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国,位处九州大陆最北端,自去年将卫国吞并后,已然成了九州大陆上,辽源最广的国家。
而有传言,狄国人乃戎汉两族通婚所留下的后代,又恰处北地,遂,民风是九州大陆上有名的淳朴和奔放。
后,又因着历代传承,到了此时狄国已然可用彪悍二字形容,尤其是狄国的军队,堪称铁骑。
狄国又以农业、畜牧业为主,大陆狄国中都有传言:“要问马匹哪家强,那必是九州大陆狄北强”。
若是在其他几国中,有谁拥有了纯种的狄国马,那定是要被身侧众人钦羡的。但,所谓见多不怪,若是有人在狄国大街上骑着狄国马,便不是什么值得惹眼的事了。
就如现在,从狄国都城,乐都的城门处,正有一牵马少年,在经过城门处的盘查后,缓缓入得城来。
只见那少年身着墨袍,脚踏赤纹皂靴,腰间系刀,背上覆囊,头上斗笠黑纱在行走间,将纱下面貌遮得忽隐忽现,俨然是位游侠的装扮。
而此时,那少年手中牵的,便正是一匹狄国马。
少年衣着装扮本就毫不显眼,又加上此时正值午后赶集之时,乐都的大街小巷皆是人来人往,遂,不过一时,少年便不着痕迹地隐入了人流之中。
行过繁华之地,恰遇酒庄一家,少年驻足停马,在那门前稍站了片刻,一边似是在注视着酒庄门前悬着的牌匾,而一边又仿若在沉思。
直到酒庄的小厮出门相迎之时,少年方才醒过神。
只见那小厮跨过门槛,满脸堆笑,眯着眼便迎了上来,“客官,您可是要用些茶点?”
那少年转眼,扫了小厮一眼,眉头似因着小厮的热情,微微蹙起。
他立于原地,微思了片刻,在轻嗯一声以作应答时,又将手中的马缰递到了小厮手中。
小厮见状,连忙反手将马缰握于手中,而后给那少年哈了哈腰。
待见少年欲迈步,踏入酒庄之时,立刻返身,冲着店内另外的小厮招呼了一声。
随后,便又有一人迎出店门外,将那少年,引入了里间。
辅一入酒庄,便有酒香扑面而来。而此时酒庄内,正有几桌食酒的客人,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一边听着台上艺人,哼唱着狄国的小曲儿。
座上几人似是皆已微醺,时而用手指在桌案上敲着,合着那小曲儿的拍子,又时听到情深处,还止不住摇头晃脑,跟着哼上几句,众人似是皆在乐中,于是,待那小厮引着少年进入时,不过是扫视一眼,相视一笑。
见状,那少年斗笠下的面上虽是漠然,但却仍是冲着座上几人点了点头,颔首示意了一番。
小厮将少年引入里间,于临窗之座坐下,依着少年所点,为其上了一壶狄国的酥油奶茶,还有几盘特色的小点后,方退去了一旁。
少年执壶,为自己斟了一碗酥油奶茶,待放近嘴边时,醇香四溢,喝上一口又觉通体舒畅,霎时便将因连日赶路生出的疲惫去了一半。
正待少年将那碗中酥油奶茶再送入口中时,堂中突然有客人开口说了话。
只见那人眼睛因着酒意稍显朦胧,而又伸出一指,在同座众人间,低声说道:“你们可曾听说那大宁国的五皇子,近日来了乐都?”
那人话还未落,坐在他身侧的人,便伸手在众人面前挥了挥,讥笑道:“嗨,这有什么好稀奇的,他来之事,这坊间早已传遍,你现在才问,没得孤陋寡闻了。”
“啧。”那人闻言,也不闹,咂了咂嘴后,方才又略有些神秘地问道:“听到容易,我且问你们,可曾见过?”
