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驱车在一家店门前停下,头上是极大的霓虹灯,“醉生楼”三个字闪烁着五颜六色的光。
这年头开汽车的人非富即贵,龟奴不敢怠慢,小跑着上前来哈腰开门:“哟,是程少爷!您有没有中意的姑娘?我去叫!”
几个在外招徕的窑姐瞧见了这一座金山,哪里能放过,更何况他前不久才赎了凤仙阁的紫寻。若能攀上金陵首富的儿子,这辈子自是吃穿不愁。
“哟,程少爷,您可是稀客吶!”
“少爷,您喜欢什么样儿的?您看我怎么样?”
“少爷,您是喜欢胸大的,还是屁股大的?我都有——”
一个个窑姐如狼似虎地往他身上扑,程澈如遇鬼魅,惊恐得脸上失去了血色。他的身子不自控地往后仰,两手更是无处安放。
素蝶从车上下来,依旧是一身长衫马褂和两撇假胡子。她捂着嘴忍笑,一把大折扇“唰”地隔开程澈和窑姐相贴的衣裳,朗声道:“哎哎哎,我这么玉树临风,你们就当看不到我么!”
“咦,这不是易老板么?”
几个窑姐面面相觑,不敢招惹,仍围在程澈身旁,不去搭理素蝶。
嘿!有生意还不做么?素蝶满脸疑惑,莫非是风头全给程澈抢去了?
她自然不知这些窑姐打的是什么如意算盘。易三虫再怎么受人追捧,本质上同她们又有何区别?一旦失去后台无人力捧,不就是过眼云烟,昙花一现。需依附贵人而活的下九流戏子,哪里比得过金陵首富之子。
程澈杵在那里就像一朵盛开的花,招蜂引蝶便算了,偏偏还毫无反应地独自摇曳生姿。他半窥半望,等着看素蝶吃醋的模样。
岂料素蝶从他怀里顺出一包银元,掂在手中:“今日谁伺候得我舒服,这包银元就归谁!”
一个窑姐伸手摸走素蝶手中的银元,娇柔地从身后抱住她。素蝶浑身如一道电流击过,急忙挣开。想到接下来的计划,又反手搂住她,笑道:“走,今日跟爷大醉一场,不醉不归!”
丢下拘谨的程澈落在脂粉堆里。
程澈未料她这等做派,极其疑惑不解,遂追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你要我来此处,是想做什么?”
素蝶拍拍他的胸脯,黛眉轻挑:“来的时候不就与你说过,逛窑子吶!你就安安心心地,和她们喝喝酒,消磨消磨风月。尽情玩,无须在意我。”
然后无视满脸通红十分窘迫的程澈,左一搂,右一揽,怀抱两个妖娆的窑姐满面春风地走了。
“我……”程澈急走两步,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你站住!”
素蝶妩媚一笑:“不要拘谨,这秦楼楚馆,你不是常来么?”
“我每回去都是到紫寻房里,那凤仙阁的姑娘也不似她们这般。”
“看来还是凤仙阁的姑娘招你喜欢。”
她的笑容中带了一丝冷意,携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坐下,轻挑露骨地与她们打趣。
程澈愤愤地坐在绵软的沙发上,狠狠饮了一杯酒,眼角余光却窥视着在风月场中说笑自如的素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