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儿不自在地用帕子掩面，径直向素蝶而来：“杨姐姐，我是凤仙阁的泠儿，来找林小鹤。”

素蝶拉她进了厢房，笑道：“我们见过？”

“不曾见过。”泠儿的眼里闪过一丝嫉羡，“他与我说过，你的姿容天下无双，是他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今日一见确是如此，池座中那么多宾客，我竟只能看见你一人。”

素蝶小声骂道：“呆头鹤！该说的不该说的全说了，难怪能光棍二十五年。”

“什么？”

“咳咳，你别误会。小鹤是我父亲的徒弟，我们自小长在一起，只有兄妹的情分，绝无其他。”素蝶拉过她的手往后院走去，“小鹤今早排戏受了寒，现下正躺着呢。”

“啊？”

泠儿心中焦急，脚步比素蝶还快了几分，不知不觉走在了素蝶前头，直到面前出现几间厢房，她才茫然回望。

素蝶轻笑一声，指着一间房道：“他在那儿。”

林小鹤见泠儿进来，连忙起身靠在床头，强打精神道：“泠儿，你来了。”

“你的脸色怎地这般差？”说着就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呀！好烫！”

林小鹤憨笑着：“我没事，很快就好啦。”

“你看郎中了吗？”

“看了，才喝过药。”

“前几日见你还好好的，怎会突然生病？”

“大约……是酒喝多了。”

“你又喝酒啦？”

林小鹤凝望着泠儿：“那晚的酒太醉，我一闭眼总想起你。”

泠儿一怔，黯然低头。

林小鹤见她不说话，急了：“你不愿跟我？”

“你也看见了，那汪奎总纠缠我。”

“一个汪奎，怕甚！他来一次，我打他一次，定要护你周全！”

一番话说得摩拳擦掌，若不是疾病缠身，他就要跳出去将汪奎痛揍一顿。

泠儿抬头看他，眼中噙了泪：“不是他也会有别人，我是妓，逃不掉的。”

林小鹤一把拥住泠儿：“我赎你。”

“赎身得要一大笔钱。”

“你不要担心，我有办法。”

泠儿忽地想起什么，从他怀中挣起来，颓然落泪：“汪奎是叶三爷的人，我们惹不起。”

林小鹤不解：“我只知叶三爷是金陵城一号大人物，却不知他做了什么。”

“叶三爷是金陵的‘土皇帝’，叫得上名的妓院和赌坊，甚至是漕运皆是他的。凤仙阁自然也是洪华堂名下。汪奎若不肯罢手，定会叫张妈妈为难你……”

屋外突然吵嚷起来，泠儿闻见一声尖利的女声，霎时如临大敌，四处张望寻找藏身之处。

林小鹤跳下床抓住她：“怎么了？”

“张妈妈来了！”泠儿支支吾吾地，“我……我是瞒着张妈妈来的。我骗她说要去汪奎府上，她才肯放我单独出来。她定是发现了我撒谎，才寻到此地来……”

“怕什么？你有我！”

林小鹤紧紧攥住她的手，一脚踹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