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黑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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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颜的预言从来不会令人失望。

南方的亲王们都来了，有的只是来观战，而有的的确带来了大军。

谡子谢起先的时候还以为这些人都是来恭维自己的，拿下相山城后自己就是当仁不让的南疆强王，北疆有氏族，南疆有亲王，谡渊这小儿在皇城里的日子不会清闲多久了。

可是这群人来却只是淡淡的在辽夏城的城楼下仰头看着，远远的辽军甚至看到了一位以嗜酒闻名的亲王在相军之中摆开了酒阵。

那是真正的酒阵，铺陈开数十里，一坛接连一坛，睁开眼睛便可舀一瓢润润喉，躺下睡之前亦可舀一瓢漱漱口。

“怎么回事！他们怎么都站在谡深一边？”谡子谢终于气急败坏起来。

相师委身道，“亲王，此时还不是东风落定的时候。不如悄悄派人出城，暗中请了几位亲王进来……”

话音还未落下，就被东亲王一巴掌拂开了老远，“什么话！我谡子谢需要去讨好那般纨绔子弟？！他们虽同为谡家人，宗亲在上，可这些年都干了什么事？亥王在宫廷里又干了些什么事？今日还当是他们家作主呢？”

相师知道东亲王还在气头上不予论理。

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不肯站在谡子谢的一方，不肯声援他与谡深死磕到底。

除了一个人，那就是荪氏的侄女荪苗若。

谡子谢因着似乎整个城池都开始与他作对，心胸气闷。

他从父亲手中接过辽夏城也已经十余年了，十余年里自问兢兢业业，从不放纵盈亏。不像其他的兄弟宗亲，仗着姓氏之尊有恃无恐欺凌霸弱，他始终觉得自己不应该仅仅困在一座辽夏城中。

父亲临终说过，亥朝当局不稳，应韬光养晦，切勿参与夺疆之争，与其他的宗亲撕斗。

“终究亲疏有别……”父亲的话充满无奈。

然而看到相山城就那样成为一座无主之城，谡子谢根本按捺不住。相山城多少的富裕啊，也正仗着这份富裕，当年谡海才能有恃无恐，作为先王宠爱的小皇子，带着父亲赏给的皇城大军，一车车的财富，建造自己的宫殿，成为南疆最奢华的亲王。

他，凭什么？就因为先王是他父亲，亥王是他哥哥？

连东周人都讨好这个无足轻重的亲王。相山城的大门永远对着东周荆条君而开，却对其他城池的穷兄弟驱赶如疾。

好不容易走了一个谡海，如今又来了个谡深，身世简直跟谡海一毛一样。先王是他父亲，当今亥王是他兄弟。简直是巫咒！

还有一群人说翼郡王不同，翼郡王非纨绔之子，骁勇善战？一个毛头小儿，不就在年少时期多在宫廷外头走了走，就叫骁勇善战了？

谡子谢一口热辣腥甜的白酒倒入口中，忽见蝉衣女子袅袅走来，轻熟曼妙的身姿与年轻时候的荪氏倒有几分相似。

“姑父……”

谡子谢定神看了看女子，眼前一阵花一阵雾，但到底是看清了。“苗若？！”

他要推开女子。

这像什么话！她是他夫人的侄女，他是她的姑父，两人怎能独处一室……

可是年轻的身体又是那么幽香，令人忍不住……忍不住的想要兽性大发。

“苗若啊，你这孩子……就当着你姑母的面说了你几句……”

“姑父。我觉得姑父……应该一战！应该让谡家小儿看看，谁才是谡家真正的男子。”

“你的意思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吞了下去……谡子谢七荤八素，早已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谁了。

……

一夜过后，天色初明。

谡子谢正感觉浑身舒畅，就听到女婢仓惶的声音，“夫人！夫人您别着急……您慢点走，别摔了……夫人，亲王还没醒吧……”

谡子谢皱起眉头，这个女人果然是越老越泼辣了。

正要出声咒骂，突然伸长的手臂触到了什么……扭头一看，瞬间天灵穴仿佛重重一击！

“你怎么在这里——！”

年轻女子的藕臂尽露，语气餍然，“姑父，您忘了？”

谡子谢双手握拳，恨不得掐死她！

他的清誉啊，足足攒了大半辈子的清誉啊……

“就该放你在谡深的浠水郡都活活被……被乱箭射死！”

“您这么说就伤心了。不过，若是姑母见到了，不定怎么大闹呢？于城中局面，也不利的吧？”

嚯！小丫头。

荪苗若蒙头盖了自己。待姑母荪氏进屋，就全身缩在一处不动，荪氏当着东亲王的面还保有几分忌惮的，眼神左看看右看看。

“夫人这是怎么了？”

“来看夫君早膳用了没有。”

“你就两手空空进来看？不会带些茶点送来给我？我在此处督战数日，天天被外头那小子气，你做夫人的倒在府邸里睡大觉，毫不悠闲！”

荪氏霎时有些懵。一个做了亏心事的人能这般气焰嚣张？她大概忘记了自己的夫君是东亲王吧。东亲王可不是那些柔声细气的谡家宗亲公子哥。

“我侄女苗若……苗、苗若她……”

“怎么！你还看不好那丫头？看不好就给我送回你们荪家去。你自己又不是没儿女要养，天天扯了个侄女做什么？又没有欠她的！当初嫁给谡深，我也没有拿刀逼着她，是你说了她自己愿意，我才好心做了媒，怎么如今倒都怪到我头上来？”

荪氏被一顿噼里啪啦骂的唯唯诺诺，眼眶含泪，就要哭崩了出来。赶紧拉上婢女头也不回的走了。

还没踏出院子大门，谡子谢就听到身后窸窸窣窣的讪笑声，低声呵斥，“给我闭嘴吧……”

“姑父这一招恶人先告状还真是屡试不爽。”

“说什么！？”

“姑母可不就是这样被姑父拿捏的死死的……”

“你到底想怎样！”

“我要姑父帮我灭了谡深。我要把他踩在脚底下。我要让他死的比鬼刃凄惨一百倍！要他的血，祭奠我的丫头水烟……”

说着的时候荪苗若半个身子又爬出了被窝，年轻的躯体到底是不一样的！谡子谢忍不住在心底里感叹。

令他更加惊讶的是，“苗若啊……你……你……？”

荪苗若低头看了一眼褥被上，殷红刺目。

“没错——”声音尖锐，一改方才的慵懒肆情。

“那么些日子谡深都没碰过你……？”这，不是男人啊！

羞辱，一次就够。

看着年轻的女子匍匐在被褥上，身子受不住似的颤抖，本该早已心如磐石般硬挺的东亲王难得心软了下来，走回她的身边，叹了口气坐下，“我知道你受苦了……”

“不！你不知道……”语气再次尖锐起来，“就你刚才说的话，根本就没把我们荪家的女子当人看！”

“我那是故意把你姑母赶走的。”

“我知道，可是……”

“放心吧。谡深那小子讨不了活路的。”

荪苗若终于满意的仰起头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