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为何我会特别喜欢你。我说了,若是你早生几十年,我定然会非常喜欢你的,乖孩子!”皇甫宜说着,手突然一个发力,秦竹的马便毫不受控制的冲了出去。
秦竹吓得“啊”的一声,只得尽力控制住马缰绳,让自己不至于被马匹掀下去。
等她终于稳住了马匹之后,才赫然发现,她已再也看不到皇甫宜那处宅院了。
夜色茫茫,若要真的去找寻通往宅院的路,竟还真的有些麻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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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竹回到秦府的时候,天色已有些微亮。折腾了一夜,她尽管已疲惫至极,但还是一刻都不敢耽搁的把蓝丝影从睡梦中拉起来,说自己必须要请外公来一趟。
蓝丝影因为不知道秦竹私下陷害秦桑的事,所以听的迷迷糊糊的,不明白她为什么半夜三更的不睡觉,跑过来竟没头没脑的说些这些东西。
秦竹没办法,只好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大婚,外公好歹是要在的。
结果却被蓝丝影唠叨了好一顿,“你真有这个想法,当初就不该让你外公回去。现在刚回去,又要让他回来,你这不是瞎折腾么?”
但最终还是没办法,秦竹总算讨来了蓝丝影的信鸽,把信往苗疆发了出去。
这信鸽是蓝丝影和蓝儒尘的最得力的交通工具,蓝丝影也只有这一只而已,秦竹都是没有的,所以她必须问母亲来借。
秦竹拿了信鸽,飞快的找了张纸,大致写了自己想说的话,便塞了进去,把信鸽连夜放走,只盼着蓝儒尘能尽快看到信鸽,早点过来,否则,她这仇一天不报,这身上的毒一天不解,她便一天都睡不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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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就不凉爽的天气,还被闷在被子里大半夜,秦桑只是想想,都替李中玉有些叫屈。真是难为他,要扮作自己,躲在房里,才能偷梁换柱的瞒过秦竹。
一想到他一看到自己写出来的台词,一句句跟着读时,那种紧张的傻样,都忍不住想让人发笑。
垂榕院静的很,房内灯火也全部熄灭。秦桑越过墙进院之后,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进了自己的房间,才算妥妥的舒了一口气。
这一夜,总体还算是顺利。好歹,这身上的毒是能解了,这福宝的身世,也算是搞清楚了。
一想到郁结在心头这些难题都一夜之间迎刃而解了,心情也就自然的舒畅了起来。
老实说,在无法确定自己到底能不能活下去,能活多久之前,没人会有闲心对自己的未来做任何规划,因为这本身就是个伪命题。生存下去,这才是一切一切最基本最基本的前提。
这下,在皇甫宜的帮忙下,自己总算也能看到明天了,看到的未来和任何人看到的都能一样了,这种感觉真是无比的舒畅和痛快。她想,没经历过的人,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明白。
心里畅快了,看什么事都觉得愉快多了,竟连恶作剧的心思都有了。
蹑手蹑脚的走近床榻,再猛的一掀开床单,硬生生把躺在床上的李中玉给吓了一大跳。倏然睁开眼,看到眼前熟悉的轮廓,才好舒了一口气,拍拍胸口轻声道:“你总算是回来了!难道习武之人都真的能踏雪无痕么?你方才竟一点脚步声都没有发出来。”
秦桑笑着点起灯。等灯点起来之后,才看清楚李中玉身上的衣衫都已被汗水湿透,也不知是闷的,还是紧张的,抑或是刚才给吓的。
“很热吧?”秦桑有些不好意思的伸出手,要帮他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说实话,看着对面这个人和自己长着一样的一张脸,实在是觉得诡异的很。
她手刚伸出来,李中玉的手已以极快的速度自己把那面具给扯了下来,然后十分好奇的放在手里观察。
果不其然,他的额头上,也全是汗。
秦桑起身帮他拧了块毛巾递给他,“擦擦吧。”
李中玉接过毛巾,却随手放到了一边,手里宝贝似的拿着那张人皮面具,好奇道:“我一直很好奇这东西是如何做出来的,竟如此逼真。”
秦桑好笑道:“你若是真好奇,就拿回去自己仔细瞧瞧。若还是瞧不明白,就去问问你师父。他可是个中高手。”
李中玉笑笑,把东西放下,漆黑的眸子在灯光下愈发显得明亮。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秦桑被他直勾勾的视线给盯的有些局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李中玉笑道,“我只是看看你好不好。说真的,这一夜,真是担心死我了。”
“放心吧,我好得很。”说着,她的手上已变出一朵鲜红的花来,“就是这个。这个就是解药。”
“这个就是解药?”李中玉完全不敢相信,伸手就要夺过来看个究竟。
秦桑却手一转,避开了他,严肃道:“这东西浑身剧毒,你可不能随便乱碰。”
李中玉的手怔在了半空中,定定的看着那朵花,愣了几秒,才声音有些紧张的开了口,“谁告诉你这是解药?”
