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竟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都与他不期而遇,都成为了他的徒弟。
可惜那一个早已与他恩断义绝,再无可挽回,那么现在这一个,他定要好好珍惜才行。
他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也罢,你不想搬就不搬,为师明天就安排弟子夜间巡视,加强结界,免得再出现这种意外。”
两人在岔路口分别,何醉独自沿着小路往回走,他能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在原地驻足已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待裴千鹤的气息彻底消失在他感知范围内,他停下脚步,神色陡然冷了下来。
何醉从地上抓起一把雪,竟直接塞进嘴里,又将剩下的团成雪团,抵在唇角被裴千鹤碰过的地方用力揉搓。
“尊上!”闻人酌的声音突然响起,他快步从屋里冲出,满脸焦急地迎了上来,“尊上去哪儿了?属下不是让您好好待在屋里的吗?一回来就看到您不在,地上有打斗的痕迹,还有血!”
何醉看他一眼,吐掉嘴里含化的雪水,雪水中合着他口腔里残余的血迹,吐在雪地上,打出一片粉色。
闻人酌的猜测得到证实,一颗心顿时提到嗓子眼:“您受伤了?是谁?”
“除了那个看我哪里都不顺眼的袁崇,还能有谁。”何醉说着进了屋,在软榻上坐了下来。
闻人酌骤然身体紧绷:“他人在哪里?”
“被裴千鹤逮到现行,罚了,明日一早逐出晴霄派,现在可能在收拾行装吧。”何醉捧起手炉,又嫌热度还不够,用脚尖把火盆够近了些,“你说去找赤雪草王,可找到了?”
“没有,楚厌还在找,属下提前回来给您煎药。”闻人酌把刚刚煎好的药汁递给他,“伤要紧吗?这药……要么先别喝了?”
抑制他发情的药每日早晨服用一次,何醉抬头看一眼窗外,果然发现天色已蒙蒙亮了,他接过药碗:“不碍事。”
然而不知是药太苦还是他喝得太急,刚咽下两口,他便激烈地咳了起来,这一咳就咳得停不下来,胸腔剧烈震动,嗓子里满是腥气,差点让他背过气去。
“尊上!”闻人酌忙扶住他,素来少有表情的脸上写满了担忧,好像难受的不是何醉而是他自己。
何醉被这一通咳嗽抽光了最后的力气,他浑身都疼,手脚发软地躺下来,把青如给的锦囊扔给对方:“别喊了,我睡一会儿。”
他精神已疲乏至极,几乎是刚沾到枕头就沉沉睡了过去。
闻人酌站在床边,看着那人比平常更加苍白的脸色,神色痛苦地咬紧了牙,他脊线绷得笔直,呼吸渐渐紊乱起来。
他眼中的金芒再次燃起,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来势汹涌,他附身凑近了对方,嗓音似与平常不同:“为什么不听属下的话?为什么不肯好好待在屋里?一定要我把你关起来你才甘心吗?”
他语气中带着十足的质问,可何醉已经睡熟了,不能给他回应,他的话就变成了自言自语:“裴千鹤也来过了是不是?”
尊上身上全是别人的气味,裴千鹤的气味,他嘴角被自己搓得泛红,不用想也知道是被那人渣碰过了。
闻人酌伸出手,用指腹一遍又一遍揉搓着对方的唇角,试图用自己的气味掩盖裴千鹤的气味,试图将这块被人标记过的“领地”抢夺回来。
他脱下何醉身上沾满他人气息的狐裘,转而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他身上,又用额头不断磨蹭他的额头,用脸颊蹭他的脸颊,像条在主人身上标记所有权的狼,直到他每一寸肌肤都被自己的气息覆盖,这才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
他呼吸滚烫,动作却依然轻柔,何醉被他一番折腾竟也没有苏醒,他的身体好像不太排斥这股温暖的气息,没有表现出任何抗拒。
“他不配碰你,”闻人酌扣着他的手腕,“以后少去跟他接触,不过——我说了你也不会听。”
他将自己的魔气渡给对方,用温热的魔息抚平何醉肺腑所遭受的新伤,随即在储物空间里一摸,摸出几根不知从哪搞来的“珍藏”。
那是几根银色的锁链。
锁链不过手指粗细,材质却极为坚韧,锁住压制修为的魔尊大人已绰绰有余了。锁环内侧包裹了一层狐毛,并不会磨伤某人娇贵的皮肤。
闻人酌用这几根锁链锁住对方的手脚,另一端拴在床头床尾的横杆上。
若是何醉现在醒着,就能看到他左眼中金光流转,神采与平常截然不同。闻人酌欣赏了一下那几根锁链,好像很满意似的,帮他盖好了被子。
随即他抬脚向屋外走去,最后道:“在我回来之前,不准再到处乱跑。”
他只身闯入风雪当中,眼底一片冷意。
胆敢伤他尊上的人,都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