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昭三年,六月十三,小暑前夕,大宁国暑气渐甚,又是一年避暑之时。
天昭皇萧汕,于三日前便自皇城出发,今日巳时已然到达夏宫。
此次与萧汕同行的,有宫人上百,兵士数千,再加之空镜司墨龙卫数百人,可谓是声势浩大。
除此以外,被萧汕钦点同来的,则有朝中以姜叔季、岳思庸为首的几名重臣,以及舒、雯两位王爷。
而要说最令人钦羡的,应是如今宠冠大宁国后宫的淑妃,姜素素。
想那天昭皇萧汕,天生贪恋美色,且又是个不长情的主,其后宫可谓甚是充盈。
以往两年,每次前来夏宫避暑之时,萧汕都要携上好些宫妃,欲以享乐。
可今年,后宫三千,便是皇后戎婉儿,都被留在了宫中,但萧汕却只准了当今淑妃姜素素同来。
此等荣宠,可谓是羡煞旁人,一时众人又将姜家捧得极高了去。
不过,如今,世人应是已然忘却了那另一个,曾经同样宠冠过后宫的姜家女子,姜绣绣。
众人到达夏宫以后,早已有常驻在此的宫人和兵士前来迎接。
分了住处后,便各自散了去。
彼时,布防的布防,巡视的巡视,收拾的收拾,休息的休息。
直到时近未时,方才有宫人前去各处邀宴。
这亦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
每年前来夏宫的第一日,天子都要在夏宫举行宴会,一来宴请同行官员名士,有嘉奖之意,而这二来,便是告诫此处邪祟离去,亦欲诏告寄居于此的神灵,天子驾到,请求庇佑。
举行宴会之处,乃是夏宫的汇星殿,到了将至申时之时,众人已然陆续前来。
人到时,茶水瓜果早已一应俱全。
而待萧湑前来时,汇星殿中已然聚集了不少人。
有人两三攀谈,有人静坐品茗养神。
萧湑一眼便看见了坐在主位下首处的萧漳。
此时他面上无色,正坐在那处闭目养神。
不知为何,萧湑总觉着最近几日的萧漳有些不对劲,似是比先前沉默了许多,亦阴沉了许多。
萧湑虽不知其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这般原因,他倒是隐约能猜出些许,至于真相是何……。
“即来了,何不安坐?可是本王身上有什么东西。”
“竟值得五皇弟你这般端详?”
便在萧湑暗自盯着萧漳打量之际,萧漳竟猝不及防地开了口。而话音刚起,他原本闭阖的双眼便睁了开来,随即,顺势转向了萧湑所站之处。
萧漳突然望来,眼神冷漠,倒让萧湑心觉意外。
面上神色一变,原本放于萧漳身上的视线,亦不禁移了去,而后,在萧漳注视下,绽出了一抹笑容。
“瞧皇兄说的,皇兄身上能有什么东西?本王不过是在寻找座席,恰将视线放在了皇兄身上。不过…。”
“皇兄倒与本王心有灵犀!”
说着,萧湑再次将目光投于萧漳身上。
两人视线相交,萧漳冷漠,萧湑倒是带笑,但那笑,却终究未达眼中。
萧漳没有应声,亦没有回话,而是定定地瞪着萧湑看了半晌,便将视线移了去。
再看向他时,萧漳的眼已然重新阖上,一切平静,竟若方才之事不曾发生一般。
两人之间稍有距离,虽话音不大,但殿中众人却皆将两人之间的谈话听在了耳中。