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滨立时坐直身子,他嘴上虽说着轻薄的话,心里到底还是惧怕涅川浈。硬撑着拿腔拿调道:“左相大人光天化日往我这叛臣的营帐里钻,不怕太安宫里的那位知道了,治你的罪么?”
涅川浈笑一笑道:“不瞒殿下说,陛下已经到了大限之期。”
“段滞要死了?”羽滨立时跳了起来,“要死了!他终于要死了!他那病歪歪的样子,早就不该去坐这个帝位!死了好!死了正好给我腾地方。”
他满营帐里大步地走了几步,痛快地大笑,高兴得忘乎所以。
涅川浈提醒他道:“殿下,这正是入宫夺位的良机。若让川安王抢了先,殿下再想问鼎帝位,可就没有如今这么简单了。”
羽滨立时道:“正是!”
说着就要点兵派将,转念一想又觉不妥,狐疑地看向涅川浈道:“左相大人往我这里来,就是为了告诉我段滞要死了?”
涅川浈笑道:“自然不是。臣此番来,是为了择良主而事。陛下大限将至,洛水的大统唯有殿下能承继。”
羽滨道:“我?左相大人倒是会说好话。只是我一向入不了左相大人的眼,怎的左相大人如今却要来投奔我了?”
涅川浈道:“殿下是先帝次子,恭德太子已薨,论长幼,当以殿下为长。论嫡庶,先帝在位时就有意将殿下过继到敬善皇后名下,此事朝中众臣人尽皆知。殿下论理当为敬善皇后嫡子。身份贵重,远非川安王可比。敬善皇后出自我涅川氏,殿下既然是敬善皇后的嫡子,我涅川氏岂有不帮扶殿下的道理?”
羽滨看着她,没有说话。他自知如今处境不好,若有涅川氏的支持,他必能稳操胜券。但他信不过涅川浈。
涅川浈微笑道:“陛下一旦殡天,先帝膝下的皇子,只有殿下与川安王二人。天子之位,非此即彼,如此情形下,臣不支持殿下,难道去扶持与我涅川氏毫无瓜葛的川安王?殿下登基,还能奉敬善皇后为太后,是我涅川氏无上的荣耀。川安王登位,于我涅川氏何益?”
羽滨思忖半晌,觉得涅川浈说的在理,心中有所松动,却又道:“如今沉山治投靠了川安王,沉山府态度不明,我此时攻进离都,若川安王和沉山府联手夹击,我岂不是死路一条?”
涅川浈道:“所以殿下行动要快。要抢在川安王之前攻进太安宫,夺得国玺。到时大局已定,我涅川氏奉殿下为君。沧禹氏是殿下母族,沧禹薄向来与沧禹潍不合,见殿下夺得先机,岂有不支持殿下的道理?涅川氏与沧禹氏两大氏全力支持殿下,殿下何愁帝位不稳?再者说……”
她面上浮出别样的笑意,压低声音道:“殿下不是一直想要收回沉山府的兵权么?眼下也正是良机。”
羽滨听到能收沉山府的兵权更动了心,故作犹疑道:“良机?怎么见得是良机?”
涅川浈道:“沉山治虽善战,不过是一介勇夫。沉山府该承袭沉山王位的是沉山泽。沉山泽尚未满一甲子,年少心软,一向不敢有忤逆之举,他此时不惩戒沉山治不过是看在同宗兄弟的情面上。但等到殿下登基为帝,他哪里还敢与沉山治有关联?殿下却可借此问沉山府管辖不严之罪,沉山府若认罪,是死是活,全凭殿下处置。若不认罪,殿下大可以治沉山府一个勾结叛臣谋反的罪名,不费吹灰之力就可将沉山府的兵权收回手中。”
羽滨听到此处,早已蠢蠢欲动,立时应承了涅川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