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蝶嗤笑一声:“怎么不去看医生?”
“医生看不好。”
“怎会看不好?”
“有道是解铃还须系铃人,还需得你来看。”
素蝶几步上前,在他身旁蹲下,取下绷带查看伤口。她忍着笑:“已经结痂啦,你倒是最会卖疼。”
程澈望着她的笑容,恍然失神。双手交覆,轻声道:“你一看,我的伤就好了。”
素蝶一怔,正待抽回手,不料被他握得更紧。
她不依:“我可不是秦淮女。”
“你本就不是。”
“那你怎能如此轻薄?”
“情之所至。”
一句话情意眷眷,令她陡然沦陷。一抹红晕难以自控,从脸颊一直漫到耳根。她急忙低了头,却忘了浓妆粉墨之下,他并看不出来。
“什么情之所至,你对紫寻也是这么说的?”
“我待紫寻是朋友,从未逾矩,怎会与她说这些话。”
“紫寻她……”素蝶欲言又止,趁他不防抽回手,脱身而去。
程澈忍着痛疾步追来,着急道:“紫寻怎么了?”
他到底是关心紫寻的。
素蝶一言不发,穿过几个巷子,又拐回到裕隆戏园,从后门进去。散了戏的园子只有一些堂倌在洒扫收拾,塌在地上的竹脚架子还在诉说刚才的激烈场面。
素蝶来到后台,寻了一块毛巾沾了油就往脸上抹。
程澈追到此处,伤腿已经疼得无法站立,他瘫坐在一旁,望着她卸妆。
胭脂油彩在毛巾的擦拭下揉成一团,看不清楚本来的面目。清水在凝脂的肌肤上一冲,一张脸打乱重组一般,换成了另一番模样,似出水芙蓉,清新明艳。
彷如钟山寺初见。
“你浓妆与素脸,是两种不同的模样。”
素蝶歪头看他:“不同在何处?”
“浓妆如烈酒,素脸如清风。”他一把将素蝶拉入怀中,与她近在咫尺。“清风烈酒都是你,我饮一壶就足够。”
薄唇轻覆,唇齿交融。
素蝶沉陷在他澄澄的眼眸里,情难自控,忘乎所以。
镜子在窥伺着一切。
一吻定情。
两张俏丽的脸映在镜中,郎才女姿甚为般配。
她玩笑道:“这会儿腿不疼啦?”
他搂紧她,在她额上轻落一吻:“再疼也不舍得把你放开。”
想起那一日丽景戏园的火光,程澈不免一哆嗦,他后怕道:“你是如何逃出火海的?”
“是毓珺救了我们。”
“看他吊儿郎当的,不想这般有情义。”
素蝶忍笑:“你与他同是纨绔公子,还笑话他吊儿郎当。”
“我与他可不同。”程澈想挽回在素蝶心中的印象,力证自己,“我常年住在凤仙阁,实属是那北王府过于压抑,但从未做出过出格的事儿。可那毓珺身为前朝郡王,竟荒唐到宅邸都输了出去。”
提及凤仙阁,素蝶又想到那个羊面狼心的女子,起身正色道:“紫寻对你的一番心意,你莫非不知?”
他岂会不知,不过可怜紫寻的身世罢了。同为笼中雀,难免惺惺相惜。
程澈温柔地捏了捏她的鼻头,清浅一笑:“萤火之光岂能与日月争辉?你一出现,别人都黯淡失色了。”
素蝶依偎在他的怀里,心安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