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洢躺在床上却睡不着,望了一会儿床顶,侧过脸往床下看了深涉一阵道:“你为什么怕黑?”
深涉已经睡着了,呼吸声绵长而平稳。
她又望了一阵床顶,正要合眼睡觉,却见琐儿从深涉袖间伸出来,顺着深涉的腰际,爬到他胸口上,青色的藤蔓团成一团,血红的花盏停在深涉胸口上。
它知道深涉怕黑,即便只能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仍然伏在深涉胸口上为他照出一点光亮。
长洢看着它。
琐儿虽然没有类似于人或动物的五官,却能感知到长洢在看它。
它伸直了藤蔓,像蛇一样在深涉胸口上直立起来,那朵血红的花盏犹如孩童的小脑袋,向左歪歪,向右歪歪,好奇地打量着长洢。
长洢向它伸手道:“过来。”
它犹疑地向前探了探,顺着牵在长洢与深涉手上的那根布条,慢慢爬到床上,青色的藤蔓欢快地往长洢手臂上缠了两道。
但血红的花盏一触碰到长洢冰冷的手指,顿时一凛,像是受了惊吓,快速往回缩,一头钻进深涉胸口的衣襟里。
没一会儿,它又慢慢将血红的花盏从衣裳里探出来一点,且惊且惧地望着长洢。
深涉被它搅扰得似醒未醒,迷迷糊糊伸手拍了拍它道:“睡觉。睡觉。”
琐儿立时钻进他宽大的衣袖间,不见了踪影。
长洢我不知琐儿好端端的,为什么会怕她。闭上眼睛,忽然又想到了一件事,立时又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将手中的布条猛地一拉,将深涉的手提了起来道:“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深涉睡意正浓,被长洢惊醒,不情不愿地睁开眼道:“有什么事不能明天说?大半夜的不睡觉,真是要了命了。”
长洢道:“琉璃花是万木之王,但凡草木全听从它的号令。那日在南昭山,你分明能让琉璃花操控南昭山上的火焰枫,你为何装作无计可施?”
深涉道:“小姑奶奶啊——那是南昭山啊!”
他浑身都是被搅了好梦的怨气,坐起来道:“那是我大哥的地盘。我在我大哥的地盘上,收服了他家的火焰枫,我大哥的脸面往哪搁?他不要面子的嘛!我以后不要去见他的嘛!”
“再说了,那时我也没将琐儿带出来,不然你以为,你用一根火折子就能将我拿捏住?可以了嘛?问完了嘛?能睡觉了嘛?!”
长洢仍若有所思,他忽然往床前探了探道:“我跟你说,我只想睡觉,我不想睡你。你大半夜不睡觉,非要把我弄醒,几次三番地纠缠,你是不是有意暗示我,你深夜寂寞,想让我对你做点什么……”
长洢立时道:“你闭嘴!”
深涉道:“你睡觉!”
长洢将抓在手里的布条猛地一收,深涉系着布条的那只手也被迫往上猛地一拽。
深涉道:“你……”
长洢已经侧过身,背对着他,闭眼睡觉了。
天将亮时,沿江找了过来。
长洢打开房门,就见沿江单膝跪地,抱拳请罪道:“臣来迟了,请殿下恕罪。”
长洢忙让他起来道:“你去哪里了?”
听到声音,深涉也迷迷糊糊醒了过来,盘腿坐在地上抱着被子,左看看右看看,看了一圈没找到自己的靴子,立时向长洢嚷道:“我的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