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秘冷冷一笑,低头喝口咖啡,“都挺惨的!”
第一次是有个负责溪山项目的员工没有看见那封邮件,直接拿着溪山项目的文件去病房找梁丽华签字。
那段时间,因为孟梁观一直都是病恹恹,生无可恋的样子,在家隐居多年的梁总重出江湖,接下了儿子负责的所有事情。
当梁丽华在楼道里小声地对那位员工进行批评时,那位员工为表决心,大声地说:“不会了,我以后再也不会提起溪山这两个字了。”
然后,病房里突然就传来了咚的一声响。
刚醒过来要下床去卫生间的孟梁观从床上摔了下来。
他额角那处在墓碑上撞的伤还没有好,雪上加霜又撞在了桌角上。
那处伤疤,就直到现在都没能消下去。
第二次,公司举办新春文艺汇演,主持人是从下面公司层层选拔上来的,据说口齿厉害,文采极好。
那天场上临时出了点状况,在救场的时候,那位主持人脱开稿子,临场发挥,说了一句“新岁初晓”。
那句话从音响里一鼓出来,全场呼吸尽停,紧接着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传过来,前排boss桌边的水仙盆就落了地。
据听说那天boss是被人扶出会场的,离开的时候手指滴血,面色惨白如纸。
又一次,是在boss的家里。
秦姨有事回家,孟家老宅临时请了新的保姆。
大过年的,保姆精心挑选了一副对联贴上去,远远一看红红火火,好不喜庆,尤其上面的话也吉祥。
孟梁观回到家,把车门一关,头一抬,看见门楣之上,四个字的横批端端正正,清清楚楚:岁岁平安。
他先是在那里愣怔了一会,等保姆问他时,他轻轻点个头,答声“好”,转身又上了车。
车子刚发动起来,就一头撞在了大门上。
那一年,大过年的,孟家一边辞保姆,一边修大门,好不热闹。
小如听得连呼吸都要停掉了,她大眼睛眨巴眨巴,都忘记去说话。
等刘秘一杯咖啡喝完,洗漱以后准备去看《诗词大汇》时,小姑娘才反应过来。
“那咱们boss,”小如看着刘秘,小心地问:“就真的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吗?
“应该是没有吧。”刘秘叹息着说:“挖心掏肺的地方,就咱们boss这状况,去了以后还能活着回来吗?不过,听说boss买下了那边的一家花店,不分四季,每天都用一车的鲜花把小岁太太的坟墓堆满。因为,小岁太太喜欢花。”
“所以,”小如擦一擦感动的泪水,问:“咱们boss就信了佛?”’
刘秘点点头,“不仅信,还皈依了。”
“啊!”小如惊讶,“那咱们boss是和尚吗?”
刘娜抬手敲了她一下,“那叫居士,烟酒荤腥全戒,受戒却不出家。”
“受戒?”小如吃惊地问:“那他是不是就不能管俗世的事情了?”
“可以管啊!”刘秘漫不经心地说:“你看咱们boss少赚一分钱了吗?让人闻风丧胆的修罗佛子,岂是浪得虚名?”
“那,”小如的声音低下去,红着小脸问:“他还可以谈恋爱吗?”
刘秘以过来人的眼神瞥了小姑娘一眼,说:“你紧张什么呀?有你什么事儿啊?可以把咱们boss重新拉入红尘的那个人,早已经死了。”
刘秘说完就要走,小如想了想,说:“也许,小岁太太没有死呢?”
刘秘重新打量了小姑娘一眼,“说说你的高见。”
小如连忙发挥想象,“也许是小岁太太不想见咱们boss了,所以故意弄了一座假坟,再故意派了一个老头去那样说的呢。”
刘秘看着小如,没有说话。
小如继续说:“其实,咱们boss应该再去看一下的,总逃避也不是个事儿。万一小岁太太没有死,还给他生下了那对双胞胎呢?”
小姑娘两眼熠熠,“那不就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吗?”
刘秘想了想,叹口气说:“如果真是那样,估计boss就更加不会去了。
小如不能理解,“为什么呀?”
刘秘说:“你想啊,得有多恨才能给自己立一座生坟啊?明摆着是以死明志,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呀!”
