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默一愣,疑惑的视线落在司马舸身上,双眸危险睐起全身涌动着锐利的冷芒。她往前走了一步,居高临下审视的看向司马舸,嘴唇微掀,似笑非笑,“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东西?”
司马舸脸登时苦了,俊脸一拉做了个讨饶表情,这才转而看向石佛,“我有家有室,我若死了,他们怎么办?”
“哦?”石佛挑眉瞥向娄默,沉默了会,“可摆在你面前的,除了死以外还有旁的法子吗?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就算我今日杀不了你,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人来杀你。既然是你挑破了难得的平衡,殉道的人自然也是有你才对。”
石佛视线一一扫向屋内,莫怀仁依旧扬着他爽朗的笑,慕容焕浑身散发着冰冷的气息,最后视线落在斜斜倚立一旁的慕容恪身上,慕容恪见他看过来,凤眸微抬,目里却是如星光一般璀璨。
他忽的笑了,掉头看向司马舸,一字一句,“你相不相信,到时候要你性命的人,就是你身边的人。”
司马舸眉宇淡然,纸扇挥了挥,居然透出了抹清贵出尘的味道。环视一周,他笑了,“我自然是相信的,可如果当所有人的目标一致,我的性命至少还不会那么玩完。”他站起身,慢慢吞吞的走到正中位置,微微一笑,笑容里透着股清冷的睿智意味,“我不管你们来历,也不管你们最终目地,但是至少我们目前为止有一个共同目的。所以,做个交易如何?”
他的背影在灯光的映照之下拖曳的极长,风一过,身影摇曳,狰狞如恶鬼一般。
他的神情很淡然,淡然的似乎他们压根不会反驳。
他微抬右手,右手平伸,静静等待着谁先应声。
莫怀仁懒洋洋的盯着他看一会,率先伸出手,双掌相击发出一声脆响,“好。”
慕容焕伸出受伤的左臂,上前一步,慕容恪神色微变,原本漫不经心的心神登敛,懒散的身子立刻站直。他诧异低叫,“阿焕?”慕容焕回首指指自个垂落的胳膊,静静陈诉,“我的左臂被萧秋娘的毒箭所伤,半年之内肯定无法动了,与其靠我们的力量,还不如一起去找。”
双掌相击,清脆不已。
慕容恪沉凝着脸看着慕容焕与司马舸双掌相击,眼底掠过一道冷芒,却是没有动。司马舸微微一笑,走到慕容恪身前,“东西找到之后,我绝对不会要。只要你抢的过旁人,东西自然会落在你的手上。”
慕容恪端凝抬首,细长的眼眸晦暗黑漆,仔细看去,仍然可以见着眼底划过的狂喜与欲望。他举掌,“好,我信你。”
石佛冷眼看着四人达成共识,淡漠开口,“江湖虽大,朝廷到底势大,一拳难敌百人,你们就算统一一起又如何,到最后也是会被剿灭。”
司马舸尚未说话,倒是莫怀仁打了个哈欠看过去,俊朗的眼里澄澈而清明,“那你要不要一起来玩玩?石佛,你就算是为朝廷办事,你在江湖上生活了这么多年,你以为你还能安然回到朝廷之上享受高官厚禄却依旧要对一些你看不顺眼的人行礼叩拜?石佛,你承认吧,你肯定是回不去了。”
石佛略窒,温和淡漠的表现首先出现了些微的龟裂,莫怀仁的话,巧巧正中了他的命门。就算他现在恍然醒悟,他手上到底沾染了罪恶,放浪形骸一旦深入到骨髓要想彻底拔除绝非易事,他已经回不去石家传人的身份了。
左手紧紧握住千将,手上青筋狰狞如图腾一般,他倏地站起身,大踏步的就往外走,转眼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之中。屋内的所有人都看着他,却没有一个人阻止石佛离开。每个人本来便有自己的选择。
“好了,既然说好了,各自回去睡觉吧,天快亮了。”莫怀仁打了个哈欠,大摇大摆的就往外走。慕容焕与慕容恪相视一眼,随即跟着离开。一会功夫,刚刚还是很热闹的屋子独独又剩下了两个人。司马舸回头一看,正对上娄默过于风平浪静的脸。
他心中忽的咯噔了声。
娄默看着他好一会,转身出了房门。
司马舸赶紧跟在后面追,追到院子,眼见大门开着,他不假思索奔了出去。他的身影消失在融融夜色中,一声叹息飘了出来。
娄默双手环住膝把自己环成了一个球形,看着司马舸奔出院外没有说话,只是长长的叹了一声。她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躲开他,她只是知道,她目前为止不想看到他。
或许他果真的是想让她担心才故意隐瞒那些事情,若她是一般女人,她肯定欢欣鼓舞感激涕零。可惜她不是呵,她是娄默,他瞒着她所有东西会让她更不舒服。女人,就一定要躲在男人自以为是搭建的城堡里安稳度日吗,真是荒谬的很。
她知道她现在是偏激了,可既然都已经偏激了,她也就懒的将偏激强压下去。所以她现在情愿要躲开他,否则若是情绪一个失控,说不得明日她就要冠上一个谋杀亲夫的罪名。司徒小宝虽然聪明,年纪尚小,总不能跟着她过着逃亡的日子吧。
已经深秋,暴雨又堪堪下了没有多久,空气之中湿冷无比,冷意似乎要透进骨子里,饶是她都不由瑟缩了下。肩上忽的落下一件衣服,温暖的让她忍不住诧异回头,一回头登时微愣,“你不是出去了吗?”
司马舸笑笑的举起手中的酒壶,“我去找酒去了。”替她系好大氅,大氅是用白狐毛皮做就,通体洁白没有任何瑕疵,披在她的身上愈发显得她肤白如玉,神清目朗,眉宇间也添了女子的许多妩媚之色。皎洁月光之下她似蕴着一抹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