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单家军,便是当年她父亲单纯率领的那支军队。
而如今,则在单宏的手下。
她虽未曾见过这个副将尤敬,但难保他不会认出自己。不过,除了她自己小心些,也别无她法。
毕竟,她早已决议前去了。
想至此,单寻欢定了定,转念,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子兰口中所说的狄国御史索纳图身上。
“那这索纳图呢?”单寻欢再次抬头,与子兰相视一眼,问道。
子兰似是早已知道单寻欢会问,于是,还不待如何作想,便出口答道:“回九爷,这索纳图乃是在任狄国御史。”
“自六年前,借着征讨卫国之事发迹后,便成了狄国皇上身侧的左膀右臂。而去年狄国能将卫国吞并,除了右司郎韩忠以外,便是索纳图的功劳了。所以……”
说到此,子兰稍顿了顿,继而又道:“九爷能想到索纳图在狄国皇上心中的地位。”
单寻欢闻言,略作思忖,而后赞同地点了点头,正要开口相问,子兰却突然将话风一转,略有些神秘地道:“但是,如今狄国坊间有流言说,那狄国皇上已被架空。”
“据说,那狄国皇上的身子。”说着,子兰冲着单寻欢稍显遗憾地摇了摇头,“所以,索纳图便趁机……”
子兰虽未将话说尽,但单寻欢心下已然了然,但却觉得此事稍显异常。
在她记忆中,狄国与大宁国不同。
狄国可是已然立了储君,断不该大权旁落,想至此,单寻欢略作思忖,而后问道:“狄国不是还有太子吗?要说狄国皇上身子不适,监国的也该是太子,怎得轮到他一个御史大夫了?”
单寻欢的话,引得子兰稍有一愣,但待他回神之后,复又拱手答道:“九爷不知,这太子宇文衡并不受宠,受宠的,是大皇子宇文稷。”
“而这索纳图,正是宇文稷的人。”说这话时,子兰语气虽沉,语调虽低,但却若寒芒一般直戳单寻欢心里,便连她的背后亦被引得,泛出了些许凉意。
当然,如此这般,自不是单寻欢心生畏惧,而是觉得无论行至何处,权谋都无处不在。
大宁国的水已然够浑了,却不想还有人想拉着萧湑下狄国的这摊浑水。
一想到萧湑可能正处于算计中心,被群狼环伺,单寻欢的心便遏制不住地颤抖。而她置在桌案上的手,亦在稍有松动后,被再次攥紧。
她要见到他,立刻,马上!
此时,正拱手立在单寻欢身前的子兰,见单寻欢眉目紧缩,眼眸紧闭,面上还稍显沉重,想要开口劝慰,但几次将嘴张开,却终是不知该与之说些何话。
想至此,子兰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无能,一边欲将眼眸垂下。
却在将垂之际,眼前一亮。
只见,在他视线中的单寻欢,不知因何,竟突然将紧闭着的眼睁了开来。
一时光芒俱显,但却在一瞬过后暗了下来。
但随即却见单寻欢抬眼看向了他,而后开口问道:“这样说来,雯王还没有见到狄国皇上?”
子兰一听此话,心下立时一怔。待反应过来之时,已然忍不住要伸手在自己的额上拍上一掌。
他刚才还一直在想漏了什么没有禀报,此刻经单寻欢一提醒,方才想到,立时点头应声,“是属下不察,竟险些将这事给忘了。”
单寻欢闻言,摆了摆手,示意其不要太过在意。
其实,从子兰说到那狄国皇上传言已被架空时,她便已然隐约猜到了些。
只是有一些细节,单寻欢还尚未想通,比如,索纳图为何要这般对萧湑,而其不让萧湑去见狄国皇上,又是因何。
事以到此,单寻欢心下不禁觉得,这件事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是索纳图一手策划的?而且,恐怕那狄国皇上此时并未知情。
那么他要的是什么呢?萧湑方才回国不久,她并不认为,萧湑与狄国的御史结过什么仇。
想至此,单寻欢的眼眸渐渐眯起,而眼眸,也逐渐变深。
她暗咬樱唇,稍作思考状,待眉头蹙起时,不禁伸手捏了捏眉心。
还未入狄国,她便已觉狄国水深,待入得狄国,怕是要处处算计,处处小心了。
但一想到狄国有萧湑在,她略觉烦闷的心,亦不由安定了几分。
萧湑此时虽已身在险境,但单寻欢相信,萧湑并不是能被轻易打败的人。
如此一想,单寻欢的心头宽慰了不少。
转眼时,发现子兰还拱手站在原处,便冲其摆了摆手,“你且退下吧。”
子兰闻声,正欲拱手应声,却听单寻欢又道:“叫人准备准备,明日,本座要去狄国。”
子兰一听,登时一惊,不禁惊讶地看向了单寻欢:“可此处…”
单寻欢抬眼,迎上了子兰稍显惊异和紧张地眸,心下立时了然,他这是在担心自己。
思及此,单寻欢心下略觉感慨,但却并未让子兰等待时长,而仅是在沉了口气后,摆手说道:
“方才从南燕国皇宫出来时,本座已寻了替身,纵是燕兆丘见过本座,他也未能想到百里浩南是本座杀的。”
“毕竟,死无对证。”说着,单寻欢冲着子兰微勾了勾唇角。
见到那似有似无的笑,子兰略觉受宠若惊,面上惊异立时便被掩了去,而后,连忙拱手应道:“是,属下知道了。”
只是,说罢他却未立刻离去,而是在原地顿了顿,复又问道:“额……不知九爷要带何人随行?”
“不用。”闻言,单寻欢想都未想,便出声答道。
而后,又见子兰面上稍显不解,单寻欢便又简单解释道:“一来出城目标太大,二来,也会引起京中注意。”
“所以,你们在此稍作整顿,先行回京吧。”
“这…”这次,子兰的面上已然尽是担忧。
见状,单寻欢看向他,略作安慰,后又吩咐道:“你们先行回京,由不淮带着前去复命,至于本座,若皇上问起本座。”
说着,单寻欢仰首,略作沉吟,片刻后,复又沉声说道:“就说本座突然发现吴国异动,转道去了吴国探查,待事了之后,便即刻回京。”
闻言,子兰起先还欲再说些什么,只是见单寻欢一脸坚定,又不敢忤逆。
在原地站了许久,方才拱手应道:“是。”
待他应罢起身之际,见单寻欢摆手示意其离去,便再不敢多待。
他知今日,单寻欢亦是极累了。
如此想着,在又给单寻欢行了一礼后,便躬身退了去。
不一会儿,便传来了关门之声。
此时夜已静,将要黎明,但单寻欢的心,却久久未能平静,只因她终要见他,只因前路有些许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