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爷道:“因陆桂寒之前火烧丽景戏园。”
程澈恨道:“不过烧了一座戏园子,你竟要我父亲赔命!”
叶三爷抬眸看他,“素蝶是我的底线。”
程澈恶狠狠地盯着叶初新,眼神似要杀人。白雪絮絮飘飞,寒风凛凛刺骨,依旧盖不住他漫天的怒火。他一声令下,身后的家丁一拥而上,想将叶初新拿下。
几个仆从持棒从门后钻出,护在叶三爷身前。空有一身蛮劲的深宅家丁,哪里打得过历经百炼的江湖人?不过挥舞着棍子空晃几下,就被打趴在地哀嚎不已。
叶三爷挥手令仆从退下,道:“程老爷之事确是我莽撞所为,我可送你一家离开金陵,以做补救。”
“叶初新,”程澈狠狠将他看上几眼,愤然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程澈誓报此仇!”
言罢决绝地转身离去,身影淹没在风霜里。
天边露白,担着挑子卖早点的,晨起遛鸟的、锻炼的,早起上工的民众在大街上络绎不绝。偶尔遇见熟人,互相招呼寒暄几句,又挥手道别各自奔赴生计。一派祥和融融的景象,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程澈心下戚然。一边知晓局势,挤破脑袋也买不到一张机票;另一边蒙在鼓里,还在为着生计奔波劳累。可谁知留在这里,还有没有明天?没了命,一切奔波都是徒然。
家仇国恨在心内交织,刹时压抑得喘不过气来,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如韵香坊。
严如韵购菜回来,正巧撞见程澈,热情地迎他进来:“程少爷,今儿怎地有空来?”
程澈敷衍地应答几句,望见素蝶在院中洗漱,轻唤:“素蝶。”
素蝶朝他嫣然一笑,过来拉他的手,惊道:“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冷?”又拨了拨他头上的雪花,“这么大的雪,怎地不打伞?”
程澈心中一暖,紧紧拥她入怀,凄然道:“我父亲……我父亲是叶初新杀的。”
素蝶甚觉不可思议:“他怎会杀程老爷?”
他不想解释,避开道:“素蝶,我们要快点离开这里。”
“如今局势,我们是私奔不成了。”素蝶稍顿,想起什么,“你可买到了机票?”
程澈叹了口气,摇摇头:“我打算今日送她们坐船离开,你可愿意同我一起走?”
“你先进来。”
素蝶拉着他进了屋子,又唤来惊鹊、毓珺、严季、林小鹤、白芷,七人围着炉火坐成一团。
素蝶拿出机票放在桌面上,道:“我这儿有四张机票,谁乘飞机走?”
严季道:“姐,我能弄到两张船票,我和我娘坐船走。”
素蝶笑道:“那正好。这四张机票就给你们了,我和阿澈一同走。师哥,惊鹊,毓珺,白芷,我们便在重庆相见。”
程澈凝眉:“你的机票从何而来?”
素蝶生怕严季抢话,连忙道:“是严季托人买的。”
程澈看向严季:“托的何人?”
严季不明所以,但还是替素蝶打掩护:“托的我上司。”
程澈心中了然,冷笑一声:“倒真是姐弟情深。”
素蝶见他面色愈冷,心内一慌,虚声认道:“是……是叶三爷给的。”
程澈深望她一眼,忽地起身就要离去。
素蝶扯住他的衣摆:“阿澈?”
程澈神情柔和了一些,道:“七天后,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