小如听不懂,“你不是说小岁太太和boss很相爱的吗?”
刘秘看了小姑娘一眼,以过来人的心境感慨道:“就因为互相还爱着,所以,才会各自放开。”
生离远比死别更痛苦。
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忍得住只想不见呢?
小如还是听不懂,“你们这些前辈说的话怎么这么不好理解呢?”
“那就不要理解了。”刘秘打开电脑,一边找出她想看的节目,一边嘟囔着:“《诗词大汇》都要开始了,跟你唠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干嘛?也不知道昨天预告里介绍的那两个小团子会不会真的来!”
小如只顾拿勺子舀她冷掉的芋圆吃,没听清楚刘秘在说什么,不由问道:“什么团子?好吃吗?什么馅儿的?”
刘秘点开视频,懒懒地说:“好吃。聪明和可爱馅儿的,能不好吃吗?”
今晚《诗词大汇》播出,昨天预告的那两只聪明可爱馅儿的小团子还真的出现在现场了。
当刘秘看着粉雕玉琢的两小只手拉着手走上舞台时,嘴巴里的水都忘记去咽,
“我去!这什么神仙合作生出来的啊!也太可爱了吧?”
刘秘擦了擦嘴巴边的水渍,连忙叫小如,“你快来,给你看看聪明和可爱馅儿的团子!”
小如走过去时,两小只已经坐在了主持人的对面,正在接受采访。
两小只都是黑头发大眼睛白皮肤的萌娃。
哥哥梳着小大人的头发,穿着背带的西装短裤,白色棉袜,黑色小皮鞋。
他沉稳安静,绷着小脸也不笑,小小的一个人,小胳膊小腿的,往那里一坐愣是坐出了一副老成持重活了几百年的模样来。
相比较而言,妹妹就比他活泼得多。
妹妹的头发有些微微的自然卷,长度堪堪垂到脖子,在脑袋上梳一个小揪揪,戴一只可爱牌的小葵花发卡。
她穿着漂亮的蓬蓬裙,长筒袜,搭配软底的宝宝公主鞋,嘴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从一走上舞台开始,就不断地挥舞着小短胳膊冲底下的观众打招呼。
台下的观众都快要被她萌化了。
走上舞台后她也不像哥哥那样小手放前好生坐着,而是爬上沙发,舒舒服服地靠在沙发背上,把两只小脚脚放在那里悠悠地摇晃着,美美地吃她的棒棒糖。
自从两小只一出现,台下就炸了锅,一众姐姐阿姨捂着心口直叫“哎呀我要被萌死了!”
主持人是自从主持《诗词大汇》以来,第一次遇见这么小这么萌的参赛选手,虽然昨天晚上他已经跟少儿节目的主持人取了经,为了跟孩子套近乎,还特意在话筒上面贴上了一个小猪佩奇的卡通头像。
可是,一到临场发挥,他还是有些手足无措,远没有两小只表现得轻松自然。
主持人过了好一会儿才算找到状态,他很程式化地问:“两位宝贝儿可以介绍一下你们自己吗?”
哥哥点点头,拨一下自己耳朵边的麦,一本正经地冲台下观众挥挥手,说:“嗨,大家好!我叫欧阳无念,今年三岁半。”
说着,他再指指身旁,“这是我的妹妹,今年也是三岁半,她叫欧阳无忧,小名叫悠悠,也叫糖糖。”
哥哥没说完,妹妹跳下去跑到主持人的身边,一手拿着她的棒棒糖,一手抱住主持人的话筒,奶声奶气地说:“悠悠喜欢七糖糖,妈妈叫悠悠糖糖,可是……”
小姑娘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棒棒糖,不由皱起了小脸,“可是悠悠只剩这一块糖糖了……”
小姑娘刚说完,屏幕上的弹幕就炸了。
–哎呀妈呀,快给她糖!
–我这颗老阿姨的心啊!快给孩子吃糖糖。
小丫头可爱得就像一块软糯糯的棉花糖,观众只听着她的小奶音就都要融化了,偏偏人家还长得那么好看!
小如也打开手机在那里噼里啪啦地发弹幕,刘秘捂住胸口哀嚎,“不行了,搞得我也好想生猴子。”
屏幕里,小姑娘已经被哥哥拉着手又牵了回去。
主持人又问:“那么,今天谁带着你们一起来的呐?”
