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留给我?就算留给我,也不过是留给我一个空壳子罢了。”石佛冷冷看过去,唇角居然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来,“玉娘,你当真以为你跟望月山庄做的那些交易我真的不知道吗?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不过是名义上的蓝血盟盟主,真正的盟主……是望月庄主。蓝血盟是你想留就留给我的吗?笑话!”
玉贵妃面色惨白,咬着唇却没有再说话,居然就这么默认了。
虽然已经大概猜到,但如今被石佛拆穿,娄默还是忍不住一怔,环视四周,这才发现除了凌波与她外其余人脸上都没有露出太多的诧异,看来其他人应该都是知情才是。心念陡转,娄默暗暗瞪了司马舸一记。
司马舸干干一笑,忙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他看向石佛,尚记得,他进入蓝血盟之时,石佛便已经待在玉娘身边,与他争夺玉贵妃的喜爱,每日比他更加勤奋的习练武功,对玉娘的所有话都言听计从,杀人便杀人,放火便放火,年纪虽小却已经是满手血腥。他当初还纳罕,一个人可以对另外一个人如此忠心,忠心的不辨是非不辨黑白,如今,他确确实实明白了。
他叹了声,“就算她要留给你,你会要吗?石佛,你可是好不容易记起了你进入蓝血盟的初衷,莫要忘了。”
“没有,我从来没有忘!我只是为了让她信任我!”石佛忽的激动起来。“我从来都没有忘记!”
“是吗?”
石佛一怔,呆呆看向自己的手。他的手白皙干净而修长,隐隐全是血腥之气。
对啊,是吗?
他虽然牢记自己的使命,可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之中渐行渐远,他从一开始的痛苦到麻木到最后已经是完全享受那种凌驾于众人的快感。生死荼蘼花开花了,他想起自己任务的时间也愈来愈少。直到他爱上燕尔那个单纯可爱的姑娘,直到她死在蓝狼心之下,他才恍然惊醒!
他颓然舒了口气,抬眼看向司马舸,“你是怎么知道的?”
“燕尔死后,你便跟我们来找玉贵妃,原本我只是以为你放弃复仇只是图谋玉娘手中的偌大权势,虽然荒谬,这个理由也足够了。可是今晚我从旁人口中得知一个消息,我才突然想到这一点。其实我原本也只是猜测而已,可你手中的千将出卖了你。”
千将在灯火之下闪烁着流泓一般的光彩,溢彩流光美丽的动人心魄。司马舸继续道,“千将之所以被看作世所罕见的名剑,不仅是因为它锋利无比,更是因为它自有灵性可以足以辨别血脉,只有血脉与之相连的人方可握住此剑而不发出嗡鸣之声。”他叹了声,“燕尔能够握住千将,全是因为她曾以血喂剑,更是因为她其中拥有极其微弱的石家血脉。”
“石家三十年前被蓝血盟灭门,石家与诸葛将军祖上曾是姻亲,灭门那日诸葛将军曾今赶赴石家,等他回京之后府中便多了一个稚童。如果我猜的不错,你便是千将之主石家传人。而当初,燕尔那般轻而易举的跟你离开,恐怕也是因为她隐约还记得你。”
石佛微微一笑,没有反驳,却道,“司马舸,你说的很好。”
“而你。”司马舸凤眸微睐,“便是朝廷特地安插在蓝血盟的人!”
此言一出,众人皆是哗然。
玉贵妃不可置信的瞪着石佛,娇躯微颤,往后踉跄了一步跌倒在凌波的怀中,“不可能,不可能!”
石佛往后退了一步,淡漠扫了玉贵妃一眼,居然在长椅之上坐了下来。轻挑灯花,灯花在他的挑弄之下或高或低,他背着光,整个人似笼罩在暗影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
玉贵妃尤然在厉声尖叫,绝美的脸上狰狞不复往素的高雅淡然,抓狂尖锐的声音在屋子里高亢异常,刺的所有人的耳膜生生的痛。被背叛的屈辱已经完完全全燃烧了她最后一点理智,所有人都背叛她了,就连最最忠心的石佛都背叛了她!她尖叫一声,“背叛我的人都要死!我要你们全部一起陪我死!”
她转身就往外面奔了过去,她失了武功,心神激荡之下居然迸发出强大的力量,凌波居然没有抓住她,凌波一怔,赶紧紧随其后追了出去。
石佛看着她的背影,身子一动下意识便要追出去,却又硬生生的压了下去,淡漠的眸里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在蓝血盟待了许多年,总是听从她的命令,无论是非黑白,将她当作生命之重。追随她已经成为了一个习惯,而如今,却要割舍这个习惯。
双目微敛,将复杂之色掩了下来,他定定看向司马舸,“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那你应该也知道了,我为什么要杀你和她。”
司马舸叹了口气,“我知道。”
“那你还不束手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