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淑贞带楚雪言回了她的寝房,躲避萧昇的暴怒的现场。
她已无法再估计吕府被萧昇拆散的危机,后半夜一直陪在楚雪言身旁。
楚雪言躺在寝房里,望着盯着自己看的吕淑贞,漫不经心般,悠悠笑道:“你的脸色怎的如此难看?一副要吃人的神情?”
吕淑贞低下眉眼,“楚姑娘。”头一次在她面前未唤她公主。
顿了顿,她再续道:“楚姑娘,如今是楚姑娘自己毁了王爷待楚姑娘的情意。”
楚雪言冷笑,“情?你们道姑也知道情?还是我这死人来教教你这圣洁的道姑何为情吧。”
她直起身子,面朝吕淑贞,定定望着她,眸中冷艳冰冻无光,“情乃害人之魔,谁信,谁成魔。你们如此将我当成魔来压制,便是因为我生前太重情,所以重情的都没有好下场。”
吕淑贞望着楚雪言脖颈的淤痕,叹了口气,“楚姑娘,魔与道本是相抵,淑贞自来从道,然而淑贞确实也能感受楚姑娘心中之苦,淑贞并无劝楚姑娘从道之意,但只劝楚姑娘切莫入魔。”
楚雪言撇回头,闭上双目,不再与她说话,任凭屋外暴怒的狂风卷噬了一整晚。
天将亮时,吕府外的碧湖几乎被萧昇派出的侍卫抽干,原本湖里欢雀的鱼儿也尽数被摧残,在无法看到此处鱼儿欢雀之景。
侍卫们不敢懈怠,仍旧奋力地挖沟饮水,不放过每一个挡在水槽口的铁网所拦截的丁点杂物。
一直寒着双眸等在湖边的萧昇侧头冷声问身后吕府的家仆:“昨日璟雯公主都去了何处?见过何人?”
家仆颤颤巍巍答:“璟雯公主去过一个市镇的五福轩酒楼,奴才离得远,看不清璟雯公主见过何人。”
萧昇凝回怒眸,闭上双眼盯着仍在一点点下沉的湖水,朝身后吩咐,“今日不许璟雯公主走出屋门半步!”
直至搜到了午时,萧昇瞪着怒红的眼眸,眼底已乌青一片,一寸寸扫视了竭尽的湖底,也还是未曾发现禅符的影子。
毫无所获的萧昇径直杀回吕府,踹门而入,对静静看着书卷的卞南泽沉声道:“安排下去,快将她送去除巫!明日清晨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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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往南谯湾的路上。
由萧昇领头,数百名侍卫护送,将楚雪言一路送回玄冰洞。
卞南泽因伤势未痊愈,与楚雪言同坐在马车里,一路上卞南泽皆是面容深情款款地看着楚雪言。
而楚雪言只是淡漠地阖目沉睡,白皙的脖颈淤青犹存。
窗帘外深秋的凉风吹散了窗外连绵一片的蒲公英,几簇花絮偶有顺着翻飞的窗帘一角窜了进来,落入道楚雪言的鬃发上,点缀着如缎的青丝。
忽然睡着的楚雪言面色瞬间转白,眉头紧蹙。
卞南泽解下身上的碧蓝薄氅,覆上楚雪言的身上,细心地替她掖在肩侧,看到她睁眼醒来,他轻声一笑,“是我,我在。做噩梦了?”
楚雪言喘着气,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脖子,鬃发上的蒲公英便落在了她的手背上。
她拾起蒲公英探至眼前细细地瞧,而后将其弹出窗外,撇过头看向窗外翻飞的蒲公英花絮,并未搭理卞南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