哥哥指指台下,说:“是跟姑姑一起来的。”
这时候镜头打到台下,欧阳在镜头前面一晃,就把脸扭向了一边。
镜头再切回来,主持人刚要说话,妹妹又跑过来,抱着主持人的话筒说:“我妈妈坐好大好大的船船去给好多好多虚虚阿姨上课课了。”
小姑娘抱着主持人的话筒不放,主持人哭笑不得,哥哥走过来,牵住妹妹的手,告诉她,她自己也有话筒,就在耳朵边挂着呢。
小姑娘却说:“虚虚的好,虚虚的有小猪佩奇,漂酿。”
台下观众和弹幕一起炸,异口同声要求主持人立刻把话筒送给小姑娘。
问答结束,接下来即将进入诗词比赛环节,却突然插播了广告。
小如有会员,广告一切接着看,抠门如刘秘也等不及那几十秒,一激动就冲了会员。
刘秘和小如本来以为两小只,只是节目组请来活跃气氛的,没有想到的是,接下来的比赛比开场还好看。
节目组为了照顾两小只的个头,特意给他们订做了一只矮沙发。
为了方便他们抢答,把计时器的线路都给缩短了。
两小只算是一组选手,他们的分工明确,妹妹只负责抢,哥哥负责答。
小丫头的手很快,台上的其他选手都是成年人,只看着两小只的样子都要萌化了,哪里还忍心跟他们抢。
于是,一轮下来,小哥哥几乎回答了全场题目。
如果说开场问答的时候是妹妹的主场,那么,此时的舞台就成了哥哥的天下。
听着小家伙奶声奶气地朗诵着那些古风古韵的诗词,刘秘跟那些在弹幕里哀嚎的人一样,发现小家伙会背的那些诗,她有一半以上都没有听说过。
幸亏自己出生早啊,不然恐怕自己幼儿园都毕不了业。
哎呀,到底是什么样的神仙父母才能合作生出这样的神仙宝宝来呀!
节目进行的时间不长,妹妹的棒棒糖吃完了,她也玩累了,不想再帮哥哥抢答了,就靠在哥哥的身上各种撒娇耍赖。
毕竟还是小孩子,耐性和体力都不能跟成年人比,可以坚持这么久已经相当厉害。
好脾气的哥哥一边护住妹妹的小脑袋,一边又答了一道提问诗歌作者的问题,然后就被他们的姑姑抱下去喝奶奶睡觉觉了。
两小只一下去,节目就被弹幕刷了屏。
–两小只还来不来啊?
–没有两小只都不想看节目了。
–乌拉!又在骗我生猴子!”
–啊啊,两小只不要走啊。
刘秘和小如也一样,两小只一走,突然就对节目接下来的环节失去了兴趣。
又等了一会,确定两小只不会再出场了,她们才去睡觉。
到第二天,孟氏娱乐和电视台联合录制的这台节目,一下子跃居了收视第一。
那些大妈们连广场舞都不想跳了,都回家打开电视去看两小只了。
这一天,秦姨被人在小广场安利以后,也兴冲冲地跑回来,菜篮子都来不及放下,就打开了电视机。
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转播的节目频道,连忙招呼正在阳台练瑜伽的梁丽华一起看。
梁丽华以为她又迷上了什么狗血肥皂剧,本来不想看,等那两道奶声奶气的声音一传出来,她就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
电视屏幕上有大眼萌娃两小只。
哥哥聪明帅气,妹妹活泼可爱,两个都是大眼睛长睫毛,粉团团的小脸,一笑起来,腮边都有两只小酒窝……
梁丽华盯着屏幕上的两小只看了好一会儿,把手里的瑜伽球一丢,转身就往楼上跑。
秦姨连忙问:“太太您怎么了?”
梁丽华顾不上回答,跑上楼梯,走进卧室,翻出相册,找出儿子小时候的照片拿出来,转身又跑了下来。
等她拿着那张照片跟屏幕上的两小只一比对,整个人就呆住了。
一看梁丽华的样子,秦姨不由也凑过去。
她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叫起来,“这两个,怎么这么像阿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