“师父原本就告诉我这应该是解药,他问我敢不敢吃,我告诉他,我不敢。他就对我说,你既然不敢,那就算了。这就是师父为何说那解药之事其实就在我身上。今夜我引了秦竹出去,总算印证了这花,的确是解药。所以,我要解毒,就必须吃了它。”秦桑简单的解释道。
“秦竹的话你敢相信?”李中玉皱紧了眉头。
秦桑点点头,“她今夜中了师父育的和我所中之蛊一样的蛊,她就是毫不犹豫的把这花吞下去的,而且,那毒,的确是立刻解了的。所以,看了她试药之后,我便确定,这东西就是解药。”
“可万一……万一不是呢?这东西既然有剧毒,万一稍有差池,那可怎么办?”
秦桑淡淡一笑,“你也是学医的,也该知道本来也不是任何灵丹妙药任何时候对所有人都是有效的,尽管他们可能症状一样,有时,或许仅仅是因个人体质不同会有差异,但,总不能这样,你就不开方子。人总是要大胆试上一试的。不试的话,就永远不知道这药是对,还是不对。”
“可这药可是有剧毒啊……”
“放心吧,就算有些差池,也无碍。我还有丹露丸可以救急。”秦桑说着,倒了一杯水,似乎是要马上就要把这花给吞了。
李中玉脸色凝重的看着她的动作,一颗心似是都被狠狠的揪了起来,还被她的一举一动给撕扯着,牵动着,蹂躏着。
终于,他还是在秦桑把花快要放进嘴里的那一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颤声道:“你别吃!”
秦桑怔住,“你要做什么?”
“我先帮你试试!”说着,他竟要夺过去那朵花。
秦桑吓了一跳。他这个举动实在是疯狂又出于她的意料。还好她会武功,反应总是比他要快些的,堪堪躲过他的疯狂行为,不由得压低了声音厉声呵斥道:“你疯了!”
“对,我是疯了!”李中玉神情激动的瞪着她,一双眸子里已有些泛红,“我完全没办法看你把这种毒草吞下去!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我……福宝该怎么办!”
秦桑的心登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扯了一下,钝痛钝痛的。她知道这不是为了福宝而痛,而是为了眼前的这个男人而痛。
他对她的好,已似从春雨的柔柔绵绵变成了夏季的狂风暴雨,让人愈发的无法阻挡。
他说过他可以为她而死,而方才,傻傻的他竟差点就这么做了!原因仅仅是因为这东西可能会要了她的命!
真不知是哪世修来的福气,竟能换得一个人如此不顾一切对自己好!
两个人目光在这万籁俱寂的黑夜中无声对峙了好一阵之后,她才渐渐平复了心绪,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让他放松,可心中想好的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临到嘴边,只呆呆的蹦出两个字:“傻瓜!”
李中玉没说话,也没有动。
“你也知道这东西有剧毒,你帮我还试什么花?你身上又没有中毒,吃了这个,不是死定了么?”秦桑从没想到自己的声音也有这么柔的时候,发出来这种声音,委实连她自己都有些意外。
“那你现在也别先吃。师父不是会制蛊么?回头就让师父也帮我制个蛊,等我中了毒之后,再我来帮你再试试这药!秦竹自小与毒物为伍,身体底子自然与常人不同,对她无碍的东西,怎知对你便是无碍的?”李中玉终于低低的出了声。
秦桑定定的看着他那张认真的脸,那张脸上丝毫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全然是发自内心的实话,便不由控制的心底愈发潮湿了起来,而且,似乎那潮湿不仅侵蚀了五脏六腑,更有向眼窝逼近的趋势。
她只好硬生生的挪开了眼神,不敢再接触他炽热的目光。
面对这样的一个真的愿意为了她做一切傻事的傻男人,她还除了感激,还能说些什么?
她终究什么都没再说出口,只轻轻叹口气,又说了句“傻瓜”,便已以极快的速度,把那花塞进了嘴里,只留下一脸惊慌的李中玉只能呆呆的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你只知道秦竹自小与毒物为伍,却忘了我也是一样的么?”秦桑吞下了虫花,又送了杯水进肚,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给李中玉。
要说她心里完全不紧张那是假的。李中玉担心的,她同样也在担心着。但,她已经没有可以犹豫的时间。眼看又要月圆了,她实在无法再有勇气等到那个时候。不管怎样,总是得试上一试的。这次,好歹是心里有些谱的。若真的很不巧出了什么岔子,她也怨不得别人。都是命罢了。
李中玉的脸色都已经紧张的几乎僵硬了。
“感觉可有异样?”才眨了眨眼的工夫,他已担心的问了起来。
秦桑笑笑,吹灭了灯。——夜里起来点起灯,是没问题的。但若一直这么燃着,就可能会惹来麻烦。这院子里还可住着两个小丫头呢,虽然她们被安排在偏房里,但若被她们起夜看到自己房里的灯一直亮着,且隐约还有人说话的声音,那麻烦可就大了。
李中玉完全没想到她会突然吹灭了灯,忙道:“我还得回去呢……”
秦桑低声笑了笑,到了床边,示意他往里面挪一挪:“进去些,总得给我个地方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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