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渐渐安静了,除去睡梦中的呓语,只有风雨声不断地涌进山洞。
禹轻抚着冰冷的身侧,心亦如这漫天风雨,寒凉而无望。
直到后半夜,已经两夜没能阖眼的禹才迷迷糊糊地睡着。
心里有事情压着,睡得并不踏实,噩梦一个接着一个。即使在深度睡眠当中,他的眉头也紧紧锁着,带着怎么也化不开的愁绪。
失踪已久的宝宝、没完没了的天水、岌岌可危的部落、无处安身的民众。
每一样都如同万斤巨石,把年轻的首领压得喘不上来气。
梦境恐怖而真实。
他站在高地上,将山间的一世肆虐收在眼底。
铅云低垂,压得人无法呼吸,白亮亮的雨点疾猛地砸下来,天地间灰蒙蒙的一片。
浑浊的水面,松动的山体,隆隆的闷雷声,不知来处的咆啸声仿佛数不清的野兽奔腾,不绝于耳。
猛地,土石筑就的山体被冲出一道口子,洪水卷挟着石块、树枝、野兽呼啸而来,瞬间填平山谷。
碎石滚滚,浊浪翻飞。
一只只牛羊在狂浪中起伏挣扎,无助的嘶吼;山上种植的蔬菜草药被大水成片的冲走,只留下斑驳的山体被洪水冲刷着,不断将大块的泥土带下来,在浊流中粉碎成末。
洪水犹如凶猛的野兽,撕扯着地面上的一切,毫不留情。
部落消失了,连同高高耸起的养殖场护栏也消失不见。
一只刚刚出生不久的小羊羔咩咩叫着在水里沉浮,不断惊恐地尖叫着妈妈;远处的母羊奋力地想靠近小羊,却被大水冲得越来越远,瞬间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小羊凄厉地呼唤。
不行,我要去抢救部落!
禹心下大急,虎目幽深,弓起身就要跃入水中。
那是他们的领地,是宝宝的心血,是所有人赖以生存的家园!
禹从山腰奋力的跃入洪水,然洪水凶猛,不过瞬间,就将他袭卷到不知名的地方。饶是他一身神力,在这狂猛的自然灾害面前,竟连挣扎也是不能够的。
眼看着距离部落越来越远,禹无比焦急,拼命的想抓住什么东西,阻止他无限翻滚的去路,哪怕一块浮木也好。
水流的速度极快,带着他固执的向前,马上就要撞上突出的石块。
石头棱角锋利,撞上必死。
禹从未这样害怕过。
他还没有找到宝宝,还没有和她道歉,他还想和宝宝厮守一生。
可这一切都没来得及实现。
不,我不要死!
如同高空坠落一般,禹剧喘着张开眼睛,外面的山洞里人声鼎沸。
坎一脸凝重的从外面冲进来,手颤抖着指向外面,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个字儿。
虽然他什么也没说,可他天塌地陷样的脸色已经说明一切。
禹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心头盘旋了好几天的不良预感终于兑现。
暴雨如注,天色暗得人头皮发麻。
隆隆的沉闷响声如同万钧巨石压在每个人的胸口,令呼吸都变成一种难以承受的负担。
禹无比阴郁的看着眼前破败的一切。
他和宝辛苦建造的一切,那些汗水,那些辛劳,全部付诸东流!
禹的心比天上的乌云还要沉重,还要阴晦。
他的心被撕扯着巨痛无比,宝宝最后的东西他都没能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