孔中。
“啪嗒。”
石台台面应声而开,露出里面的两个锦盒。
“狐狸崽子,挑。”罗大指了指。
“挑?”
就这样,盲选一个?
那当然不能。
罗大点了点左边棕色锦盒,那锦盒上雕琢着一只活灵活现的鹏鸟。
“这边,是凌霄阁。”
“凌霄阁?”季言安不解。
“姑爷,凌霄阁我知道。”
般乐找过凌霄阁,买过几次消息,“凌霄阁,是南离最大的黑楼。你想知道的任何消息,都可以来凌霄阁买,只要付得起价,消息保真。就连其他几国,都有凌霄阁分阁的存在。”
季言安知道他爹不一般,但没想到,他爹这般神气?
天下第一黑楼?
“狐狸崽子,你可以接掌凌霄阁,但是,凌霄阁是有主的。”
季言安松了口气,“是离家。”
罗大眼底都是赞赏,不愧是季老大的儿子,确实聪慧。
“不错,凌霄阁效忠离帝。”
这别扭了一句话,季言安绕了一圈才明白。
凌霄阁效忠离帝,只要是离帝,就是凌霄阁的主人。
“那接了这锦盒?”
“接了,你就是凌霄阁的阁主,凌霄阁上下以你为主,而你必须遵守凌霄阁初代阁主令,立誓效忠离帝。若你有违令,初代阁主,也就是你的父亲季无畏,他留下了一支惩戒队,会亲手击杀你。”
季言安愣了。
他一直以为,他爹季无畏是那种谋臣,潇洒放荡,不羁散漫,行事按自己喜恶的人。
万万没想到,季无畏,原来,守护南离之心,竟如此强烈吗?
“另一个锦盒呢?”
右边的锦盒,是朱红色的,上面刻着一把剑,剑身厚重而古朴,剑柄上,刻着一个‘季’字。
“接了右边这个锦盒,您就接下了季家世世代代的使命。具体是什么我不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你爹季无畏,就是为了这个盒子,一生郁郁不得志。”
“砰砰砰。”
季言安的心脏,跳得特别厉害。
他有一种感觉,这一刻,他离真相很近很近。
只要他打开这个朱红色的锦盒。
修长的指节,轻轻抚摸着锦盒上厚重的宝剑,还有那个小小的季字。
他想打开。
可是不知为何,心中有个声音,在恐惧。
那个声音,来至他的心脏,他的血液,他的——血脉里。
咬咬牙。
季言安狠狠地闭上那双被‘季’字吸引的双眼,将手抽回。
“我选凌霄阁。”
季言安的声音,无比暗沉。
罗大吹了一声口哨,一身都是掩饰不住的愉悦感,迫不及待地催道:
“都做出选择了,愣着干啥?来,拿。”
“罗大叔,你拿出来,递过来。”般乐笑嘻嘻地道。
罗大没好气地瞪了般乐一眼,“少跟我使心眼子,没有猫腻,只是我拿不了。老子又不是你们季家人。”
季言安上前,在罗大的示意下,双手扣住锦盒两侧的凹陷处,正要提起。
“咦?”
季言安双手突地放开。
双手掌心有一个小血点。
“啪嗒。”
一声机括的响动。
棕色的锦盒缓缓上升,罗大又催道:“拿。”
季言安轻轻拿起,并无任何意外。
刚才那应该是验血的机关,他是季家血脉,所以锦盒才会推出来。
“若是验血不对……”般乐有些后怕,他刚还想替姑爷去拿。
罗大翻了翻白眼,“你可以试试。”
转头看到季言安在发愣,罗大又催道:“快快,打开。”
般乐吊儿郎当地上前,搂住罗大宽厚的肩膀:“不是,我说,罗大叔,你急啥?”
“我卖了八九年鸡鸭了,不该急?那你去卖?”
罗大每天都要后悔一百次,当年就不该嘴贱,在季老大思考写什么接头暗号时,扯一句“哎呀,鸡鸭鱼鹅,虾肉鱼蟹,随便写个嘛!”
然后,他就成了‘卖稻田家鸡家鸭’的摊主。
季言安打开了锦盒。
里面很简单,一封信,一块写着‘凌霄’的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