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众人齐齐应声领命,随即便重回了各自岗位,各自散了去。
而那莲雲居灯火又暗,再次归于了前时平静。
一时寂静蝉鸣,好似方才什么都未曾发生一般。
萧漳重新躺回了榻上,但却久久难眠。
他并不准备贸然行动,而是要先探清那字句的真实。
既是与单寻欢有关,那么从单家下手,应该会有收获。
他想,明日,他该去趟宫中了……。
一夜无话,辗转无眠,昔日一早,萧漳便顶着满眼乌青去上了朝。
众人只当他是前时谋划不成,如今心情焦躁,以致夜半无眠。
但,又有谁知道,他如此的真正缘由。
萧漳等候了一日,方才等到夜幕降临,但不待他自府中离去,却率先得到了一个消息。
那便是昨日深夜潜入舒王府的那名黑衣人,不见了踪影。
于此,萧漳虽事先有预料,但是如今真发生了,却又觉烦躁。
此时摆在他面前的一切都似扑朔迷离,他现在,只想尽快将迷雾驱散,看清事实。
如此想定,萧漳便也起了身。
一路行出,早有软轿在舒王府后门处等候。
待他上轿坐稳后,那软轿便行了起来,而那行去的方向,则是大宁国的皇城之处。
此时夜虽深,但大宁国皇城,怡景宫中,却有一人犹自对镜敛着妆容。
自那铜镜中看得出,那人心情甚好,于是,便也衬得那原本就姣好的玉颜更甚了几分。
那人刚将一支桃花簪在发顶上簪好,对镜端详了半晌,方才偏头问道:“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已近戌时了。”站在其身后举着铜镜的婢女闻声,立时答道。
那镜中的女子点头应了一声,“应是快来了。”
说着,那女子唇角微弯,面上竟浮出了笑容。
不知是因着着了胭脂,还是因着欣喜,此时她的颊上尽是酡红,甚是怜人,好似就要见到多年未见的情郎一般,身周皆泛着春意。
她又对着铜镜看了半晌,时而蹙眉,时而轻笑,似是要赏遍自己的一颦一笑,而后寻上一个最好看的,摆在脸上。
不知过了多时,那铜镜中的女子眼眸突然转了转,仿若想起了什么似的。
果然,她稍作停顿,便抬眼,透过铜镜看向了身后垂首站着的婢女。
她一边整理自己的发饰,一边吩咐道:“稍候,你定要守好门,可记得了?”
那婢女闻声一怔,连忙抬首看去,而口中,则应道:“娘娘放心,奴婢醒得。”
“嗯。”那女子又应了一声,随即垂眼打量了自己身上着着的宫衣一眼,复又抬眼看向了镜中的婢女,“今日本宫这衣衫可好看?”
那婢女立时一笑,“自是好看,娘娘天生丽质,穿上什么都好看。”
“奴婢保证,一会儿舒王……”话还未尽,那婢女却已然怔在了原地,而面上原本的喜色,则早已变为了惊恐。
她有些僵硬地转眼看向了犹在铜镜中的俏丽女子,一时手软,险些将手中拿着的铜镜摔在了地上。
“奴婢该死。”
“还请娘娘责罚。”咚地一声,还不待那女子出声,那婢女已然跪在了地上,连忙求饶。
起先,那女子并未说话,但少时,便将身子转了来,正面向那婢女。
她面上沉静入水,但皱着的眉头,却让那婢女心惊。
正待继续出口求饶,却听那女子厉声说道:“你已随本宫入宫多日,怎么这般错误还会犯?”
“娘娘恕罪,奴婢……。”
“奴婢知错了。”
随着那婢女的声音落下,殿中一时陷入了寂静,这引得那婢女心下惊惧更甚。
她能感觉的到,那俏丽女子,正眯眼盯着自己看,于是尽管身子颤抖,但却也尽力克制着。
她已经做好了受罚的准备,但却突然听到身前那女子在沉了一口气后,淡声说道:“罢了,还好这殿中无人,若是到了人前这般,本宫死了,你也得死。”
听到“死”字,那婢女心下不禁一跳,但却又庆幸今日那女子心情好,自己才得以这般幸免。
松了口气,那婢女连忙磕头谢道:“是,娘娘恕罪,奴婢再不敢了。”
“好了好了。”那女子见婢女的头也要磕破似的,不禁连忙出手相拦,“难得他进宫看本宫一次,本宫必是要开开心心的不是?”
“这样他欣喜了,不就能多看上本宫几眼了吗?”她虽是在问,但自己面上早已浮出了笑容,却不知是心下早已有了答案,还是想到了她口中所说的那人。
“娘娘哪里的话,娘娘这般模样,谁见着了不想多瞧几眼?”那婢女闻言,心觉有机可趁,暗处的眼眸不禁稍转,随即连忙将身挺起,讪笑说道。
她本就是心急而说,却不想竟引得那女子娇笑了起来。
“就你嘴甜。”
见那女子面色终是恢复了正常,那婢女这才将高悬着的心放回了腹中。
此时殿内恰有晚风吹入,她这才发现,自己早已是满身汗湿。
她定了定心神,正准备将手中的铜镜再次举起,门外却突然有脚步声传了来。
两人不由相视一眼,皆噤了声。
“娘娘。”
“人到了。”
声音自门外传来,原本静坐的女子身子立时一怔,再看向身侧婢女时,已然是面脸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