“你见过?”坐在那人对面的人一听其如此说,眼眸瞬时发亮,不禁将身子向前凑了凑,问道。
那人见状,向后撤了撤将要覆在桌上的身子,面上原本稍有的神秘,登时也转为了得意。
他将他微微扬起,自鼻间哼了一声,说道:“见过。”
“你,见过?”他身侧的那人一听,立时扬手说道,“别吹了。”
话音还未落下,那一桌上同坐的几人,便大声哄笑了起来。
那人见状,不禁斜睨了那说话之人一眼,面上也不知是因着羞臊还是因着酒意,竟浮出了红意,一时竟支吾不知何语。
坐在那人对面的人似是犹觉玩笑不够,便向前凑了凑身子,扬眉道:“我呀,听说那大宁国五皇子一到乐都,便被监禁了,你是如何见到的?”
问罢,坐在其对面的人,还一脸玩味地冲着那人眨了眨眼。
而此时座上几人见状,亦齐齐将视线,放在了那人身上,面上看去虽带着好奇,实则不过是在等着看那人的“好戏”。
那人眼见如此,一时竟不知该说何话,忍不住便咽了咽口水。
但随即,又见那人眼眸微转,原本有些窘意的眸中登时便泛起了光亮。
只见,那人仿若佯装着沉吟了半晌,复又开口道:“监禁?我怎么听说是咱们皇上,不愿召见他?”
那人这般一说,原本等着看“好戏”的众人似是没觉察出这是那人刻意转移话题,遂,立时便将那“好戏”抛在了脑后,毕竟在这茶余饭后,国中秘辛才更惹人好奇。
只是,还不待众人将目光齐齐投来之时,坐在那人身侧的人,便又嗤了一声说道:“什么皇上?我猜呀。”
说至此,他顿了顿,放眼,在同桌的几人身上扫视了一眼,直到众人面上皆显出渴望之时,方才说道,“这事八成又与那索纳图有关。”
说罢,他又伸出手指,在身前的桌案上敲了敲,不仅敲响了桌案,亦敲动了同桌几人的心弦。
众人被他突来的话,引得一怔,而后又被那突来的敲桌声响,带得心下一动,旋即便转眼,与身侧几人各自相视了一眼。
见在众人眼中均为寻到答案,便再次将目光看向了那方才说话之人。
那人见众人望来,冲着身侧那人挑了挑眉后,方又悠然说道:“这大宁国和咱们狄国素来都有通商,怎得好好的,便将人家的货和人扣押了?”
“还说什么偷渡?”说罢,那人冷嗤了一声,又道:“那人家来时,他们怎么没将其捉着啊?”
“反倒是带着货物离去之时,被扣押了下来?”
“几年前,与卫国开战前,不也是随意寻了个由头?”那人边说,边撇了撇嘴,又伸手拿出袖中布巾,在早已生出寒意的额上擦了擦,哼了一声,说道:“我瞧着啊,这怕是又要打了。”
“啧,此时打?”那人话音一落,身侧又有一人疑问出声,后又摇了摇头,说道:“我觉着悬。”
众人闻声,相视一眼后,又将目光转在了其身上。
那人见中众人望来,手上沾了点酒,在桌上写了个“卫”字后,说道:“此次征讨卫国,前后虽只花了六年,但如何劳民伤财,这皆是我们这小百姓们看在眼中的。”
“我觉得啊。”那人说着,将手在桌上一拍,复又说道:“休养生息,才是我们狄国此时应做的事,却……”
“不知几位兄台可知,这大宁国的五皇子,此时身在何处?”便在那人话还未说尽之时,堂中,突然又传来了另一道声音。
众人闻言,回首循声望去,见那说话之人,正是方才刚踏入堂中的少年,不禁又放眼,在那少年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
那少年见此,也不躲闪,便就坐在那桌前,任由众人打量。
众人见那少年的面虽被斗笠遮掩,但通身却透着一股沉着之气,便是看着,亦让人觉着坦荡。
想至此,众人极有默契地回首,相视了一眼,而在相视之时,皆在对方眼中看出了赞赏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