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雅回头瞧见哥哥,扑进他怀里委屈痛哭。
陆桂寒望了紫寻一眼,冷声道:“你怎地带这个女人来了?”
“紫寻是我朋友,我不能见死不救。”他低头轻哄着程雅道,“阿雅,你忍着些,待到了重庆一切就都好了。”
妙雪气呼呼道:“小姐不是为这事儿哭。”
“那是怎么了?”
“那些狗腿子说,姓程的都不能上船。”
“岂有此理,待我去问问!”
程澈松开程雅,挤到登船入口前,质问道:“我是北王府程澈,我们买了票,为何不让上船?”
检票人斜视道:“不让上就是不让上,洪华堂的船不载姓程的。”
程澈一怔:“这是洪华堂的船?”
检票人道:“西去的渡船,都是我们洪华堂的。”
程澈气急,骂道:“叶初新真是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你怎敢骂我们三爷?”
“许他做,还不许人骂了?”
检票人一使眼色,突然冲过来几个汉子,凶猛地抬拳就要教训程澈。
程澈幼时常遭沈心婉追打,陆桂寒瞧不过去,为了不让他被沈心婉压一头,于是请了大师傅在家教他练过几年防身术。
程澈面对来人毫不畏惧,身手矫健,打斗起来有些招式,几下将他们一一摆平,自己却不伤毫发。
检票人一看大势已去,不知好歹地从后面偷袭一拳。程澈轻巧躲开,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反剪,教他动弹不得。
“原来是程少爷。”严之先从人群中走出来,阴险一笑,“你程氏号称金陵首富,想离开金陵岂不是轻而易举,何苦要屈尊坐我们洪华堂的渡船?”
这一番话不啻火上浇油,程澈就势扭断检票人的手骨,狠道:“待等来日,新仇旧恨再与你们慢慢算!”
程澈铁青着脸回到家人面前,一言不发,拎起行李就往码头外走。
程雅忙道:“哥哥,你去哪里?”
“我们家不是有渡船?这是洪华堂的船,我不坐!”
“哪里有能走的船?”陆桂寒追来责问,“家里的船统共也没几艘,这些年来运货一直是和洪华堂合作的。有几艘在外运货,还有一艘废船停在江滩。你小子不知生意上的事,可不是犯了少爷脾气与他们闹翻了?现在可不是耍性子的时候!”
程澈气道:“娘,你可知是洪华堂的人杀了父亲,怎能替他们说话?”
陆桂寒一惊:“洪华堂依托我们家倒运私货,赚了不少钱,杀澹文于他们有什么好处?为何要这么做?”
程澈忽觉失言,顿时沉默不语。
紫寻心思玲珑,从程澈的神色上已经猜得个七七八八,故意挑唆:“程太太,我听闻叶三爷喜欢杨素蝶。”
陆桂寒不可置信地质问道:“这女人说的,可是真的?”
见他并不反驳,顿时气急攻心眼前一黑,往后栽倒。
一行人惊慌失措,抱着陆桂寒到了一处人流稀少的地方,又掐住人中片刻,陆桂寒才醒转过来。
一睁眼就望见程澈,霎时气急怒喝:“逆子!你竟为争一个女人送了你爹的命!”
程澈示意程雅好生照顾母亲,窘迫地退了出来。经过紫寻身侧时停下脚步,痛心道:“我真心待你,你为何如此?”
紫寻心中一凛,咬了咬嘴唇,柔声笑道:“你说过,你是我孩子的爹。”
程澈猛一回头正想严词否认,但见她脸色惨白,唇无血色,憔悴消瘦得像摇摇欲坠的纸片人。话已到嘴边,却因不忍又吞了回去。
是一场孽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