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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那宽敞却冰冷的牢房,牢里熏香依旧,温床软被,却满是孤廖凄寒,毫无一丝春色暖意。
萧佑独坐在床尾背对着牢门,对着洒入手心的一缕月光怔忡。
曾无数个日夜,他的手心始终握着那枚禅符,对着寂寥的月光欣赏它的斑斓光辉。
而如今空荡荡的手却已摸不到那禅符,也感触不到微微冰凉的莹**感。
那夜他在灵隐寺疯狂地暴怒打砸一晚,到最后也忘了从楚雪言手中拿回禅符。
“八弟。”
身后一声轻唤,萧佑僵住了身子,过了好一会儿才收回了手,深吸了几口气,却并未回头。
“你终于来了吗?来杀我了吗?五哥。”
萧佑的声音低沉而轻微,仿若早已料及,视死如归。
铜锁落,牢门开。
萧昇踱入了牢房内,看着坐在原地不曾回过身看他一眼的萧佑,“八弟,我来求你一事。”
他是背着太子前来的,所以一来便直说来意。
此牢狱安插有太子的亲信,那亲信会偶尔回东宫片刻,萧昇等了几日才等到了如此难得机遇,趁此间隙,他便急忙赶来。
抛除要来回躲避且路上能碰上那亲信的可能,能留给他与萧佑交谈的时间,最多也不过是半个时辰。
萧佑转过身来,双眸如墨,面容寡淡,看不出往日温和的影子,他嘴角微勾,笑意却是幽冷,“求我?”
萧昇走近他,打量着已变得清瘦的容颜,眉头微蹙,“你瘦了,大哥说并未为难你的。”
萧佑冷笑,“五哥此意,是觉得为弟在此过得太过舒适了?”
一刹那,仿若冰霜降落,冷凝了周围的空气,凝固了两人对视的视线及周遭的一切。
萧昇望着萧佑眼中的冰凉,叹道:“八弟,你与我,何曾至此过?即便是水音山小镇那一回的疏淡,也不过短短一瞬便能泯掉。”
昔日过往的两肋插刀,兄友弟恭,以及一次次拼酒的无所不畅,此时已荡然无存,再不复原。
萧佑并未站起身,仰着头凝向萧昇,“不然呢?古往今来,皇室里的明争暗斗,何曾有过真切的兄弟亲情?纵然有血缘之亲,也泯灭不了为求争权夺利的假仁假义。五哥来此处,也是为此吧?”
萧昇心里一震,他此番来此处,确实是为了求他在衡州布下的兵力权阀,但他仅想暗自去通过萧佑的细作查探一些关于前朝势力的动态。
即便是太子派了他人前去衡州代替萧佑部署衡州的日常,然而最终的掌权仍是在萧佑手上,是萧炎亲赐雷打不动的权力。
萧昇又叹了口气,时间紧迫,不容解释太多,“我来此处,确实是与衡州有关,求八弟借调一些权阀与我,半个月便还你。”
萧佑嘴角勾起讥笑,“半个月?”
萧昇内心仿佛挣扎良久,极其不愿说出接下来的话语,然而看着萧佑的眼神,回想着已经发生的事,和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才沉声道:“我怀疑大哥叛变,与前朝余党相结。”
萧昇因为在雀香楼听到被废革的官员之话后,连同秦刚的背叛,便将怀疑的矛头指向了太子。
虽然秦刚对他的背叛行刺,仅仅是处于情仇嫉妒,但他隐隐觉得换掉的朝官与秦刚之反,定然与东宫有着莫大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