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是。”拍照师傅热切地恭送他们出门，“老板，明儿我就送到您府上去。”

进照相馆之前还是艳阳天，这会儿天边就有了一簇雨云，天色暗沉，恐有大雨。秋日总是这般阴晴不定，像女人的心思。

“我送你回去。”叶三爷招手唤来何泉：“去开车。”

“不用了，三爷。”素蝶直言拒绝，“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无期。”

后会无期。一句话无情冷漠，像一根刺狠狠扎在心口，隐隐作痛。她就这么迫不及待要与自己划清界限？

突然轰隆一声，酝酿了许久的大雨瓢泼而下。

叶三爷望着素蝶跑进雨中，大衣的衣摆像两片翅膀，倔强地在风雨中飘摇。他该以什么身份去为她遮风挡雨？

他没资格。

“三爷。”何泉极少见到他这般痴痴怔怔的，因着年纪小，大大咧咧道：“您喜欢她就去追啊！”

受了叶三爷一瞪，何泉也不收敛，依旧嬉皮笑脸的。手里忽然摸到什么东西，连忙把裤兜里的电报递给他：“三爷，程澹文立冬日回来。”

叶三爷万分不舍地收回视线，拿过电报扫了一眼，低声道：“叫他们停止行动。”

何泉一愣：“那程家与我们作对多年，为何要停止？”

叶三爷挖了他一眼，耐心道：“程澹文与我的恩怨还没到这种地步，况且素蝶没死，留他一条命罢。”

他转身走进照相馆要来纸笔，写下一封信递给何泉：“去找青荷拿印盖章，送去城东胡府，取消刺杀行动。”

“是。”何泉收了信，又问：“您不同我一起回府吗？”

叶三爷瞥了一眼素蝶离去的方向，不动声色道：“你速去办事。”

何泉见他不让自己跟着，也乐得轻松。于是驱车回了程府来到张青荷的院子，正碰见小少爷蹲在屋檐下玩水，旁边有一个老妈子看着。

何泉一把抱起小少爷，在空中转了一圈，惹得娃儿咯咯大笑。

“华君，二姨太在哪？”

叶华君约莫五六岁，是一个精灵一般的孩子。他的发色异于常人，通体雪白，瞳色极浅，五官精巧长得清秀可爱。他紧紧抱住何泉的脖子，也不说话，只指着屋里。

何泉顺着他指的方向而去，在一道珠帘后望见张青荷。她坐在床边就着日光绣花，恬淡安然。

瞧见何泉过来，张青荷放下手中的活计接过叶华君，温柔笑道：“是初新教你来的吧。”

又望向身后的丫头：“去拿刚煮好的红豆羹来。”

何泉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将信交给张青荷：“三爷要您在这上边盖章。”

她拿来一看，惊道：“初新怎会想杀程老爷？”

“大概是因陆桂寒杀了杨素蝶，故而三爷才起了杀程澹文的念头。”

正巧丫头端来红豆羹，何泉流着涎水，也不顾规矩，狼吞虎咽地吃完才接着道：“杨素蝶没有死，这行动也不必进行了。”

张青荷找来印章盖上印，叹道：“幸好杨素蝶没有死，否则这金陵城就不太平了。”

何泉舔舔嘴唇，意犹未尽。这红豆羹真是好喝，一碗下肚甜到心里，什么忧愁都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