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豆的火苗在烧融的烛油里轻轻跳跃,仿佛下一刻便要熄灭。
上官月影瑟瑟的缩在床角,整张脸上写满惊慌无措。她不住的摇着头,口中喃喃着一些听不懂的断字断句。
司徒珏焦急的破门而入,头一眼便瞧见月影缩在墙角的模样,她那一头青丝披散,眼神毫无焦距的看着前方。
“影儿,怎么了?”他几个箭步上前,沿着床畔坐下,才要伸手去安抚她。却被她的双手胡乱的挥开。
“不要,不要,不要……”她始终喃喃着这两个字。清泪成串,让人说不出的心疼。
司徒珏慢慢的向她靠近,尽量放柔声音,“影儿,阿珏在这呢,别怕。”
“阿珏?”她轻喃着这个名字,缓缓的抬起头来。眼中有还未褪去的惊恐,余下还有一丝不解,一丝困惑。
脑海中似乎有一处空了,就好像自己丢了某一样东西,起初没有发觉。等到要用到的时候,才恍然发现。
头有些隐隐作痛,一阵一阵的,就好像地震的时候,那地面缓缓的裂出一道道口子。上官月影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脑袋。阿珏,阿珏,阿珏……他到底是谁?为什么,自己的头会因为这个名字而这么疼?
看着上官月影痛苦的样子,司徒珏有一丝不忍。然而,当思及到他们此刻的关系,他一狠心,继续对着她道。“影儿,你还记得,那个在御花园被你救起的男孩么?你还记得冷宫外和你一起采了一大堆的蒲公英,然后陪你坐在石阶上一个一个把它们吹破的男孩么?你又可还记得那个男孩曾在元宵节牵着你的手在长长地宫道上大声对你说,‘你是我一辈子的影儿,我也是你一辈子的阿珏’”
每一字,都好像他自己拿着簪子一下一下狠狠的扎在自己的心上。曾经的他们,是青梅竹马,是两小无猜,是那个肯对彼此说‘执子之手与子携老’的青涩孩童。可如今,明明近在咫尺的两个人,心,却似隔了天涯。
看着紧紧捂着自己头的上官月影,司徒珏苦涩的一笑,“影儿,这些……你都忘了么?”
脑海中片断一幕幕闪过,御花园,石阶上,宫道上,那一盏盏的灯笼,那一句句早已记不清的话语,就好像皮影戏,再她眼前展现。
“阿珏,那些蒲公英是不是会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其实,我也好想飞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到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阿珏,我不想当太子妃,我只想当你的影儿……”
“阿珏,你为什么不来,为什么?”
记忆中的那个小女孩,哭着倒了下去。她的噩梦,这十年来从未忘却的噩梦,即便是师傅,也无法根治好的病症!
师傅说,心病难医,因为,一般的药石对心病无用,心病只有心药才能医。
脑袋依旧是胀胀的疼,她努力的睁大眼睛看着他。眼中的水雾,让眼前的他显得有些模糊不清,好一会儿,她终于轻启樱唇,“为什么……”
忽的,她只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软绵绵的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