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收了笑容,眼睛冷厉地看过来,夏莲立即走到空地上跪下,含泪低头说:“是奴婢的错,害哥儿摔着了!”
庄玉兰让金锁过来抱着恒儿,自己绞了热帕巾替恒儿擦手,擦着擦着,惊叫一声:“哟,这儿都脱皮了呢!怪得恒儿哭成那样!夏莲,你这丫头怎的如此不上心?这还在我们眼皮底下呢,都能把哥儿摔了,要是平日里不看着,你不定把他跌成什么样,回来自是不肯说的!”
夏莲哭着转向媚娘这边,磕了个头:“奴婢错了!请大奶奶责罚!奴婢只是今日疏忽,平日都带得好好的,并未让哥儿摔着!”
媚娘淡淡地说道:“恒儿手上脱了点皮,我看见了,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儿只要学走路,跌得比这个重得多……你带得很好,恒儿交给我放心,起来吧!”
夏莲待要起来,抬头见老太太脸色沉了沉,便又低下头跪着,没敢马上就站起来。
老太太说:“大奶奶善弱好说话,你也不能就这般不当回事!哥儿金贵,你若是再不长记性,磕着碰着了,定是饶不了你。往后不论是哪位哥儿,主母是一样的主母,你带得不好,都能拿住你问罪,记住没有?”
夏莲呆了半晌,才算弄明白老太太的话,忙磕头道:“奴婢记住了!”
“起来吧!”
夏莲起身,低着头退到媚娘身后,庄玉兰轻轻舒口气,脸上现出温柔的笑容,看了看金锁抱着的恒儿,又顺手递给他两块桃干,恒儿左手一块,右手一块,又正是长牙想咬硬物的时候,啃得不亦乐乎。
媚娘冷眼看着,暗哼了一声,不理她,由她在那里跟恒儿玩,大的虽然有点怕醉茶,好歹搞掂下来了,不日就可成婚,小的拿几颗糖果就想收买?没那么容易!
白景玉对方氏说:“慎哥儿这两日好些了吧?”
方氏笑着点头:“好多了,只是不让碰那地方,碰一点点就喊痛!”
老太太说:“让她们勤快些,多擦几回药,也能好得快些,莫让小孩儿疼太久!”
方氏俯首道:“是!孙媳遵老祖宗教导,回去就让她们每天多擦几回药!”
媚娘看了看方氏,白景玉知她不明白怎么回事,便笑着轻声说:“慎哥儿会跑会跳,前天跑得太快,跌着膝盖了!”
媚娘对方氏微笑了一下:“很快会好的,慎哥儿以后再跑,也能记得要慢些儿。”
方氏笑:“是啊,在那地方跌倒了,他就总记着,走过去都绕开远远的!”
白景玉说:“大姐儿刚学走路时,倒是一丁点儿没让跌过,如今也能走得稳稳的。”
老太太听了,颔首道:“女孩儿就该如此,自小娇贵些,行为举止端庄优雅,以后规矩也能学得好,像兰儿,就是这般带大的!可惜她那奶娘死得早,不然让那奶娘帮着带大姐儿,你才真正省心!”
白景玉微笑:“真是可惜了呢!”
老太太又说:“大家闺秀自是不同,你贤孝明理,性情也好,我知道朗儿近日冷落了你,你婆婆也跟着糊涂,你且放心,等惟儿长大些,还是得放在你身边养着,你为嫡母,姨娘们不管生了多少,都只尊你为母亲,老祖宗在呢,有什么话,只叫你婆婆来跟我说!”
白景玉低着头:“谢老祖宗为孙媳作主!但孙媳有大姐儿,就好了!”
“大姐儿是女孩,终归要嫁人,你若是生不出儿子来,少不得要依赖惟儿,自小养在身边,将来就是你的亲儿子!至于生他的姨娘,年轻时候得爷宠着,等过几年,你爱怎么打发不成?前儿就说过你,那样子打打闹闹,又哭又吵,没得费了神,还让人笑话!”
白景玉脸红了:“是孙媳不懂事,给老祖宗添烦恼了!”
老太太叹口气:“你们还年轻,慢慢过吧!”
媚娘懒得细听她们说什么,看着恒儿在那边将果脯咬了又吐出来,弄得满桌都是,庄玉兰和金锁细心照料着他,夏莲不敢近前,她不耐烦了,徐俊英借着郑夫人病倒,把恒儿给了她,她一时高兴,让翠喜去传话,今早不上紫云堂,有心陪侍老太太坐一会,无奈今非昔比,她再没有以前那份心思,调动全身的逗趣细胞,去迎合老太太,哄她开心,相反在这屋里坐得越久,发现越难忍受这里面的沉闷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