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你寻了半天,原来在这里和人私会放天灯。那毓珺呢?韵姨呢?莫非是成全你们,把院子让出来了?”
素蝶当她是因寻不着自己而生气,拉着她在石椅上坐下,哄道:“哪里的事?韵姨去进香料了还未回来,毓珺可不知去处。”
程澈也上来赔笑:“前阵子是我荒唐,认错了人,还请你不要放在心上。”
“谁会把你放在心上。”惊鹊看向素蝶,“我们才逃生几日,你就忘了陆桂寒想置我们于死地?你怎地还要与程家纠缠不清?”
“程澈是程澈,陆桂寒是陆桂寒,他们是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他们是母子,那就是一家人,血浓于水,密不可分!”
“惊鹊,如今这世道活着都已经很艰难,我们要抓紧能抓住的。”素蝶望向程澈,告白一般,“只要他不负我,我这颗心,就都给他了。”
惊鹊存了私心,极力劝道:“你从前也不似这般天真。有陆桂寒在前,你同他在一起,如何能有结果?难道你要一辈子无名无分地跟着他?还是他弃了金陵首富之子的身份,与你私奔?”
程澈站出来道:“我必不会亏待素蝶,等我爹从国外回来,我马上与他说明此事。我爹看重我,定会遂了我的心意。我娘听从我爹,也不敢有微词。惊鹊,你只管放心,我定会护素蝶周全。”
素蝶为程澈的一番话而动容,悄悄拉了他的手,满心满眼地只有他一个人。
“我……”
惊鹊无话可驳,气得一哆嗦,猛地背过身去,脚边突然碰到什么。低头一看,是一个盛满愿望的天灯,写着“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她暗暗一踢,将素蝶的愿望一点点地踩碎。回身又拾了一个天灯,光秃秃地,一张白纸,什么愿望都没有。
她提起石桌上的毛笔,在灯纸上写了两行字。她不像素蝶自小有人教导,写得一手柔美清丽的簪花小楷。她只会写钢笔字,还写得毫无章法。故而灯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混在一众面貌甚好的祈天灯里,显得格外的灰头土脸。
她连混在其中都不配。
那边一对神仙眷侣正在携手放天灯,哪里管身后心伤的旧人。
惊鹊不高兴了,劈手撕了那盏写得歪歪扭扭的天灯。严季拾了她撕毁的灯纸,展开来看,写的是“惊鹊和素蝶,在一起一辈子”。而“惊”字因笔画过多,还写错了一笔。
他安慰道:“你和我姐师徒情深,不祈愿也必定是一辈子。”
旋身拿了毛笔在一盏天灯上大书,字迹也是横七竖八不成章法。
他欢喜地送到惊鹊面前给她看,郑重其事地念:“‘香坊一家人,永远不分离’,这样可好?”
惊鹊睨着眼瞅了,禁不住笑道:“你这个字,写得比我还难看。”
素蝶遥遥地望了一眼,暗笑着:严季自小同她一起读书识字,怎会不晓得写字。这一番举动,莫不是对惊鹊有意?
又瞥见地上拳成一团的灯纸,捡来一看,拈起毛笔在严季的天灯另一侧写:惊鹊和素蝶,永生不分离。
仿佛洞悉了惊鹊的心事。
惊鹊瞧了,正合她的心意,顿时欢喜起来。
严季见她开怀,连忙点燃祈天灯,纵放愿望。盼望着能飞到天帝面前,得到他的怜悯,或许就许了这桩心事。
惊鹊来了兴致,拾起双手剑,在点点萤火之下翩然起舞。
严季在一旁适时地喝彩。
一团和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