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南泽则坐入楚雪言的身侧，替她揉了揉肩，哄道：“嗯……哪日，我去研制一种可让人不发噩梦的药食，你觉如何？”

楚雪言则面容淡淡，声音缥缈，“死去，便不会再发噩梦。”

卞南泽敛去了笑意，轻声叹息，“难度太大，我不会让你死的。”

迎窗飘出楚雪言清淡的回复，“是呵，我也不能就如此死去。”

卞南泽望着楚雪言映在风中的侧颜，从袖口里抽出了一张叠得工工整整的锦帕，递给了楚雪言。

楚雪言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卞南泽，只见他眼中笑意柔缓光泽，一时间仿若回到了遇到萧昇之前。

“喏，看看。”

楚雪言愣回了神，这才低下头看着他手中的锦帕，一眼便看到了绣在一角的“泽”字。

楚雪言面容一冷，“不过是扔在灏王府的一张帕子，你也搜刮得如此干净？”

她漫不经心地挑起锦帕，却发觉锦帕当间绣上了橙红绚丽的枫叶，枫叶上刻着当初两人相守的誓言：

红霞瑰艳，红叶长情。

卞南泽看着楚雪言怔忡的神情，笑了笑，“那是你给我的宝物，曾是你我相许终生的信物，当然是要好好珍藏着。”

楚雪言心口一酸，撇过头，唇角勾起讥笑，自嘲，“相许……不过是过往云烟浮梦一场。”

“此梦仍在，只要有你，依然仍在。”卞南泽打断她。

楚雪言眼中浮起一层霜雾，朦胧中，她看着卞南泽愈渐朦胧的笑，“那又如何，当初你给我的簪子我已不知扔去了何处，信物已断，如何续？”

卞南泽再笑了笑，从袖口再取出一枚玉簪，簪子头的坠子上正刻印着若隐若现的鸢蝶花。

楚雪言敛去了面容的神色，怔怔地盯着那枚玉簪出神，想起当初赠送给丁贵妃时的不舍，以为素来对她厌恶至极的丁贵妃会将玉簪销毁，没想到如今又完好地回到了卞南泽的手中。

楚雪言面容不再不屑，满是震惊，“你竟寻到它了？连当初的萧昇都索不回……”

卞南泽笑了笑，“此物本就属于你，往后可不许你再赠给旁人。”

语毕便插入了楚雪言的鬃发上，细细地打量着她此刻眼眸里的轻盈水花，轻声喃，“真美。”

而楚雪言在眼中泪花将落之时，推开了卞南泽，掩住眸中扑闪而过的不忍。

是的，她不忍，自看到萧昇将剑刺入卞南泽的胸口时，她被从沉睡中震醒过来。

自看到萧昇掐着自己脖颈怒吼时，她早已被鞭笞破碎的心再度被碾压而过，不忍再触动破碎的心。

卞南泽再度凑上前来，眼眸依然款款，“雪言，我和你重新开始，如何？”

她一个死人，一个被碾压无数的心，一个不可能重返身骨的灵魂，如何重新开始。

她仍旧撇过头看向窗外，冷艳的眸光追着无处飘零的蒲公英花絮而去，不再回眸看向那双灼灼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