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寻欢看见香君面上的假笑,心下便是一顿恶寒,只觉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能养出什么样的下人。
她心中虽这样想,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点了点头,向香君面前踱了几步,说道:“本座早膳确未用过。”
“但本座更在意的是,你的谎话说得,怕是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单寻欢说着,便挑眉看向了香君。
香君被单寻欢的话惊得愣在了原地,一时茫然无措,竟是不知该作何反应。
“这…。”她咬了咬唇,试图向单寻欢说明些什么,但终究是未能说出口。
香君犹自愣在原地,支吾着,可单寻欢却没有心情与她闲耗。
她此时想做的,就是尽快解决此间的事,然后即刻赶去姜府,见萧湑。
“你。”单寻欢转身,挑眉看向身后,仍躬身站着的那人,继而吩咐道:“随本座一同进去。”
说罢,单寻欢冷笑着问道:“你不是很担心你家的老太君吗?”
“额…。是。”那人闻言,面色一僵。他眼眸微转,继而假意应道。
单寻欢见状,定定地看了那人一眼,随后仰了仰下颌,示意那人为她开路。
那人一愣,原想着要乘走在单寻欢身后之机,顺势逃了去,结果他竟没想到,单寻欢会让他为其开路。
那人稍顿了顿,面上虽是讪笑着,心下却早已成麻。
但,待他想到有屋中之人为他撑腰,他心下立时便是一定。
敛了敛心神后,旋即迈步上前,越过单寻欢,率先走向了正屋。
香君见状,一时有些尴尬,刚要出手相拦,却被单寻欢不经意地一撞,险些摔进了院中还覆着残雪的花坛中。
她虽有低呼之声,可单寻欢只当未闻,见身前那人已然近了正屋,便抬脚跟了上去。
“香君。”门帘还未被打起,便听屋中有声音传出。
只听那人慵懒地问道:“燕窝粥可端来了?”
原本带路的那人闻言,回身看了一眼已在近处的单寻欢,连忙一边打帘走进屋中,一边唤了一声:“老太君。”
单寻欢听见那人唤屋中之人为“老太君”,霎时唇角笑意更甚。
只觉那人着实沉不住气,刚见了自家主子,便忍不住露出了马脚,偏她还因着事情涉及到年氏,而来不得及去细想,此时想来,怕是那人所说的事,皆是虚构,根本没有发生。
想至此,单寻欢冷哼一声,大声道:“怕是要让老太君失望了。”
“在喝燕窝粥前,还是请老太君先与本座说说,本座的祖母可在此处?”说话之间,单寻欢已然迈入屋中。
只见屋中正有一老妇,坐在妆台前。而其身后,则有一婢女,正为其插着钗环。而那婢女的身侧,则站着刚刚引她前来的那人。
单寻欢眯眼看去,见那老妇虽已年老,但衣着仍是鲜艳,不禁心中暗嗤一声。而那老妇不是别人,正是这单府中的老太君之一,蒋氏。
辅一听见单寻欢的声音,蒋氏便立时抬起了头,透过面前的铜镜,看向了身后刚站定的单寻欢。
见单寻欢亦在镜中与她相视,不由先是一愣,而后轻笑着了几声说道:“你祖母在不在此?还是等你跟老身谈罢芳菲的事后,再说罢。”说着,蒋氏抬手止住了身侧婢女正要为她簪花的手,而后转身,看向单寻欢,问道:“不知你意下如何?”
单寻欢见状,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说道:“既如此,本座也要问上一句。”
“在谈事之前,本座要先杀个人。”单寻欢边说着,便向蒋氏身前走去,亦学着蒋氏那般,挑眉问道:“不知老太君意下又如何?”
“单寻欢。”蒋氏闻言一顿,眼睛立时圆睁,怒瞪向单寻欢,呵斥道:“你放肆。”
“你在外间打打杀杀便是。”
“怎得还要将这习气带回府中?”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单寻欢,蒋氏面上的气势渐渐崩塌,只因单寻欢此时正如阎罗一般,携着森凉的眸,在她的面上扫过一遍又一遍。
这霎时便让她心底发颤,如今她还能端坐在椅上,全凭着她数年来,所经历过风霜。
可她又怎知,她之前的风霜,又如何能与单寻欢相比。
单寻欢听蒋氏骂罢,微勾了勾唇角,眸中寒意更甚。
只听她冷哼道:“老太君难道不知道,这皆是拜你所赐?”
“你…。”蒋氏闻言一滞,面色亦跟着一僵。
单寻欢则趁她怔愣之间,又说道:“老太君没有反对…”
“那…。”单寻欢的话稍稍一顿,而手则早已摸向了系在腰间的刀。
那刀眼看就要脱鞘而出,原本站在婢女身侧,将单寻欢引来的那人,登时瞪大了眼睛。
“不要…。”他摇着头,向后退了几步,继而转头看向身侧坐在椅上的蒋氏,“老太君救命啊。”
“老太君救…。”命字还未出口,那人便止了声,余下的不过是他喉间发出的呼声。
只见单寻欢手纤手一扬,原本刚从那人喉间划过的刀霎时便到了那人的腹前。
单寻欢继而将手中刀向前一推,霎时便有刀刃入肉之声响起。她再扬手将刀抽出,稍顿了片刻后,便见几条血线,自那人喉间腹处,喷出,流出。
鲜红的血迹刹时滴落一地,便连在那人身侧的婢女和蒋氏亦没能幸免。
只见那婢女和蒋氏的脸上,皆沾了血,而那婢女手中,原要给蒋氏簪上的花上,亦落了血,此时看去,竟是分外妖艳。
随着那人倒地之声,单寻欢寒声说道:“竖着进来,横着出去,岂不快哉?”
她的话刚一落尽,便听屋中响起了惊叫之声,继而便见蒋氏身侧的婢女昏死了过去。
“单寻欢…。”
“你…。”
“你…。”蒋氏惊惧地看着单寻欢,胸口起伏,呼吸急促,眼看便要如那婢女一般晕死过去,可她却死死得掐着自己的手,让自己冷静下来。
单寻欢见状,微挑了挑眉,提刀在蒋氏身侧的婢女身上擦拭了一番后,将刀还于了鞘中。
“老太君早已是过来之人。”
“难道不知道说谎不好?”说着,单寻欢的眉头便是紧紧一蹙,眼中精光迸射,惊得蒋氏险些没稳住身形,从椅上摔下。
不过,纵是她稳住了身形,但仍是没控制住自己,身子一仰,直至便撞在了身后的妆台之上。
由于并未把握好分寸力量,那妆台辅一被撞,妆台上的东西霎时四处跌散。
便连那原本置在木架上的铜镜,亦应声摔在了桌上,顿时乒乒乓乓一顿大响。
随着这一顿乱响,蒋氏也因疼痛,而哀嚎出声。
单寻欢见状,冷笑了一声,继而回身,向着屋中置着的桌案前走去,待走近后,她掀袍坐下。而后,再次仰首看向险些背过气儿的蒋氏。
“听说老太君向与本座好生谈谈?”
“那便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