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不依,向素蝶道:“你走水路,我也走水路。”
素蝶嗔道:“惊鹊,现在可不是任性的时候。我们不过是分两路走,到底还是要汇合的。”
惊鹊眼中蕴泪,咬着牙道:“你不上飞机,我是不会去的!”
毓珺见不得女人哭,哄道:“我与程澈坐渡船,素蝶同你一起乘飞机走,如何?”
程澈瞥了毓珺一眼,欲言又止。
素蝶无奈摇头,只得应下:“罢罢罢,我同你走。”
又望向程澈温柔一笑:“那我们便在重庆相见。”
七日过去,弹指一挥间。
程澈遣散家仆,安排好一切事宜,随后驱车到医院接走紫寻。在开往城南时经过城门,竟瞧见大批民众拖家带口地往城内涌。
他挥手喊住一个穿着黑色破棉袄的中年男人,问:“你从何处而来?”
“溧水来的。”
“为何进城?”
“你难道不知道日军就要打过来了?”
“可城内也不能待,还是快去别处逃生吧。”
“听说城里在建中立区,躲到那里还算安全。若去别处,说不定在路上就死了。”男人推起平板车,摆手道,“不说了,我还要去找地方落脚呢。”
程澈无限怅惘,只轻叹一声,往如韵香坊开去。
毓珺早已拿着行李等在门口,素蝶等人为他送行,也在门外陪他等着。
素蝶望见车内的紫寻,虽心有不悦,但也知今时不同往日,不与她明争暗斗,和气道:“阿澈,此去路途遥远,你可得照顾好自己。”
程澈握紧她的双手,依依不舍:“你什么时候来?”
素蝶道:“我的票在三日后。你走水路会慢一些,你到了,我大概也到了。”
程澈闻见她身上清淡的烟草味,嗔道:“你又抽烟了?”
素蝶微微一笑:“愁绪太多,它能解忧。”
他低眼,瞥见她身侧的鎏金牡丹烟斗,取下来收入自己的口袋里:“这烟斗归我了。今后有什么忧愁,都与我说。”
紫寻看不过眼,冷声唤道:“阿澈,时候不早了。”
程澈深深看了素蝶几眼,不舍地上了车。
“阿澈!”素蝶急走两步,抓住窗框担忧道,“如果我到了重庆,找不到你该怎么办?”
“我会去找你。”
“你若找不到我呢?”
“一天找不到,我便找一个月;一个月找不到,我便找一年;一年找不到,我便找一辈子。”
素蝶因动容而含了泪:“如果一辈子都找不到,该如何?”
“傻子。”程澈捏了捏她纤挺的鼻头,“我等你一辈子。”
素蝶破涕一笑,哽咽着:“好。”
程澈擦去她脸上的泪水,笑道:“等到了重庆,我们便成婚。”
素蝶松了手,强忍眼泪:“你快走吧。”
程澈心一狠,踩下油门调转车头去码头。
码头上人头攒动,程澈仗着个子高,在人海里寻到了程雅的身影。他护着有身孕的紫寻,穿过一片扰攘喧嚣来到家人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