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看着她眼中的泪光,眉头紧锁。
日复一日积累起来的恨意竟险些崩塌。
陡地望见屏风后有一道身影,程澈狠了心,蹲下身温柔地去拉辰君,轻轻捏了捏他的鼻头,道:“这孩子长得多好看,我怎么会去伤害他?”
捏鼻头的动作让素蝶恍了神。
“这孩子长得不像叶初新,倒有些像……”他轻笑一声,不动声色地问:“他是什么时候生的?”
素蝶未加防备:“民国二十七年九月生。”
程澈暗自推算,心内有些怀疑:“他当真是叶初新的孩子?”
素蝶一惊,连忙拉回辰君,警惕地说:“当然是。”
“你如何确定?”
“我只怀了他七个月。”
“是七个月还是十个月?”他咄咄逼人。
“是七个月。”她斩钉截铁。
“你莫非忘了,你在金陵学院时就常常呕吐。”程澈瞥了一眼屏风后的身影,刻意强调,“辰君是我的孩子。”
素蝶的眼眸冷下来:“我与你,已经过去了。”
程澈脸上的笑意渐僵。
“素蝶。”叶三爷从屏风后走出来。
素蝶惊了一跳,刚才的话他都听见了?
叶三爷抱起辰君,不瞧程澈一眼,牵过素蝶的手离开餐厅。
她望着他的背影,雨水顺着他的发丝滴在她的手上,冰寒刺骨。
“三爷,你的衣服湿了。”
叶三爷一语不发。
一把伞撑在她的头顶,将她和辰君送入车内。
素蝶无意望向窗外,瞥见程澈站在餐厅门口,冷冷地凝望她。
与他对望几秒,素蝶低了头,轻哄睁着倦眼的辰君入睡。
一路无言。
回到小洋房,仍旧无话。
素蝶将熟睡的辰君放在床上,回头看见叶三爷坐在沙发上翻看一本周刊,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素蝶拿了干衣服,伸手去解他的衣扣。
他微怔,抓住她的手,问:“你没有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
她笑:“我要同你解释什么?”
他哑然。
坊间常有传言,辰君不是三爷的孩子,而是素蝶与别人的私生子。他知道是黎英刻意泼的污水,故而从来不放在心上。他一直介意的,是她心里有程澈,却从未怀疑过辰君的身世。
可今日程澈的斩钉截铁,令叶三爷突然生疑。他为何如此确信,辰君是他的孩子?
他想问,又怕伤了素蝶,便只隐忍不发,等她开口解释。
他其实是不希望她解释的,心中无鬼,何须解释?但他又期待她来解释,她若将他看得重,自会担心他误解。
可素蝶这一问,倒把他问住了。于是松了手,让她换下湿衣服。
心中不痛快,叶三爷的脸色难看得紧。
素蝶拿来毛巾,轻轻揉擦着他的湿发。
半晌,她开口道:“明日去哪里找惊鹊?”
“方先生的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