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杨素蝶不是被火烧死了吗?”
虞桃听了,不分青红皂白,劈手就要来扒素蝶衣裳:“倒让我瞧瞧,你是男身还是女身!”
严季毫不怜香惜玉,揪着她的衣领推向一边,喝道:“这就是你们醉生楼的头牌?去叫老鸨出来!”
素蝶展开扇子缓缓摇动,斜睨着跌在地上的舞娘道:“我不过是长得秀气了些,就要把我当成女人么!”
又指着一个清秀的矮个男子笑道:“你怎地不去扒他的衣裳?瞧瞧是男是女!”
那男子羞窘,骂道:“来逛窑子还要先搜身?哪有这样的道理?你们醉生楼的谱儿也太大了些!”
那男子是有些势力的,身旁的一众陪客连忙帮腔,将虞桃骂了个体无完肤。一个窑姐竟要骑到男人头上去,全场的嫖客哪里肯依?纷纷叫骂着砸下墙面上那块最大最显眼的木牌。虞桃颜面扫地,顿时悲恨交加,哭哭啼啼地冲去后院告状。
白芷见人走了,不解地悄声问:“你唱这么一出,是想要做什么?”
素蝶轻笑:“为你出气吶。”
“只是为我出气?”
“当然——”
一个女声突然唤素蝶:“易老板。”
素蝶回头,台阶上站着一个衣饰简单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个仆从。她手上戴黑色手套,拿檀木佛珠,用面纱蒙着脸,隐隐约约能看到几条刀疤,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像是一口枯井,干涸而无神光。
她暗喜:“你就是孙妈妈?可算盼到你出来了。”
孙妈妈冷笑一声:“不过是见我这老妈子一面,何必费心搞这么大的阵仗?”
“这一面可是难见。孙妈妈在醉生楼十余年,露面的次数屈指可数。我不这么闹,如何能见得到你?”素蝶摇着扇,翩翩走来,在她耳边悄声道,“绿兰。”
听到这个许久没人唤的名字,孙妈妈浑身一颤:“你是谁?”
“换个地方说话罢。”
孙妈妈深望她一眼,抬步便走。
素蝶抓过桌上的银元,暗自窃喜,她一分钱未花,不仅为白芷出了气,还逼出了孙妈妈。
一抬头,孙妈妈已经去了后院,于是连忙和严季紧随而去。走过东西厢房,从后门出去,穿过两条小巷,在一座小庙前停下。
正堂上踞坐的菩萨居高临下,睥睨众生。
孙妈妈脱去披风,露出里面的缁衣——原来她已经出家,怪道在醉生楼从不见她的身影。
素蝶收了扇子,朝佛像虔诚地拜了两拜,问道:“你既已出家,为何还要担任醉生楼的老鸨?”
“欠了别人的恩情,总要还的。”她点燃供香,插在香炉里,跪在菩萨面前,闭眼道,“你找我有何事?”
“柳璇的女儿被谁收养了?”
“她死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素蝶冷哼一声,“你必是做了什么良心不安的事情,才要出家的罢?在菩萨面前也要撒谎的么?”
“我所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怎会是诳语。”
孙妈妈拨动檀木佛珠,嘴里念念有词。
她在念静心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