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字将将出口,音还未落,那只漂亮的手倏然僵住,然后象根被砍断的树枝,猛地落了下来,砸在木床上,嘭的一声闷响。
元夕的情绪陡然崩溃,她疯了一样抱紧白的身体,冷得不住发抖,痛得早已麻木。
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干了,心却如同被泪水淹没着,疼得撕心裂肺。
白的身体渐渐冷了,僵硬得她抱不住。
庄叹息着硬掰开她的手,把白放平。
“宝,你冷静点。白跟着老首领去了。在那边,他会幸福的,再也不用承受任何苦难,这是好事,你放他走吧。”
元夕前生是护士,每天在手术室里混,早已见惯了生死,她以为她早就对人与人的生离死别麻木了。
可是,风和白的离开让她明白,所谓的麻木,只是因为她是旁观者。当她深陷其中才知道,亲人逝去的痛苦堪比剔骨剜肉。
她安静下来,亲自去打来热水,给白擦干净脸上的血迹,又给她换上她新做的那套衣服。衣服做成好久了,他只是偶尔穿穿,其他时间都是用来抱着的。
她想,他那么喜欢他,定是也愿意穿着这身衣服走的。
把他浓密的长发梳通,编成几根辫子盘在一起,收拾妥当的白看上去,和睡着了一样,那么安详,那么美,带着光风霁月样的出尘。
元夕在风和阿父的身边给白选了个地方安葬。
白为人温雅宽容,很受人爱戴。出殡的那天,全部落的人都去了。
元夕带着白的四大近侍给他磕头送行。白没有子嗣和兄弟,她象姐姐送走亲弟弟那样,亲自送走了他。
原始社会,没有棺材,也不允许火葬。雄兽们在山坡上挖了个很深的坑,白安静地躺在坑的底部,双眼紧阖,脸色青白,却怎么也掩不住他与生俱来的灿烂风华。
她跪在地上,把土一点点的推下去,黑红色的土落在白的脸上,如同给他玉样的脸颊强加而上的瑕疵。
白那么好看,从来都干净而纯粹,不该被弄脏。
元夕忽然跳了下去,两只小手并用,拂开盖住他脸颊的土,细细的给他擦干净。
上面的人纷纷侧开脸,不忍心再看下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这样残忍的死别,任谁也心无法承受。
铺天盖地的痛又来了,元夕抱住白的头不放,哭得浑身颤抖,天地变色。
众人默默地等着,谁也不忍心去阻止她们。
最后是庄跳下去,掰开她抱得紧紧的双手,把她强行扛到上面。东蹦下去整理好白,让他得以安眠。
土一把又一把的落了下去,很快盖住他的身体,他的脸,他的人生。
元夕拼命的嘶吼着,用力捶打困住他的庄,不想让白消失得那么快。
庄的眼泪流了下来,为了匆忙而去的白,也为了元夕无法言说的愧疚和不舍。
“他死了,让他安心的去吧,别再打扰他。”说到最后,庄的怒吼变成了轻喃。明明是在劝慰她,却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他们来了两年了,他和白早已建立起非同一般的友谊。好友离去,他的心也疼得很。
元夕痛哭的看着白消失在土壤之下,从此和她天人永隔。
她恸哭着,滑坐在地上,瘫软得如同一滩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