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山泽迟疑未答,长洢看他道:“怎么了?”
沉山泽道:“我……我还没来得及统算。”
长洢双眉微凝,尽量放缓了语气道:“阿泽,边军粮草关系到边境的安危,调用多少,边军能支撑多久,你心里要明白。”
沉山泽脸上微红,道:“我这就去统算。”
长洢道:“罢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城外驻军的粮草先从皇族私库里调拨。我稍后同宗政寺说。还有一事,沉山的王位由你承袭,从舅舅去世后,沉山府一直没有安定,王位承袭的事也没正经办。就等我登基时一并办了。还有沉山氏的族长之位,也要你担着。依照惯例,该为你赐讳名。我已经与宗政寺说了,他们正在拟讳字,你如果有喜欢的字,自己选一个。”
沉山泽道:“我最怕这些舞文弄墨的事,你帮我选一个。我也想是你给我取的讳字。”
深涉插话道:“这位女帝陛下,眼看就要登基称帝,诸事繁杂,取名字这种小事怎么能麻烦她呢?不如,我来给你取一个。你看‘本’这个字如何?本泽!”
他这是赤果果地骂沉山泽笨。
沉山泽立时炸毛,捏着拳头道:“关你什么事?你是不是想打架?要打架我们出去打。”
长洢叹了一声道:“阿泽,你马上就是沉山的王,沉山府都靠着你,旁人一句话就将你激得跳脚,往后可要怎么样呢?”
沉山泽垂头不说话。他自幼就在父兄的护佑下长大,不需要费一点心机,保留着最纯真的心性。又年轻气盛,真是一点就炸。
长洢道:“讳字我替你取,你先回去吧,边军粮草要仔细核算。另外,你回去同兄长说,沉山边境和沧禹边境要增兵,以防沧禹氏会往南昭和渭水挑事。他来肯定也是为了这事,你同他说,他自会明白怎么做。”
沉山泽应了一声,瞪了深涉一眼,先走了。
长洢也回身往东偏殿去,走了一段,她蓦地回头,就见深涉正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她凝眉道:“你怎么还在这?”
深涉道:“我没吃饱。你管人饭总要管饱吧。饭菜肯定凉了,你记得叫人帮我热热。”
长洢真是懒得管他,继续往东偏殿去。
深涉跟着她道:“我还有话跟你说。”
长洢头也不回道:“说。”
深涉道:“我上次不是同你说了,你爹身上的剑痕我早毁掉了,他们根本没有证据说你杀君弑父。你方才怎么不给自己辩解。”
长洢道:“不背个杀兄弑父的恶名,谁好意思说自己夺了帝位?”
深涉:“……”
他默了一阵,难道正经道:“这名声到底也是重要的,毕竟你要做的是一国之君。你好歹也该给自己正个名。”
长洢冷不丁道:“我爹本来就是我杀的,我无从辩解。”
深涉道:“你也是迫不得已的,那血怨池……”
他正说到此,长洢猝然回身道:“你闭嘴。”
她眸光忽地变得冰冷,直盯着深涉道:“那血怨池里的都是沉山府将士的血。皇族与沉山府的仇恨已经够深了。他已经死了。何必再让他担个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