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轮船鸣笛，要启航了。

程澈从阿顺手中抽出一张船票，交给毓珺道：“你不姓程，拿着船票快走罢！”

毓珺断然推掉：“我同你们一起走。”

“你若不走，我没法向素蝶交代。”程澈执意将票塞入他的手中，“快走。”

又向阿顺和妙雪道：“你们也走。”

阿顺扑通一声跪下，带着哭腔道：“少爷，阿顺可是哪里做得不对？您骂我打我都可以，千万不要赶我走哇！”

妙雪也道：“我无父无母，小姐便是我的亲人，普天之下除了小姐，没有我的去处。”

毓珺将票还给程澈，挑眉一笑：“你若不走，我也没法向素蝶交代。”

他们的反应竟出乎意料，程澈不免动容：“你们可想清楚了？现在不走，如果困在此地，恐有性命之忧。”

“妙雪，我娘渴了。”

程雅隔着喧嚣人群唤了两声，不见妙雪有反应，便想过来取水壶。这几日进食太少有些头重脚轻，忽然脚下不稳，踉跄了几步。

毓珺顺手扶住她，轻声道：“小心。”

程雅这才注意到他，清甜一笑：“是你。”

望见她脸颊的梨涡，毓珺竟连笑都不会了，只觉脸部肌肉一上一下地抖动，不知该如何掩饰从脸上窜到耳根的红晕。

但她似乎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取下水壶又跑去了陆桂寒身侧。

正恍惚中，耳边突然响起妙雪的声音：“少爷，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般清楚过。”

思绪又被拉回来，毓珺拍了拍程澈的肩头，嬉笑道：“欸，也别太感动啦，我们留在这里也不全是为了你。”

程澈踌躇着：“今日之事不要告诉素蝶，我不想她为我担心。”

“放心罢。”

“若她问起，你只道是今日船上人满为患，船票推到了三日后。这几日我会想办法，带你们离开这里。”

毓珺点头应下，拎起行李逆着人流走出码头。岂料满脑子都是那张圆润甜美的脸，越往外走越加怅惘，终于鼓足勇气一回头，那个单纯活泼的少女已经不在原地。

他在拥挤的人潮里四下巡看，直到望见个子拔高的程澈，想到程雅应当在他身侧，这才满足地放下心来。视线跟着程澈走了半晌，蓦地发现自己的失态，摇头苦笑一声，拦下一辆黄包车离去了。

素蝶正在收拾打扫，望见毓珺回来，往后探了一眼，问道：“你怎么回来了？阿澈呢？”

毓珺故作轻松，从蒸笼里拿出一个热馒头，咬上一口含糊不清道：“人太多了，挤不上去，我们过几日走。”

“过几日是几日？”

“三日。”

素蝶不信：“你莫不是在诓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骗你做什么？”毓珺吐出嘴里的馒头，嫌弃道，“这馒头是你做的吧？太难吃了。”

素蝶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从锅里端出热粥来，带着戏腔道：“郡王大人——请用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