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山夫人含泪向她欠身道:“多谢殿下救下阿泽。”
长洢默然摇头,扶着她走了。沉山泽与沉山涛等公子也跟着走了。
沉山治留下来善后,一面命人清理尸身,一面迎上来向深涉施了一礼道:“此事还要多谢四公子。四公子倒是极少来沉山府,此番既来了,还请入内喝杯清茶再走。”
深涉看着长洢的背影,直看到长洢拐过了长廊,看不见了才道:“我就不进去了。我这一趟出来闲逛也逛够了,该回家瞧瞧了。告辞。”
他随意向沉山治抱了抱拳,闪身便已不见了。
长洢回到存璞阁,云清忙迎了上来,见长洢容色灰白,身上沾着血污,赶紧服侍她梳洗更衣。
又备了膳食来,劝道:“殿下瘦得都没人形了,好歹吃一点吧。”
长洢在食案前坐了下来,她连日水米不进,此时吃到嘴里,竟忍不住恶心反胃。吃了几口,全吐了出来。
云清不住给她抚背,见她吐得缩成一团,不禁哭了起来。
长洢道:“你去给我弄碗白粥来吧。”
云清忙擦了泪跑出去,不一会端了碗热热的白粥来。
长洢勉强吃了半碗,实在吃不下去了。
云清道:“殿下几日没合眼,歇一歇吧。”
她扶长洢往寝房去,走过门前,长洢举目往庭院看,入目就见三棵洇梨花树相偎相依,正开了满树洁白的花朵,密密匝匝,近看如云,远看如雾。
其中两棵花树间搭着一只秋千,吊住秋千的不是寻常的绳索,而是两道青藤,手腕粗的藤蔓间开着白色的小花,一直蔓延到秋千的座板上。风一刮,树上落下一阵血红花雨,空荡荡的秋千微微摇摆一阵。
长洢呆呆看了一会儿,举步走了过去,坐在秋千上,脚挨着地,轻轻一点,秋千前后荡漾起来。
自从腿好了以后,她就再也闲不住,喜欢到处走,茗泉山庄和沉山府各房各院各个角落,只要能落脚的地方,她都走了个遍。然后隔三差五往城外军营里去跟着垣澈学习骑马射箭。有一次,她跟着垣澈往城西三营去,途径一处农庄,远远就听见一群孩童嘻嘻哈哈笑个不住。
她侧着耳朵听了一阵,听不出来他们在做什么,但那一阵阵一串串的笑声在空中无忧无虑地荡漾开来,仿佛一个秘境,令人无比向往。她不由勒住了子衿道:“他们在做什么。”
垣澈道:“小孩子们在玩秋千。阿满是不是也想玩?”
她道:“小孩子的玩意,我才不要玩。”
她一脸淡漠的模样,驱马前行,耳朵却一直竖着,已走得很远了,仍不由自主地捕捉那些孩童的嬉笑声。她没有玩过秋千,也不知道秋千是什么样子,但能让人笑得那么开心,她想,一定是很好玩的东西。
她嘴上说不想玩,心里却念念不忘,惦记了一下午。
第二天早上,存璞阁的前庭里就出现了一架秋千。垣澈扶她坐在秋千上,在她身后轻轻推送秋千,秋千一荡漾起来,仿佛一颗心也在风中飞扬了起来。秋千在洇梨花树下荡漾,她的笑声也一阵阵地荡漾开来。她觉得好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