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泽水族当年打败北荒冰族成为东洲正统,这延续了几万年的优越感也被这一场打得烟消云散。洛水臣民不由得就对南昭人生出了些畏惧之心。
沉山汛站在长洢身旁介绍道:“此人就是景昆,南昭两大盛族中景氏的嫡公子。他有个诨号叫扇昆。他手里那把扇子很是厉害。殿下别看他将那扇子摇的十分潇洒好看,实则是一把杀人的利器。殿下往后若要与他来往,要留心。”
长洢点头,沉山汛接着道:“南昭与洛水的国制不同,氏族历来不分天子之权,国家权力全握于天子一人之手。景氏是熇帝的心腹之臣,受熇帝之命指挥南昭兵马又监管南昭财政。南昭灼生母文成皇后便是景氏嫡女,论血亲,扇昆是南昭灼的姑表兄弟,常伴南昭灼左右。熇帝偏爱南昭灼,甚至暗示景氏为南昭灼的私臣,只为将来扶他登基。”
说话间,南昭的车队已经行到茶楼下,扇昆骑在高头大马上,一面信马由缰地往前走,一面慢悠悠抬头往茶楼上看,先是看到站在二楼围栏后的沉山汛,目光一转,扫向旁边侍卫装扮的长洢。
他看着长洢,忽地一笑,随手打开手中那把二十四骨的折扇,半遮在脸前掩住了口鼻,只露出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来,雪白的扇面上绘着浓墨淡染的南昭山和红红火火的火焰枫。
只见那双桃花眼在扇面上缘微微一转,露出柔媚而戏谑的笑意,忽地将扇面一翻,扇风向长洢扫去,同时一片巴掌大小的火红之物顺着劲风向长洢面额上袭来。
长洢站在二楼的围栏后,冷目与扇昆对视,扇昆眸中露笑,好似要看长洢如何应对。
长洢不动不摇,不躲不闪,敛一敛眼眸,唇边提出一丝冰冷的笑纹。
那片红火夹在劲风中,如利刃般飞射而来,眼看就要击在长洢额头上,正在此时,沿江一闪而现,立在长洢身旁,面无表情抬掌一挥,强劲的掌风立时让那片红火停在距长洢半尺之遥的半空中。
长洢凝目一看,是一片火红的枫叶。在她面前停了一瞬,如火般燃烧,又猝地湮灭成一缕烟灰,消失不见。
长洢垂目往楼下看,南昭的车马已经从茶楼下走过去大半,扇昆收了折扇,回头望向长洢,用折扇轻敲了敲自己的额角,向长洢粲然一笑,而后不紧不慢地策马走了。
沉山汛紧皱眉头,对扇昆方才的无礼之举十分不满,已经将“竖子无礼”、“混账东西”都怒骂了一遍,还嫌不足,向长洢道:“殿下若要借南昭之势,难免要同这位使臣大人商议,容臣先去驿馆会一会他。”
长洢却霍地转身,迅速向茶楼四围看,茶楼里客人来来往往吃吃喝喝,小二拎着茶壶楼上楼下来回奔忙,一切看起来都十分平常。
沿江一路护送她回离都,一路隐藏了踪迹,至今无人察觉。她此时又是乔装出门,无人识破。南昭灼的使臣,竟然在只看过她一眼后就认出了她……
这只能说明,她早已经被南昭灼监视了。
方才那片火红的枫叶,自然是来自南昭山上的火焰枫。扇昆将那片枫叶送到她面前来,并不是要攻击她,而是在提醒她,她曾去过南昭山。
而且,扇昆知道,那片枫叶一定会有人替她截住。甚至他知道,他射出那片枫叶时,沿江距离她有多远。
这分明是在告诉她,他们对于她,了如指掌。
沉山汛还没反应过来,不解道:“殿下在找什么?”
长洢搜寻无果,她没找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她道:“他认出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